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接近羽根的地方泛着一些五彩斑斓的颜色，雪泠鸢真的认不出这冰棺里躺的是谁。

可就是因为看到那五彩，她的心才彻底沉了下去。

“……凤千烁？”

判官崔准攥紧了生死簿，有些不忍。

“禀女君，那的确是凤族三殿下，今日戌时一刻，在落凤坡遭受雷劫并陨落的上神，就是上古凤凰在天地间最后的血脉，凤千烁。”

一瞬间，雪泠鸢和寒楼羽都僵住了。

寒楼羽喃喃：“怎会？”

而雪泠鸢闭了闭眼睛，眼前浮现出三日来许多的不对劲之处来。

三日前，她看到生死簿上出现凤千烁的名字。

可她当时的反应是怎样的？她先问：“用此法逼本殿去见你，有意义吗？”

她又说：“你是生是死，都与本殿无关，不必费尽心机告诉本殿。”

雪泠鸢忽然想起了这句话，感到整颗心被千刀万剐，痛得喘不过气来。

寒楼羽察觉她的异常，扯了扯她的衣袖。

“阿鸢，我知道三殿下殿下是你的旧相识，他陨落了你很伤心，……我们今日的喜事可以推迟，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雪泠鸢看着寒楼羽的脸，有些怔然地拂开了他的手。

她看向那一队天兵天将，忍不住问崔准。

“怎么回事？”

崔准只能如实回禀。

“自生死簿上出现三殿下的名字后，我们便格外留神，岂料这件事又被天帝知道了，后来三殿下来了一趟，说在陨落前，天帝曾答应帮他完成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雪泠鸢问。

崔准看着她的脸色，有些难以启齿，或者说有些不敢说。

可在雪泠鸢强硬的目光下，他一咬牙，还是开口。

“三殿下说，希望在自己陨落后，女君大人您为他扶棺！”

话落，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崔准抬眼看了看雪泠鸢，又看向站在一旁，脸色无比难看的寒楼羽。

他慢慢侧开身体，让开一步。

“正因如此，天帝才会派这些天兵天将护送三殿下的冰棺来酆都。”

这一次，寒楼羽终于忍不住了。

“三殿下和我到底有什么仇怨？哪怕陨落了还要这般羞辱于我？”

“今日是我和阿鸢大喜，他凭什么让阿鸢作为未亡人，替他扶棺？”

众天兵沉默不语。

寒楼羽还要再说，却被雪泠鸢望过来的眼神制止。

雪泠鸢说：“不是三殿下同你有什么仇怨，是我，欠他的，对不起，楼羽。”

寒楼羽一怔，这已经是雪泠鸢第二次和自己说对不起了。

他攥紧了手，小声地愤愤不平。

“阿鸢，我这是为你着想，你堂堂酆都大帝，今日又是新婚，怎能为三殿下扶灵？你叫酆都子民如何看你，让六界怎么看你？”

雪泠鸢定定地看着冰棺里的凤千烁，哑声。

“我能。”

“什么？”寒楼羽不可置信。

雪泠鸢却看着寒楼羽，神色痛苦，一字一顿。

“对不起，楼羽，真的对不起。”

寒楼羽彻底怔住了，他的娘子，一日之内向自己说了三次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