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力道如同烧红的铁钳，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将倪雾从PICU门口那片令人窒息的、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和仪器嗡鸣的冰冷空间，

一路拖拽到楼梯间厚重的防火门后。“砰！”沉重的金属门在身后被裴淮聿用肩膀狠狠撞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狭小的、只有惨白应急灯照明的空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倪雾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甩开，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上，撞得她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她甚至来不及痛呼，下巴就被一只带着薄茧、冰凉刺骨的手狠狠攫住，强迫她抬起头，

迎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所有的冷静、疏离、探究，

甚至之前的疑惑，都被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和惊涛骇浪般的惊痛彻底取代！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如同濒临绝境的凶兽，

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她脸上。里面燃烧着被欺骗的暴怒、被打败认知的惊骇，

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被狠狠捅了一刀的剧痛！“说！”裴淮聿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像是砂纸在粗粝的岩石上摩擦，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碴和即将喷发的熔岩，

重重砸在她的脸上，“倪雾？程青渺？你到底是谁？！倪安…她是谁的孩子？！

”他攥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倪雾痛得几乎要晕厥，

泪水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但她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下巴的剧痛远不及心底那片彻底崩塌的废墟带来的毁灭感。

她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熟悉又陌生的俊脸，

七年来积压的所有委屈、痛苦、恐惧和恨意，如同被点燃的**桶，轰然爆发！

“是谁的孩子？”倪雾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变形，

带着一种尖锐的、濒临崩溃的嘶鸣，每一个字都淬着血和毒，“裴淮聿！你还有脸问？！

你有什么资格问？！”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手，狠狠打掉他攫住自己下巴的手！

那力道之大，震得她自己手臂发麻。“程青渺早就死了！”她歇斯底里地嘶喊出来，

眼泪汹涌而下，混合着绝望和滔天的恨意，冲刷着她惨白如纸的脸，

“死在七年前你妈指着鼻子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

死在你托她转告‘不想再看到我纠缠’的时候！

死在车祸后躺在病床上等着你来、却只等来你妈那张刻薄嘴脸的时候！”她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再次抵住冰冷的墙壁，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浑身颤抖，

眼神却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死死瞪着裴淮聿那张写满震惊和茫然的脸。“程青渺死了！

被你们母子联手逼死的！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倪安的母亲倪雾！

跟你裴淮聿没有半分钱关系！”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至于倪安是谁的孩子？我告诉你！她是我倪雾的女儿！她姓倪！跟你裴家、跟你裴淮聿，

没有半点关系！你听清楚了吗？！”“没有关系？”裴淮聿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他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崩般的压迫感，再次将倪雾笼罩。他眼底的赤红更甚，

那份惊痛和狂怒几乎要将他撕裂。“AB型RH阴性血！程青渺！你告诉我这是巧合？

她那张脸，你看不出和我小时候的照片有多像？！”他猛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抓她，

而是狠狠指向楼梯间通往PICU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厚厚的墙壁，

指向那个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小小身影。“那是我的女儿！”他嘶吼出来，

声音带着一种被命运愚弄的、刻骨铭心的痛楚和难以置信的狂怒，“是我裴淮聿的女儿！

你偷走了她七年！整整七年！”“偷？”倪雾像是被这个字彻底刺穿了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眼泪混合着无尽的悲凉汹涌而出，“裴淮聿！当年是你不要她！

是你们裴家容不下她！是你们亲手把我们推开，推到地狱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压抑的、绝望的呜咽从她死死咬住的手臂间泄露出来，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

胃手术的刀口疼得快要裂开……爸妈的骨灰还没下葬……你妈来了……”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她站在我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