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碧枫痕”大大独家创作发行的小说《复仇剧本杀错白月光》是很多网友的心头好,顾承聿沈念慈两位主角之间的互动非常有爱,喜欢这种类型的书友看过来:沈念慈的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嵌进皮革封面的纹理里。她强迫自己低下头,目光落在膝盖上那摊开的笔记本上。被墨迹污染的那一页旁边,……
章节预览
冰冷的雨水鞭子一样抽打着车窗,霓虹灯融化在流淌的水幕里,扭曲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污浊。
沈念慈靠在车后座,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掌心却是一片黏腻的冷汗。
车窗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车内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她自己压抑的心跳。她低下头,
目光落在膝盖上那张被捏得有些发皱的报纸上。巨大的标题像淬了毒的匕首,
狠狠扎进她的眼底:“顾氏集团董事长顾振山荣膺年度慈善人物”。配图是那个男人,
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脸上堆砌着无可挑剔的、属于成功人士的悲悯笑容,
正将一个象征性的巨大支票递给福利院的负责人。镁光灯下,他那张脸显得格外刺眼,
每一道虚伪的纹路都像是在嘲笑着她那些早已腐烂在泥土里的过往。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冲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她深吸一口气,
动作近乎粗暴地从小巧的手包里掏出一支口红。冰冷的金属管身触到指尖,
带来一丝微弱的镇定。她旋开口红,对着车窗玻璃模糊的倒影,
一点点、极其用力地涂抹着嘴唇。鲜红的膏体覆盖了原本的苍白,像一层精心描画的血痂,
覆盖住所有可能泄露的软弱。她的眼神锐利得惊人,紧盯着玻璃里那个眼神冰冷如霜的女人。
车窗外,一座灯火辉煌、气派非凡的酒店轮廓在雨幕中逐渐清晰,如同蛰伏的巨兽。
璀璨的光束穿透雨帘,将门前巨大的喷泉照得流光溢彩。今晚,顾家包下了这里,
为顾振山的“慈善”加冕,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车门被司机恭敬地拉开,
湿冷的空气混杂着香水和雨水的味道瞬间涌入。沈念慈毫不犹豫地踏了出去,
细高的鞋跟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昂贵的礼服裙摆立刻被雨水洇湿了一小片深色痕迹。她挺直脊背,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无视周遭偶尔投来的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径直穿过旋转门,闯入了那片金碧辉煌的喧嚣。
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浮华。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空气里浮动着昂贵的香水、雪茄和食物混合的奢靡气息。
沈念慈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目标。顾承聿。他站在人群中心,
却又仿佛游离于喧嚣之外。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英俊得近乎凛冽,
眉眼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他正与人交谈,唇边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眼神却平静无波,像深秋结冰的湖面。
沈念慈的心脏骤然缩紧,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淬炼了无数个日夜的恨意。
顾振山的儿子。这张脸,这个姓氏,就是她所有苦难的根源。
她端起一杯路过的侍者托盘里的香槟,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机会只在一瞬。顾承聿似乎结束了谈话,微微侧身,似乎打算走向旁边的露台透口气。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沈念慈猛地加快了脚步,
几乎是小跑着朝他那个方向“不经意”地撞了过去。“啊!”一声短促的惊呼。
她手中的香槟杯脱手飞出,深金色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
尽数泼洒在顾承聿昂贵的礼服前襟上。冰凉的液体迅速晕染开深色的痕迹,狼狈不堪。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周围的谈笑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
沈念慈踉跄一步站稳,脸上瞬间布满了真实的惊慌和无措,
眼底甚至迅速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充满了真诚的惶恐。她手忙脚乱地从手包里抽出丝帕,
下意识地就要去擦拭他胸口的污渍。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扣住。
沈念慈抬起头,撞进顾承聿低垂的眼眸里。他的眼神很静,带着一丝探究,
像月光下深潭的倒影,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狈又慌乱的模样。
那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精心伪装的惊慌,直抵她剧烈跳动的心脏深处。“没关系。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只是简单地陈述,“一件衣服而已。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动作带着一种克制的礼貌。“可是……”沈念慈的睫毛飞快地颤动着,
水光在眼底积聚,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下来,“这…这太失礼了……我……”她语无伦次,
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沾着酒渍的丝帕。“顾少,您看这……”旁边有侍者紧张地凑上前。
顾承聿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沈念慈的脸上,片刻后,
他微微侧头对侍者道:“带这位**去休息室整理一下。”随即,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沈念慈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另外,
请帮我准备一件干净的衬衫送到休息室。”他顿了顿,补充道,
“给这位**也准备一条干净的披肩或外套。”侍者连忙应声。沈念慈低着头,
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任由侍者引着她离开这片尴尬的中心。转身的瞬间,
那层惹人怜惜的水光迅速褪去,只剩下眼底深处一片冰冷的、不易察觉的平静。第一步,
成了。***一场车祸,毫无征兆地碾碎了顾承聿的世界。
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金属扭曲的恐怖巨响、玻璃碎裂的漫天晶莹……然后,
便是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所有的光,所有的色彩,所有的轮廓,
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抹去。只剩下纯粹的、沉重的、仿佛能压垮灵魂的漆黑。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没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溺水般的绝望。他下意识地想抬手,
想摸索,想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指尖都无法动弹。“顾先生?
顾承聿?能听到我说话吗?”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焦急的声音,
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
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瞳孔对光反射微弱……颅内压……准备手术……”断断续续的词语钻进耳朵,冰冷而专业,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里。黑暗。永恒的黑暗。
手术后的日子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痛苦。意识时而沉沦在无边的深渊,
时而被尖锐的头痛和身体的不适粗暴地拽回现实。每一次醒来,
迎接他的都是那令人窒息的、一成不变的漆黑。世界被彻底剥夺了形状和意义,
只剩下声音、气味和触感被无限放大。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
仪器的滴答声单调得令人发狂。护士换药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无尽的、死寂的黑暗。
像一张巨大的、吸音的黑丝绒,将他层层包裹,隔绝在一切之外。
愤怒、绝望、恐惧……无数种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撕扯,几乎要将他仅存的理智彻底撕裂。
他像一个被困在透明牢笼里的野兽,能看到笼外模糊晃动的光影,听到声音,
却永远无法触及,无法理解。每一次试图感知外界的徒劳尝试,
都换来更深的挫败和更汹涌的狂暴。“滚!都给我滚出去!”沙哑的咆哮在高级病房里回荡,
伴随着东西被扫落在地的碎裂声。
昂贵的水晶杯、花瓶、药瓶……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成了他宣泄怒火的牺牲品。碎片飞溅,
液体流淌,一片狼藉。护工和护士惊恐地退到门外,
没有人敢靠近这头被黑暗囚禁、濒临崩溃的狮子。管家老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带着疲惫和小心翼翼的安抚:“少爷……您冷静一点……新的护工很快就到……”“护工?
”顾承聿靠在冰冷的床头,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湿了额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扯出一个扭曲的笑,空洞的双眼茫然地对着声音的方向,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戾气,
“又送来一个废物?让她滚!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就在这时,
一个清晰的脚步声在狼藉的地板上响起,很轻,却很稳,一步步靠近床边,
踩过那些细小的玻璃碎片,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顾承聿猛地绷紧了身体,
像一头被侵犯领地的猛兽,空洞的双眼警惕地“望”向声音的来源,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谁?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他的声音嘶哑而危险,带着浓重的警告。来人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顾承聿粗重的喘息和那平稳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空气凝固了,
充满了火药味。脚步声停在了床边。很近。顾承聿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
甚至能隐约嗅到一丝极其淡的、干净的、像是雨后草木混合着一点皂角的气息,
奇异地冲淡了病房里浓重的消毒水和药味。
这气息……莫名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松懈,
仿佛溺水时抓住了一根微不足道的水草。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很轻,
像初春刚融化的溪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入他一片死寂的黑暗世界里。
“顾先生,”那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畏惧,也没有刻意的怜悯,只是陈述事实,
“地上有碎片,您需要清理。伤口也需要重新处理。”顾承聿愣住了。
、预想过小心翼翼的讨好或战战兢兢的劝慰……唯独没有预料到这样冷静到近乎漠然的态度。
这平静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浇在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他空洞的双眼依旧“盯”着声音的方向,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些恶毒的、驱赶的话堵在喉咙口,竟一时没能说出口。只有紧握的拳头,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沈念慈成了顾承聿的影子,
住进了顾家那座巨大而冰冷的宅邸深处。她的房间被安排在离主卧不远的一间客房,
布置简洁,像个功能齐全的岗哨。窗外是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庭院,
巨大的落地窗映着空旷的回廊,白天也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顾承聿的世界只剩下黑暗,
脾气便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能爆发的能量。他像一头困在荆棘丛中的受伤野兽,
对所有试图靠近的善意都报以尖牙利爪。药碗被狠狠打翻,褐色的药汁泼溅在昂贵的地毯上,
留下丑陋的污迹;导盲杖被粗暴地推开,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拒绝任何人的搀扶,
宁愿自己摸索着墙壁跌跌撞撞,哪怕撞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沈念慈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药碗翻了,她默默地清理干净,重新熬好,温度试了又试,再端到他面前。导盲杖被推开,
她安静地捡起来,擦干净,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摸索着撞上柜角,闷哼一声,
她第一时间上前,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扶住他的手臂,引向正确的方向,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她的沉默像一层无形的铠甲,隔绝了顾承聿所有的攻击。
她的动作精准、高效,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稳定感,仿佛只是执行设定好的程序。没有同情,
没有畏惧,也没有刻意的讨好。她只是存在,像房间里一件必要却无声的家具。
顾承聿的狂躁,像重拳打在棉花上,除了消耗自己的力气,得不到任何预期的反应。
那无声的、稳定的存在感,反而像一种奇特的镇静剂,一点点瓦解着他用暴戾筑起的围墙。
日子在沉默的对抗与无声的照料中滑过。顾承聿的狂暴渐渐平息,
变成一种更深的、死水般的沉寂。他开始长时间地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空洞的眼睛对着外面,
尽管那里只有一片永恒的黑暗。或者,他会摸索着走到琴房。那里,
占据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前,摆放着一架通体漆黑的施坦威三角钢琴,线条流畅优雅,
如同沉睡的巨兽。这是顾承聿车祸前最常待的地方。沈念慈第一次跟着他走进琴房时,
他摸索着琴键,手指迟疑地悬在半空,最终颓然放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挫败感像冰冷的潮水,无声地将他淹没。“弹点什么吧。
”沈念慈的声音在空旷的琴房里响起,很轻,打破了死寂。她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看着那架沉默的钢琴和他僵硬的背影。顾承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没有回头,
只有一声极轻的、自嘲般的嗤笑从喉咙深处逸出。那笑声短促而冰冷,
充满了无能为力的苦涩。沈念慈没有再说话。她只是走过去,动作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皮肤微凉,能感觉到薄薄的皮肤下脉搏的跳动。他明显地抗拒了一下,想挣脱,
但她的手指很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量。她牵引着他微凉的手指,
轻轻放在冰凉的象牙琴键上。触感清晰地传来,光滑、坚硬、带着微微的凉意。
她的手指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引导着他的指尖,极其缓慢地,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哆——”一个孤单的C音在巨大的空间里响起,清越、干净,带着微微的震颤,余音袅袅,
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空旷而清晰。那声音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在顾承聿黑暗的世界里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沈念慈松开了手。
顾承聿的手指依旧停留在那个琴键上,微微颤抖着。片刻的死寂后,他像是被那声余音蛊惑,
手指试探地、笨拙地,凭感觉摸索着旁边的琴键,又按了下去。“唻——”音阶并不连贯,
生涩而断续,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但他按了下去。一个音符,又一个音符。
生涩的、不成调的旋律在琴房里断断续续地响起,磕磕绊绊,却又固执地持续着。
沈念慈退后几步,靠在一根冰冷的罗马柱上,安静地看着。
窗外惨淡的天光勾勒出他坐在琴凳上的侧影,挺拔而孤独。他微微垂着头,
失焦的双眼茫然地“望”着琴键的方向,所有的心神仿佛都凝聚在那摸索的指尖上,
沉浸在自己笨拙创造出的、破碎的声音世界里。那一刻,
他身上那种尖锐的暴戾和沉沉的死寂似乎都消散了,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一种在无边黑暗中艰难重建秩序的努力。破碎的音符,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沈念慈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一种陌生的、尖锐的东西刺穿了心脏外层厚厚的冰壳。
她迅速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瞬间翻涌的复杂情绪。这不该有。这只是目标,是棋子,
是通往复仇终点的阶梯。她一遍遍在心底默念,用冰冷的恨意去覆盖那不合时宜的刺痛。
***夜色浓稠,沉甸甸地压在顾家别墅的上空。
白日里精致的庭院景观隐没在深沉的墨色里,只剩下路灯昏黄的光晕,像一只只困倦的眼睛,
无力地穿透落地窗的玻璃,在琴房光洁的柚木地板上投下模糊而拉长的影子。
琴房里没有开顶灯,只有角落一盏落地阅读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
却更衬得整个空间深邃而静谧。空气里浮动着微尘,在光柱中无声地旋舞。
沈念慈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里,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她的膝盖上摊开一本厚厚的皮质笔记本,深棕色的封面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旧物的温润光泽。
一支钢笔被她无意识地捏在指间,笔尖悬停在空白的纸页上方,墨色在尖端凝聚,
仿佛一颗沉重欲坠的心事。房间的另一端,那架巨大的施坦威钢琴前,顾承聿安静地坐着。
他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身形在昏暗中显得愈发挺拔而单薄。他没有弹奏,只是微微侧着头,
失焦的双眼“望”向沈念慈所在的方向。窗外微弱的光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也照亮了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纯粹的黑暗。空气静得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蔓延,如同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良久,
顾承聿放在琴键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冰凉的象牙触感传来。他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梦呓般的穿透力,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今天……爱我了吗?”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起伏,
甚至没有期待,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命题。每一个字却像带着倒刺的钩子,
精准地扎进沈念慈的心脏,狠狠地搅动了一下。沈念慈捏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
指节瞬间泛白。悬在纸页上方的墨滴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落在空白的纸页上,
晕开一小团浓得化不开的深蓝污迹。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她没有抬头,
视线死死地盯着那团墨迹,仿佛要将它看穿。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喉咙发紧,
所有预先演练过无数次的、冷酷的、带着嘲讽的拒绝话语,此刻都凝固在舌尖,
沉重得无法吐出。她只是沉默。比窗外的夜更深的沉默。这沉默本身就是回答。
一种冰冷的、残酷的否定。顾承聿似乎早已预料。他没有追问,
脸上甚至没有浮现出失望或愤怒的表情。他只是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琴键,瞬间便消逝在寂静里。他缓缓转回头,
失焦的双眼重新“望”向眼前的虚空,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没有连贯的旋律。
只有几个零碎的音符,被他随意地、毫无章法地按下,在空旷的房间里孤单地响起,
又迅速被沉默吞噬。那声音不成调,不成曲,断断续续,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跳,
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茫然和无处安放的寂寥。
沈念慈的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嵌进皮革封面的纹理里。她强迫自己低下头,
目光落在膝盖上那摊开的笔记本上。被墨迹污染的那一页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她拿起笔,笔尖悬在墨迹上方,微微颤抖着。然后,
她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再等等。”墨水洇入纸纤维,字迹清晰而深刻。
这三个字,像一道沉重的枷锁,锁住她汹涌的心潮,也锁住她复仇的路径。她需要时间,
需要忍耐,需要等待那个最终将顾家拖入深渊的时刻。可每一次写下这三个字,
都像是在自己心头刻下一道新的伤痕,又深又痛。她合上笔记本,皮革封面发出轻微的闷响。
再抬头时,琴凳上已经空了。顾承聿不知何时已摸索着离开了琴房,像一个无声的幽灵,
融入了走廊更深的黑暗里。只留下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还有那几个孤单音符冰冷的余韵,缠绕不去,如同无声的诘问。
***顾振山的病来得迅猛而凶险,像一场毫无预兆的雪崩,
瞬间压垮了这个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老人。医院顶层的VIP病房成了他最后的战场,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药物和一种生命流逝所特有的、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
沈念慈站在病房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小窗望进去。里面光线昏暗,
只有床头监护仪发出幽微而规律的绿光,映照着床上那个枯槁的身影。顾振山瘦得脱了形,
脸颊深陷,曾经锐利的眼睛如今浑浊不堪,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里拉风箱般的艰难嘶鸣。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像一具被精密仪器强行维持运转的残破机器。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男人刚从病房里退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那是顾振山的私人律师。沈念慈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升。遗嘱?
在这个关头?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自己更深地藏在走廊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病房内,
压抑的喘息声和仪器的滴答声交织。律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沉重,
括海外的信托基金……全部……由长子顾承聿……继承……”沈念慈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果然!顾家的一切,最终都会落到顾承聿手里!她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忍耐,
最终的目标就在眼前!恨意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就在这时,
病床上传来一阵剧烈而痛苦的呛咳,打断了律师的话。顾振山枯瘦的手猛地抓住床沿,
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青筋暴起。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呕出来,
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痛苦的血丝。沈念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顾振山艰难地抬起手,
似乎想指向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律师连忙俯身凑近:“顾先生?
您想说什么?”顾振山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目光艰难地投向病房门口的方向——那里,
沈念慈的身影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破碎,
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用砂纸磨过:“救……救你的人……不是他……”他艰难地喘息着,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那片阴影,仿佛要穿透过去,“是……他儿子……”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沈念慈的脑海里炸开!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空白。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
救你的人……不是他(顾振山)……是他儿子(顾承聿)?不可能!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飓风掀起的玻璃,带着尖锐的棱角疯狂切割着她的神经。
那个冰冷刺骨的冬夜,结冰的湖面,脚下突然碎裂的恐惧,
刺骨的湖水瞬间没顶的绝望……然后,一双有力的手臂!
一个模糊的、在混乱和黑暗中带着少年清朗焦急的声音:“抓住我!别松手!”被拖上岸后,
剧烈的咳嗽,冰冷刺骨的身体被一件带着体温的厚外套紧紧裹住。意识模糊中,
她只记得自己死死攥住救命恩人袖口一颗冰冷的、带有独特纹路的金属袖扣……再醒来时,
她已经在医院,父亲红着眼眶守在一旁,告诉她,是顾振山救了她,因为顾家的车刚好路过。
那颗袖扣,后来她在顾振山出席活动时的照片上,清晰地看到过!
她一直以为那是顾振山的袖扣!是顾振山救了她!
是顾振山在她昏迷后拿走了那件属于他儿子的外套!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
指向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冰冷得让她无法呼吸的真相!那晚救她的,是少年顾承聿!顾振山,
**地冒领了儿子的功劳!甚至可能为了某种目的,刻意隐瞒了真相!而她,
为了向这个冒名顶替的“恩人”复仇,却把冰冷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