太阳光穿透云层又随着时间失去光彩，日升月落两个回合，小厨房建成，虞栖泉的风寒也大好了。

问鹤很是兴奋，这种兴奋在李谨渊派来的厨子到时到达了巅峰。

问鹤眼睛亮晶晶的，眼里都是神采：“这下咱们想吃什么也不用去拿钱给御膳房了，小主从前最爱吃牛乳羹了，奴婢赶明儿就给小主做。”

虞栖泉倚靠在门边，嘴角也含着笑，她正欲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人声：

“姐姐这好生热闹。”

虞栖泉顺着声音往前看去——

是徐才人。

虞栖泉指尖轻轻蜷了蜷，这两天她病着，身上没什么力气，脑子也晕乎乎的，本想着就这今日得赐小厨房的事去西侧殿拜访一下徐才人，在顺便试探试探，没想到徐才人先来了。

她笑着迎上去，裙摆划过门槛，绣花鞋步步生莲。

“妹妹来了？妹妹那小厨房可建好了？”

徐才人眼睛笑得弯成一道月牙，示意身后的香菱将托盘呈上来。

“妹妹那原先就有处小厨房，只是空置许久，翻新一趟便可直接用了。前两日听说姐姐病了，我也不好贸然来打扰，正好今日来，也给姐姐送道我家乡的小食。”

“桂花糖藕。”

虞栖泉听她身边的小八卦精问鹤提过，徐才人出身富甲一方的江南地带，但家中无人做官，是先帝大选时被赐给太子的良家子，和先皇后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才人之位就是得先皇后封赏。

桂花糖藕确实是江南名菜，虞栖泉心中却是忽的一动，她示意问鹤接过那木盘，先是行了虚礼致谢，然后才笑道：

“多谢妹妹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还甚是喜爱桂花...也曾在古书中看得过一道与桂花相关的佳肴，名为桂花酒酿奶绿。”

话音刚落，虞栖泉就见徐才人眼睛微微睁大，眼里全是问号。

徐才人：？

檀书问鹤并不清楚虞栖泉平日都看得什么书，自然也听不出来虞栖泉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桂花酒酿奶绿是21世纪畅销的奶茶品牌中的一道招牌，就算是徐才人不喝，听到奶绿二字也应该有所反应。

“......是么，”徐才人半裂开的脸上重新堆出一抹笑，“那姐姐可真是见多识广。”

“妹妹才疏学浅，但在闺中时只好两本不入流的诗集，里面有一句，奇变偶不变。”

“不知姐姐可听说过？”

虞栖泉：！确认过眼神，就是对的人。

虞栖泉脸上的笑这下真心实意多了，“函数看象限。”

徐才人：！

徐才人的眼睛倏地睁得更大了，她看着虞栖泉，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又没张开口。

虞栖泉感受着怦怦跳的心脏，一把拉过她往前走，“真没想到我与妹妹这般投缘，妹妹不妨来殿内一叙。”

徐才人僵着脸，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呐呐点头。

问鹤将盘中的那份桂花糖藕放在二人中间的几案上后看了眼虞栖泉，虞栖泉摆摆手，她也就自然而然告退了。

徐才人看了眼香菱，也让她先出去。问鹤贴心的带上殿门，给她们两个留下来私密的交谈空间。

两人对视着，不约而同开口“你”了一声，又同时闭嘴了。

徐才人的眼中还有消之不去的惊疑，她试探着开口，“妹妹斗胆一问，姐姐看得那本书叫何名？”

虞栖泉给予她肯定的目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徐才人：......

徐才人这才露出一抹笑来，她的眼里划过一抹怔然，“真是没想到...我居然...”

居然能在这里遇见老乡。

后面的话她虽是没说出来，但是虞栖泉明了，她笑：“我也没想到。”

她们两人就这样对着笑了好一会，也不知在笑什么，最后徐才人的眼角都有泪水划出，“我...我真是没想到，”

“姐姐来这多久了？”

虞栖泉失笑：“这时候就没必要叫我姐姐了，我叫虞栖泉，我朋友他们都喊我小鱼，你也这么喊就好了。嗯，我来这差不多有小一月了，你呢？”

虞栖泉恍然发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常说话了。

徐才人看着她，露出一抹凄凄的笑：“二十一年。”

什么？！

虞栖泉愣了愣，蹙眉问道：“你在这今年...多大了？”

徐才人苦笑道：“二十一岁。”

虞栖泉瞪大眼，她听见徐才人道：

“我原本都快忘了，这么久了，我真要以为，以前只是我的一场梦，毕竟那么不可思议。”

虞栖泉不知该作何表情，就听见她继续道：

“我一睁眼就成了、一个婴儿，那个时候张开嘴也说不出话，只能哭。后来能说话了，也不敢和任何人说，怕被我爹娘灌符水，想着就这么过也挺好。”

徐才人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顺着她的脸颊慢慢落下，埋入衣襟。

“我居然还能遇见你。”

“我差点都以为我是妖怪了，之前的、那些日子，我记得那么清楚，最开始我还是很相信的，后面我都觉着，我要被同化了。”

虞栖泉听着心也揪了起来，是啊，毕竟她才来这么几天，对之前深信不疑很正常，但如果她真的子这里过了二十年，那她真的不会觉得以前都是梦吗？

虞栖泉吸吸鼻子，闭了闭眼，想将眼泪憋回去，“没事、没事，现在不是你了，是我们。”

但她失败了，眼泪还是一滴一滴地从她的眼眶中滚了出来，说话也不自觉带上鼻音，“现在是我们一起。”

徐才人双手掩面，而后拿帕子将眼泪擦了擦，通红的眼眶也遮不住她眼底深深的怀念：“我原来、叫庄扶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现在，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嘲讽一笑：“现在我叫徐小禾。”

虞栖泉抿抿唇，拉住她的手，“那就重新认识一下。”

“你好，庄扶摇。”

“我是虞栖泉，暂栖云外寺，同梦枕山泉。我父母为了名字更上口，第二字取xi的音，他们希望我惬意安然。”

“扶摇，你也一定会扶摇直上。”

庄扶摇手微微有些发颤，但还是回握住虞栖泉的手，“嗯...栖泉、小鱼。”

虞栖泉听着这声久违的小鱼，眼睛又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