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生辰过后，我向秦川提出退婚。连同退婚书一起递给他的，还有秦家厚厚的一叠账本。

「你到我们秦家快十年了，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离开我，谁还会要你？」

秦川冷峻的眼神里透着不屑。后来，晋王大婚的消息传遍京城，

我亲自把喜帖送到了他的手上。「你看，我还是有人要的。」1秦川的心里一直有别人，

林楚音，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只是没想到，时隔三年，她居然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看着她袅袅婷婷地依偎在秦川身旁，一脸人畜无害的小白花模样，

我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怒火。「舅父外调岭南，楚音身子弱，不便远行，暂时寄住府里，

你多加照看。」秦川语气淡淡的，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不好意思，

我可能没办法照顾林姑娘。」我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秦川的脸色一变，「沈鹂，

家中一切大小事宜都是你在掌管，照顾楚音不过是举手之劳，什么叫没办法？」

林楚音拉住了秦川的袖子，一脸的楚楚可怜，「算了表哥，我不过是借住，

一应开销还有使唤的人都不劳你和阿鹂姐姐费心，你只要拨给我一间房子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怎么行？」秦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温柔地拭去了林楚音眼角晶莹的泪珠，

「舅舅把你托付给我，我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委屈。阿鹂掌家已经三年，

这府里上下所有的人都归她差遣，有她帮你安排，那些奴才才不会背地里搞鬼敷衍你，

这些下人，你这种性子对付不了。」林楚音怯生生的眼神投向了我。我看着秦川，

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失望，「少爷，我不会再和林姑娘有任何交集。」秦川勃然大怒，

「沈鹂，你还不是秦家夫人呢，这就开始给楚音脸色？别忘了，在我娶你以前，

你不过是一个替我管家的丫头！」他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似乎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如此不可理喻。林楚音的嘴角一弯，眼神里透出一丝得意。

我冷笑了一声，「这个秦夫人，谁爱当谁当，我要退婚。」2秦川愣了一下，

举手把桌上的茶杯扬到了地上，破碎的瓷片跳起老高。他愤怒地指着我，「退婚？

你这种出身的丫头，除了我还有哪家名门大户会要你？不过是替我管了几天家，

你就觉得秦家离不开你了吗！」我抬手摸了一下前额，指间一抹殷红的血。「我……」

秦川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想要查看一下我的伤口，林楚音却瑟缩着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表哥，我怕血……」我扫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屋外，下人们垂手侍立，

大气都不敢出。我的小丫鬟珠儿赶紧掏出帕子替我止血，「**，你没事吧……」

我苦笑了一下，「没事，你们都赶紧去忙吧。」回到我住的院子，

珠儿叫来了大夫帮我处理伤口。虽然看着吓人，还好只擦破了表皮，不会留疤。是啊，

再深的伤口总有结痂的一天，现在的秦川已经伤不到我了。「**，你真的要退婚？」

珠儿替我忿忿不平，「也不知少爷是怎么想的，那个林**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居然那么护着她！」「那是他们的事。走，珠儿，咱们去铺子里逛逛，顺便去吃顿好的。」

看着一脸担心的珠儿，我不禁笑了。进到秦家十年，我的整颗心都在秦川身上。如今，

该是为我自己打算的时候了。来到街市上，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风风火火地去巡视秦家的几间铺子，

而是拉着珠儿去看了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自打从秦夫人手里接过那些账本，三年里，

我殚精竭虑地替秦家处理各种生意，打点府中大小事宜，生怕这些琐事打扰到秦川用功念书。

没想到，我做的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沈鹂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替他管事的丫头。

何苦呢？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是要证明什么啊。到了放手的时候了。精巧的首饰，甜香的脂粉，

美丽的衣裳，我一件件细细地试着，感受着这难得的轻松惬意。买了一堆东西，

又和珠儿大吃了一顿，回到秦府时已经夜色低垂。一进院门，秦川就迎了上来，

「受了伤怎么还到处乱走？我给你拿来了药膏。」3我绕开他，朝屋子走去。他一把拉住我，

「怎么，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说不得了？楚音是客人，你何必这么敏感？」

我甩开他的手，「少爷，我不敢，我只是一个替你管事的丫头，怎敢对少爷**发脾气。」

秦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我那是气话，舅舅说是外调，实则是被贬了官，

下人们一贯会见风使舵，我怕楚音被欺负，京城里，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我啊。」「哼!」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林楚音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可以被下人欺负的弱女子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当年对我做过什么难道你都忘了？」秦川有些不耐烦，语气焦躁了起来，

「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揪着那点事不放？李妈的事是个意外，林家不是赔了钱吗？

楚音也和你道过歉了，你到底想要怎样？」我定定地看着他，「我要退婚。」

秦川握紧了拳头，「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遂了你的愿！」4连续几天，

我把自己关在房中整理铺子的账目和府中的开支明细。秦川的母亲秦夫人是富商之女，

做生意是把好手，几十年间替秦家赚到了数不清的财富。可秦川像秦老爷，只喜欢读书，

心向仕途，无意从商。秦夫人无奈，只好把所有生意上的事和府里的事都交给了我。

秦川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丫头出身。我娘是秦川的奶娘。八岁那年，爹爹因为意外离世，

秦夫人可怜我们母女在外面受人欺负，让我们住进了秦府。那时，我很喜欢秦川，

像个小尾巴一样整天粘着他。他教我读书认字，我负责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秦夫人常常笑着对人说，我对秦川比她这个娘还要细心。后来，秦夫人积劳成疾，

生了场重病，没办法经常到铺子和田庄去，我成了她的小帮手，帮助她去各处跑腿送信。

「阿鹂，这些事情琐碎又累心，川儿志不在此，我又不信别人，只有你能帮我啊。」

为了这句话，我从打算盘开始，一点点学习做生意，十七岁那年，

秦夫人把一大摞厚厚的账本和一串沉甸甸的钥匙放心交给了我。我开始正式替秦川掌家。

也是在那一年，秦夫人给我和秦川订了婚。「阿鹂，以后秦川和这府里的一切我都交给你了，

除了你，我谁都不放心。」我很高兴，也很感激，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让秦夫人失望，

更不能让秦川为了这些俗事分心。三年时间，秦家的生意在我的手里变得更好，

不仅每间铺子的收益都在增加，去年更是又新开了几家店面。秦夫人很高兴，

特意把其中的两间拨到了我的名下。「阿鹂，一个女人，要想在这世上活得自在些，

手里一定要有钱。」5秦川一直没再来找我，珠儿告诉我，最近他一直陪着林楚音。

铺子里的掌柜们来府里和我对账的时候频频向我告状，

秦川不但让人往林楚音的院子里送去了大批的东西，甚至还支走了一千两银子。我叹了口气，

想办法平了那些账，又从府里拨出银子补了上去。「沈**，外面风传你要离开秦府了？

你要是走了，咱们的生意可怎么办啊？」我笑了笑，「放心，我会尽量安排好的，再说，

我只是替夫人暂时管一下这些事，早晚还是要交还给她的。」「你和少爷的婚事呢，

那位林**……？」没想到，连这些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老古板们也如此八卦。我低下头，

没有吭声。不过是一个丫头，居然痴心妄想做秦家未来的女主人，沈鹂，你赶紧清醒一点吧。

我还是决定去找秦川谈一谈，不管我和他之间有什么问题，生意终归是生意，

怎么可以连账面都不走，就随便去铺子里拿东西？到了秦川住的院子，不出所料，

林楚音也在。紫藤花架下，林楚音白衣胜雪，正和秦川相对而坐，面前是下到一半的棋盘，

远远望去，两个人俊雅飘逸，连我都觉得他们才是合适的一对。「你怎么来了？」

林楚音抬头看到是我，眼神里带着警惕，也带着嘲弄。秦川的脸上则闪过了一丝惊喜。

我没理她，直接看向秦川，「少爷，你在铺子里支了一千两银子？」

秦川刚刚涌到嘴边的笑意霎时间消散一空，他板起脸鄙夷地看着我，「还真把自己当商人了，

一张嘴就是钱，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钱是我们秦家的，我拿多少，干什么，

不用向你禀告吧？」我不想惹他，语气尽量和缓，「少爷，钱是秦家的没错，

可铺子是要对账的，东西没了却没收到钱，到时候我没办法向夫人交代。还有，

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夫人的规矩少爷你也知道，就算你不经过我的同意，

起码也要和夫人说一声，怎么能直接去铺子里支钱呢？」秦川涨红了脸，

用手指着我吼道：「沈鹂，别拿我娘当借口，给个鸡毛你就当令箭了是吧，

你不就是嫉妒我给楚音添置了点东西吗？她是我表妹，我娘是她亲姑母，别说区区一千两，

花再多的钱也轮不到你姓沈的一个外人来对我指手画脚！」我怔了怔，

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秦川让我有些陌生。林楚音娇怯怯地拉住了秦川的袖子，颤声道歉，

「表哥，我不知道你为我花了这么多钱，阿鹂姐姐，我会把东西送回去，你别打扰姑母。」

秦川一把掀翻了棋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护着林楚音回了房间。棋盘碰倒了茶壶，

洇湿了底下垫着的一方天蓝色绸帕。我的目光一颤。那是和秦川定亲后，

我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不善女红的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

手上被扎了无数个针眼才赶在他的生辰前完工。如今，

那件当初令他欣喜的礼物成了一块垫桌子的破布。6秦川再次踏足我的小院时，

我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全部东西。简简单单的两个箱子，装着我在秦府十二年的少女时光。

秦川的眼神有些慌乱，「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淡淡一笑，「少爷，

我今天会去西山向夫人交账，明早应该就可以把秦府的一切交回你手里。」他皱起眉头，

提高了嗓音，「沈鹂，你有完没完，别动不动就搬出我娘。楚音为了舅父的事已经很难过了，

我不过是想让她开心些，你就这么容不下她？」我叹了口气，「少爷，这是你的家事，

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秦川愣了一下，「我的家事？」我点头微笑，「少爷，

我已经赁下了一处宅子，稍后会有马车来搬走我的东西。以后你安心照顾林**，

再也不用处处防备我了。」他脸色阴沉，「你居然要走？你拿这个来威胁我？」「当然不是，

」我认真答道。「我没办法和林**和平相处，更没办法像你希望的那样照顾她，别忘了，

在你们眼中低如草芥的李妈是我沈鹂的亲生母亲，林楚音害她丢了性命。

我没理由阻止你对她好，不管你对她是什么感情，从今以后你都无须忌讳中间还有一个我，

如今我自愿离开秦府，咱们以后各不相干。」我扭过头，让珠儿去叫人帮我往外搬东西。

秦川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一脸气急败坏，「各不相干？别忘了，你亲口答应我娘替我掌家的，

这么多年，没有我们秦家抬举你，你早就在外边饿死了！赁下了宅子？谁同意你搬出去的？」

我甩开他的手，「秦少爷，秦家抬举我的是秦夫人，我感恩，

这十几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她，就算我欠了你们家的，你扪心自问，

这么多年我为秦家带来的财富够不够还那些债？」秦川一时语滞，他双目通红，

咬牙问道：「就算你不欠我们，可你和我还有婚约，就凭这个你也不能一走了之！」

我和秦川的婚约已经定下三年。秦夫人几次提起要把我风风光光地迎娶进门，

都被秦川以先科考再成亲搪塞过去了。接下来我娘死了，我要守孝三年，秦夫人才不再催促，

秦川也终于松了口气。我知道，秦川在他的一众朋友中把我和他定亲的事瞒得很紧，

虽然我是他青梅竹马长大的朋友，可要是成为他的夫人，我的出身会让他脸上无光。

我只是他的一种习惯，他心里装着的是另一个人。如今，那个人一脸柔弱地来依靠他，

他当然要倾尽所有来表达他的心意。为了报答秦家的恩情，我押上了自己的后半生，可如今，

这份心成了他的负担，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白白耗费时光。

我看着眼前这个被我放在心底十几年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秦少爷，

你真正想娶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如今又何苦拿这婚约来阻止我呢？我离开不是正合你意吗？」

秦川气得直喘粗气，脸色涨得通红：「沈鹂，你既然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为什么不能温柔一点，牢牢抓住我？你年纪也不小了，脾气还又臭又硬，出了秦府，

还有谁会像我这样待你？」原来在他眼里，我沈鹂是这样一个不值钱的人啊。我低下头，

默默地笑了。秦川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语气软了下来：「沈鹂，我一定会娶你的，

只是眼下楚音无依无靠，我不能不管。要是你实在不愿和她相处，

那我就让她尽量不要和你碰面。别生气了，我这个人脾气急，说话有些重，

你别和我一般见识。」他走上前，轻轻揽住了我的肩头。我急速抽身，后退了一步：「怎么，

娶我当你的小妾吗？正妻的位置你给林楚音留了三年，如今你想坐享齐人之福？

你和她诗情画意，我替你当管家婆子是吗？我还得感激你不嫌弃我出身低是吗？告诉你，

秦川，我不愿意！」这还是我头一次对秦川直呼其名，他愣了一下，身子猛地一僵。

我推开门，请他出去。秦川脸色阴沉：「我已经把话说尽，既然你非要不识抬举，一意孤行，

我娘要是问起来，你不要牵扯进别人。」这个别人当然指的是林楚音。「你一向聪明，

打得一手好算盘，难道你就没算到，我是你这辈子能找到条件最好的人吗？沈鹂，

我知道你一时转不过弯，没关系，我给你时间考虑，可要是你今天非要走出这间院子，

你再想回头可是不能了。」我招手叫过等在门口的车夫，抬出了箱子，

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院门。秦川怒气冲天，「沈鹂，你会后悔的！」7我安抚了秦夫人好久，

才算是打消了她找秦川问罪的念头。秦川心里的人不是我，与其为了一个男人患得患失，

不如好好做自己。十年间，我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和资源，趁着这个机会，

正好可以自己做老板。我拿出全部积蓄，重新装修了秦夫人送我的两间铺子，

一门心思扑到了生意上。秦夫人非常支持我，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大笔钱。「阿鹂，

这钱就当是我的投资，以后你的生意做大了，可以给我分红。」做生意离不开钱，

我没有拒绝，大不了以后加倍给分红，我对赚钱很有信心。另外，

她还给我介绍了一个让我十分意外的人来入股。晋王李琰。我很吃惊。

他可是当今皇帝的九弟，在京城里跺一脚颤三颤的人物，顶着晋王的头衔却对做官没兴趣，

平生最热爱的事情就是赚钱。当初我们曾经在生意场上打过几次交道，

正是因为跟着他的眼光进了几批西洋货，我才多赚出了几间铺子。

连晋王这样的人物都在生意场里打混，秦川居然看不上我是个商人，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只是我不明白，李琰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会入股我这种小铺子。我们约在一家茶楼见面。

远远地，他就笑着冲我扬起了手。「沈**，好久不见啊。」看着他灿烂的笑脸，

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连日里秦川带给我的阴霾消散一空。「你脸色不太好啊，怎么，

从秦府出来了有些不习惯吗？」李琰的眼光中带着关切。我的脸一红，

想必秦夫人已经和他说了我和秦川的事。见我尴尬，他不禁微微一笑，「沈**，

秦夫人当年在生意上帮了我很多，她经常和我提起你，夸奖你如何聪明能干。

如今我的摊子铺得过大，实在没精力再搞什么新花样，可手里的钱也不能就那么躺着啊。

所以你不用有什么负担，只要每年分红的时候稍微让我赚到一点就可以了。」还有这种好事？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这种身份和地位，随便入谁的股都进得去吧，怎么会看上我？

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我疑惑地看着李琰。「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只出钱，

不会干涉你，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随时找我。」他笑眯眯地回看我一眼。我一脸茫然，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变得这样亲切。李琰虽然和秦夫人关系不错，可秦川一向看不起他。

之前我花费重金跟在李琰的后边囤了一批西洋货的时候，秦川就几次阴阳怪气地表示过反对，

即使后来大赚了一笔，也没能改变秦川对他的偏见。「堂堂一个王爷，不去为国出力，

反而整天拿着算盘到处钻营，浑身一股铜臭味。」而晋王同样也看不上秦川，

每次见面两个人基本就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好在他对我的印象还算不错。不管怎样，

这是秦夫人介绍给我的人，他身份地位都摆在那，肯定不会坑害我。不用多想，我马上同意。

「那我就先拟一份文书，你看了之后再决定。」他一笑，「也好。」

一个富可敌国的王爷要和我一起做生意，我当然求之不得，有他给我做靠山，

以后我不是可以在生意场上横行了？离开秦府后居然遇到这种好事，我可不会瞻前顾后，

错过机会。8和晋王合作，好处自然不少。市面上罕见的货物基本都能在我这里找到，

李琰给我介绍了几个做进口生意的人，我的店铺很快在京城里出了名，简直日进斗金。

秦家的几个掌柜常常来我这边串门，他们看我的眼神含意深远：「沈**原本就能干，

如今又有了晋王这个靠山，以后这生意肯定厉害过秦家啊。」

我分不出他们的话是真心、是奉承还是有其他意思，只好淡淡一笑。

而最让我高兴的是珠儿来帮忙了。我离开秦府时，秦川为了让我添堵，扣下了珠儿的身契。

又把她送到了林楚音的院子里，说珠儿跟我的时间长，那些下人们都很听她的话，

要珠儿在这边多费些心思。「**，你不知道那位林**有多可怕，

在少爷眼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刁难起人来简直花样百出，

我要不是趁夫人回府时求她放我出来找你，恐怕就被折腾死了。」林楚音那个心气，

怎么可能容得下我用过的人？「秦夫人回府了？」珠儿点头，「是啊，你走后，

少爷每天都为了生意上的事和府里的事焦头烂额，林**自告奋勇在一旁帮忙。」

珠儿嗤笑了一声，「牛是吹出去了，只是她那个人，到哪里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咱们府里的人也就算了，她居然因为一笔货款差了几两银子去柜上查账，

结果连客户再加上掌柜们，被她得罪了一个遍，夫人听到风声才赶回来的。」

这些事不用珠儿说，我的耳朵里这几天也灌满了。林楚音自诩是官家**，

自幼熟读各种经史子集，对算账管家这种事更是手到擒来，连没念过书的沈鹂都能做好的事，

她当然会做得更好。秦川相信她，让她参与铺子里的事，结果搞得一塌糊涂。「少爷不服气，

和夫人打了赌，如果他和林**三个月以内没有赚回花出去的一千五百两银子，

就彻底放手生意交给懂行的人去做；如果成了，夫人就交权给他们。」

珠儿担心地看着我：「**，少爷是不是被那个林**灌了迷魂汤了？

我看秦家早晚要被他毁了。」我蹙了蹙眉。秦川为了林楚音，可是连命都舍得的。

当初他不止一次向秦夫人表明想娶的人是林楚音。甚至以绝食相逼。

我去劝他不要伤夫人的心，他却嫌恶地正告我：「沈鹂，这辈子除了楚音，

我不会让任何人做我的正妻。」可他的深情像个笑话。林楚音的父亲那时官路畅通，

根本没把身无功名的秦川当作女婿人选，早就替她选定了如意佳婿。

秦夫人是不想儿子伤心才迟迟没告诉他。没有不透风的墙，

秦川还是知道了林楚音另许他人的消息，他为了一口气，才顺势答应了和我订婚。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些怨气和不甘。在秦川的心里，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林楚音。

钱、生意，甚至他自己的命都包括在内。9再次见到秦川，是在秦夫人五十岁的生日宴上。

林楚音紧紧地黏在他身边，衣着得体，巧笑嫣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秦川看到我，

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吭声。林楚音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戒备，

她盯着我冷冷一笑：「阿鹂姐姐，你不是离开秦家了吗？你抢走了我们那么多客人，

怎么还好意思出现在这里？」秦川用眼神警告她闭嘴：「沈鹂，我不同意退婚，

你只要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林楚音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秦川没理她：「那份退婚书我撕掉了，我会娶你。」林楚音一脸错愕地望着秦川，很快，

她嘴角一弯，露出一丝甜笑。「表哥，我爹已经来信了，我宋家的婚约解除了，

他同意咱们的婚事。」她又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不过你和表哥的婚约当然也算数，

哪家的少爷没有三妻四妾，阿鹂姐姐，我不介意。」秦川愣住了，他像是没听懂林楚音的话，

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我刚想开口说话，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我的袖子。

晋王李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沈姑娘，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还不进去？

秦夫人问了好几遍了。」他笑着看了一眼秦川和林楚音，「二位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