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月的【秘制卤味】，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供销社门口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股香味，简直不讲道理。它不是单一的酱香，而是混合了十几种香料，经过慢火熬煮后，

升华出的一种霸道、醇厚、勾魂摄魄的复合型香气。它像长了脚，长了手，

蛮横地钻进每一个路人的鼻孔，揪住他们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将他们往那个小小的摊位前拽。

“老天爷！这是什么味儿啊！香得我腿都软了！”“卤味！是卤味！你看那卤鸡爪，

油光锃亮的，我的妈呀！”“别挤别挤！排队！老板娘，给我来一斤卤豆干，

再来半斤鸡爪子！”昨天还只是热闹的摊位，今天直接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条长龙从姜新月的摊子前，一直甩到了供销社的大门口，而且队伍还在不断地加长。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使劲地吸着鼻子，那眼神，

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肉。姜新月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手里的夹子和秤杆几乎没停过。她脸上的笑容，是从心底里漾出来的，

比这八月的太阳还要灿烂。这种靠自己双手挣钱的感觉，实在是太踏实了！马主任背着手，

在人群外围踱着步，嘴巴咧得快到耳后根了。他看着那条长得吓人的队伍，

看着那些顾客拿到卤味后迫不及待塞进嘴里，脸上露出那种飘飘欲仙的满足表情，

心里比自己发了奖金还高兴。“姜同志！你可真是个人才！”马主任挤到摊位边，

对着姜新月竖起大拇指，声音洪亮，“你放心，明天！

明天我就给你换到门口最里头的正式柜台去！咱们长期合作，给你最好的分成！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和叫好声，气氛热烈到了极点。然而，

在这片火爆和喧嚣的背后，阴影正在悄然滋生。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个三角眼，

身材瘦小的男人，正死死地盯着姜新月的摊位，眼神里像是淬了毒。他叫王老三，

是这附近黑市里卖点熟食的小贩，平日里靠着缺斤少两和以次充好也能混个温饱。

可自从姜新月出现后，他的生意一落千丈。昨天是馒头，今天这卤味一出，

他一上午连一个客人都没开张！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王老三的牙根都快咬碎了，

一口黄牙在阳光下泛着阴冷的光。“三哥，那娘们也太横了，这么下去，

咱们兄弟都没饭吃了！”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同伙愤愤不平地说道。

王老三“呸”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正想骂几句，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柔得像羽毛一样的声音。“王大哥，生意不好吗？”王老三一回头，

看见了苏青青。他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这位文工团的俏佳人，

可是他的“老主顾”了。上次她就来找过自己，想买点“能让人拉肚子的好东西”，

虽然最后没用上，但出手可大方了。“哎哟，是苏同志啊！”王老三搓着手，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苏青青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淡淡地瞟了一眼远处那个被众人簇拥的姜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