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名字叫做《雪月风花》,是一本十分耐读的古代言情 作品,围绕着主角 小月五娘之间的故事所展开的,作者隆魂天下,简介是:见娘子目光扫来,小月心下一紧,慌忙低了头,只觉那目光带着钩子,又热又痒,仿佛能穿透薄薄的衣衫。她鼻尖微微沁出汗珠,连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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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日午后,天光正慵懒地透过窗棂上糊的银红霞影纱,筛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落在临窗一张紫檀木嵌螺钿的春榻上。榻上斜倚着一位娘子,云鬓微松,
只簪了一支赤金点翠的凤头簪,那凤口里衔的一颗明珠,颤巍巍悬在鬓边,
映着她腮上新匀的胭脂,更添几分娇慵。身上只着一件松花绿的对襟绫衫,领口微敞,
露出一抹杏子红的抹胸边缘,那绫衫料子轻薄软滑,贴身勾勒出起伏的轮廓,随着她呼吸,
似有若无地起伏着。榻前一张小几,摆着几样细巧点心:一碟是新蒸的玫瑰泼卤馅寿字糕,
白腻如雪,透出里头殷红的馅儿;一碟是蜜渍的金橙片,
黄澄澄浸在琥珀色的蜜汁里;另有一盏冰湃的酸梅汤,盛在官窑脱胎甜白瓷碗中,
碗壁上沁出细密的水珠儿。她伸出两根葱管似的玉指,拈起一片金橙,却不即吃,
只懒懒地递到唇边,用贝齿轻轻啮着那蜜汁浸润的边儿,眼波儿却似笑非笑,
斜睨着旁边侍立的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名唤小月,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穿着豆青比甲,
系着水绿汗巾,生得倒也白净伶俐。此刻正捧着个剔红漆盘,盘里放着一把团扇。
见娘子目光扫来,小月心下一紧,慌忙低了头,只觉那目光带着钩子,又热又痒,
仿佛能穿透薄薄的衣衫。她鼻尖微微沁出汗珠,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酸梅汤……冰气儿可足了?”娘子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糯得像掺了蜜糖,
“端来我尝尝。”小月连忙趋前几步,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甜白瓷碗。娘子却不接,
只微微启唇。小月会意,用银匙舀了小半勺,轻轻送到娘子唇边。那冰凉的汤汁刚一入口,
娘子便“嗯”了一声,舌尖无意识地舔过下唇,将那一点嫣红润得更湿亮。她眼波流转,
落在那小月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你这丫头,
倒生得越发齐整了,”娘子慢悠悠道,指尖捻起一颗水晶盘里的玛瑙葡萄,却不吃,
只用指甲轻轻掐着那薄薄的皮,“这身段儿……比上月又窈窕了些。来,走近些我瞧瞧。
”小月脸上飞起红霞,心口怦怦直跳,只得又挪近半步。
一股混合着脂粉甜香、果子清甜和娘子身上若有似无的暖腻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她有些发晕。
娘子伸出一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竟轻轻拂过小月汗巾子系着的那段细腰,
指尖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烫得小月浑身一颤。“怕什么?”娘子轻笑,声音更低更柔,
像羽毛搔在心上,“女儿家,总要晓得自己生得好,
才不辜负了这副身子骨……”她目光向下滑去,停在小月紧紧并拢的裙摆处,
那目光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蜜糖。恰在此时,窗外一阵穿堂风过,拂动了销金帐幔,
也吹得几案上博山炉里袅袅的沉水香灰扑簌簌落下几星。那香气愈发浓郁,
缠绕着榻上的暖玉温香,室内一片旖旎。只听得窗外芭蕉叶上,
雨珠儿不知何时已滴滴答答敲打起来,愈发衬得这暖阁内一片沉寂,唯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纠缠在氤氲的香雾里。自那暖阁一遭后,小月便似被那娘子(唤作五娘)的蜜糖裹住了,
身子骨越发轻飘,心也悬在半空。五娘待她自是不同,赏些鲜亮衣裳、精巧首饰,
夜里也常唤她进房伺候,或捶腿,或打扇。那指尖有意无意地拂过,那带着暖腻香气的低语,
总搅得小月心慌意乱,面红耳赤。她懵懂间只觉这是天大的恩宠,
一颗心渐渐系在了五娘身上,眼中再无旁人。那五娘是何等人物?本是富商外室,
仗着颜色好、手段高,将主家攥在手心。她待小月,不过是富贵闲极,
寻个新鲜解闷的玩意儿,如同逗弄一只羽翼未丰的雀儿。见她情窦初开,痴痴缠缠的模样,
五娘心中得意,面上愈发温存,暗里却只当看场好戏。日子便在香风暖雾里滑过。转眼深秋,
院中梧桐叶落尽,显出几分萧索。五娘的新鲜劲儿也如同那枝头的叶子,渐渐淡了。
恰逢主家新得了个会唱南曲的清倌人,生得玉雪玲珑,嗓子清亮,五娘的心思立时被勾了去,
对小月便冷了下来。先是夜里不再唤她,继而连白日的差事也换了旁人,赏赐更是断了。
小月骤然失了依凭,如同从云端跌落泥淖。她痴心不改,几次寻了由头想凑近五娘跟前,
不是被其他丫头婆子冷言冷语挡回,便是五娘只当不见,眼波儿再不肯落在她身上半分。
那曾经带着钩子的热辣目光,如今只剩一片冰凉的漠然。一日,
小月见五娘在亭中听那清倌人唱曲,便鼓足勇气,捧了碟新蒸的、五娘昔日最爱的荷花酥,
怯生生上前。还未开口,五娘已蹙了眉,嫌那点心甜腻,挥手叫她拿走。那清倌人掩口轻笑,
五娘便也跟着笑起来,眼风扫过呆立的小月,如同扫过一件碍眼的旧物。“杵在这里做什么?
没眼色的东西。”一个得脸的婆子立时呵斥,“还不快滚!没得污了主子的眼!
”小月浑身一颤,碟子险些脱手。她低着头,眼泪在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她终于明白,
那些暖阁里的旖旎,那些耳边的蜜语,不过是镜花水月。她这微贱的身子,连玩物都算不上,
充其量是主子一时兴起的消遣,腻了,便随手丢弃。她失魂落魄地回了下房,
当夜便发起高热来。人烧得糊涂,口中只喃喃唤着“娘子”。同屋的丫头们或避嫌,或冷漠,
只一个年老的粗使婆子看不过眼,偷偷喂了她两碗凉水。病中昏沉,
小月恍惚又回到了那个雨打芭蕉的午后,暖阁里香气氤氲,五娘指尖的温度透过汗巾子,
烫得她心尖发颤。可转眼间,那温度就变成了刺骨的寒冰,五娘的脸在香雾里扭曲,
只剩下冰冷的嫌恶和那清倌人刺耳的笑声……病去如抽丝。待小月能挣扎着起身,
已是半月之后。镜中人儿枯槁憔悴,眼窝深陷,昔日那点水灵劲儿荡然无存。五娘那边,
早已将她忘到九霄云外。管家见她病弱不堪用,寻了个由头,
将她打发到最苦最累的浆洗房去,终日与冷水、皂角为伴。
一双曾经被五娘赞过“葱管似的”玉指,很快便红肿皴裂,再无半分颜色。
深冬第一场雪落下来时,小月缩在浆洗房冰冷的角落里,裹着单薄的旧棉絮,
听着远处正院里隐约传来的丝竹管弦和五娘放纵的笑声。她呆呆地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
眼神空洞。那曾经被撩拨起的、属于少女的隐秘情愫和痴心妄想,
连同她短暂虚幻的“风光”,都在这彻骨的寒冷里,被碾得粉碎,
无声无息地埋进了肮脏的雪泥之中。这深宅大院,朱门绣户,吞没她这点微末的悲欢,
连一点涟漪都未曾留下。只余下她这副残躯,在无边的苦役与寂冷里,一日日熬着,
不知尽头。浆洗房的日子,是浸泡在刺骨冰水和粗砺皂角中的无尽轮回。小月的手指,
曾经被五娘用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轻拂过、赞过“葱管似的”玉指,如今早已冻疮遍布,
红肿皴裂,渗着血丝和黄水。每一次将沉重的湿衣拧干,那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伤口,
都带来一阵钻心的锐痛。这疼痛,奇异地,竟成了她混沌意识里唯一清晰的锚点,
将她从无边的麻木中短暂地刺醒。起初,那痛会让她瞬间想起暖阁的午后。不是五娘的脸,
而是那些**触感**:指尖划过腰际时,那薄薄汗巾子下皮肤的战栗,
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冰湃酸梅汤滑过喉咙的沁凉,
与五娘吐息间温热甜香的气息交织在鼻端;还有那日午后窗外雨打芭蕉的淅沥声,
如何奇异地放大着暖阁里两人的呼吸……这些记忆的碎片,带着昔日身体的温热印记,
在冻疮的刺痛中猝不及防地涌现,鲜明得让她几乎窒息。随之而来的,
是排山倒海的羞耻和自我厌弃——她竟还在回味那些“肮脏”的触碰!
这念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让她恨不得将双手浸入更冷的水里,
用更剧烈的疼痛去覆盖那不该有的、隐秘的悸动。然而,日子久了,那羞耻感竟也麻木了,
如同手上结了厚厚痂皮的冻疮。剩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黏稠的**怨毒**。
这怨毒并非熊熊燃烧的怒火,而是像浆洗房角落里滋生的霉斑,
阴冷、潮湿、无声无息地蔓延。她怨毒的对象并非那个新得宠的清倌人——那不过是个影子,
一个符号。她怨毒的是五娘本身,是那张曾经对她笑靥如花、眼波流转,
转瞬又冰冷嫌恶的脸。她一遍遍在脑海里咀嚼那个被呵斥“滚开”的画面,五娘蹙起的眉头,
那轻蔑的眼神,连同清倌人刺耳的笑声,被寒冷和孤寂无限放大、扭曲,
淬炼成心底一根淬了毒的刺。这怨毒里,竟还诡异地糅杂着一丝不甘的**求证**。
夜深人静,蜷缩在冰冷坚硬的板铺上,听着同屋粗使婆子震天的鼾声,
小月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黑暗中,极其缓慢地、用自己布满裂口和硬茧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