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得很好,有喜欢看书的书友们看看这本《南山雪尽云归处》,旖澜听雨把云岫阿嬷等人物写得淋漓尽致,堪称完美,主要讲的是:阿嬷站在灶房门口,浑浊的眼睛望着他,嘴唇无声地嗫嚅着,枯瘦的手紧紧抓着门框。萧彻的目光扫过简陋的小院,最后落在主屋那扇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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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间惯有的宁静。
那声音并非山民粗豪的谈笑,而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沉重、肃穆,
带着一种金属甲胄摩擦的冰冷质感,如同一条沉默的钢铁洪流,正沿着蜿蜒的山路,
朝着草堂的方向滚滚而来!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动。阿嬷猛地惊醒,浑浊的眼睛惊恐地瞪大,
望向院门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嗬嗬”声,枯瘦的手紧紧抓住门框,
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云岫捻药的手指骤然顿住。决明子细小的颗粒从指缝间簌簌滑落。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脊椎窜上头顶。这声音……绝非寻常!脚步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响,最终在草堂的柴扉外戛然而止。整齐划一,如同刀切。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小院。连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呜…呜…”阿嬷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云岫缓缓站起身。
阳光落在她素色的衣裙上,勾勒出单薄而挺直的轮廓。她转向院门的方向,
脸上依旧是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只有袖中微微蜷起的手指,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波澜。
柴扉外,响起了清晰的叩门声。“笃,笃,笃。”三声,沉稳有力,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云岫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那扇门。
门外沉默了片刻。一个尖细而高亢、带着明显宫廷腔调的声音穿透了门板,清晰地响起,
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玉相击,回荡在寂静的小院里:“圣旨到——!南屏山云氏女云岫,
速速接旨——!”“圣旨”二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落在小小的草堂院落!
阿嬷发出一声短促的、近乎昏厥的抽气声,整个人彻底瘫软在门槛上,
只剩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云岫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感官。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耳畔嗡嗡作响,
尖细的宣旨声如同利针,狠狠扎进脑海深处。圣旨?新帝?萧?
无数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混沌的脑海中炸开,却又瞬间被巨大的空白吞噬。她的身体晃了晃,
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石桌边缘,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勉强维持住她摇摇欲坠的站立。门外那尖细的声音还在继续,
如同唱诵着某种不容违逆的天宪:“…云氏女云岫,于承平元年,于南屏山草堂,
曾施妙手仁心,活命于危难,于社稷有功…特旨召见,入京觐见天颜,
以示天恩浩荡…”后面的话语,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模糊不清地灌入云岫的耳中。
她只清晰地捕捉到几个字眼:“活命于危难”、“承平元年”、“南屏山草堂”……是他!
真的是他!那个名字,那个身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上。
门外宣旨的声音终于停下。随之而来的,是整齐划一的、甲胄摩擦碰撞的肃杀声响,
还有清晰的跪地声。显然,门外的仪仗和护卫已跪倒一片。院门内,却是一片死寂。
只有阿嬷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声。柴扉,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刺眼的、初秋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入,瞬间将昏暗的草堂小院照得一片通明!
光芒强烈得让云岫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尽管黑暗是她永恒的底色,但那骤然涌入的光线洪流,
依旧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光芒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站在敞开的院门口。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并非明黄龙袍,但那衣料在阳光下流淌着内敛而尊贵的暗光,
金线绣制的云龙纹在衣袂间若隐若现。腰间束着玉带,悬着佩剑。阳光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
眉骨那道旧疤清晰可见,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劈般冷硬。三载光阴,
并未磨去他身上的锋芒,反而沉淀出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内敛的威仪。
那是一种久居上位、执掌生杀所形成的无形气场,如同出鞘的绝世名剑,光华内蕴,
却足以令天地失色。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抽空了周遭所有的空气,
让这小小的草堂院落显得逼仄而寒酸。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
瞬间穿透了院中的阳光和尘埃,精准地、牢牢地锁定在院中央那个单薄素衣的女子身上。
云岫依旧维持着扶桌而立的姿势,微微侧着头,似乎还在适应那骤然涌入的光线。
素色的衣裙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旧,但洗得干干净净。她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空洞无光的眸子。阳光落在她脸上,
映出细小的绒毛,也映出她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神情。
仿佛门外这煊赫的仪仗、这足以令天下人跪伏的帝王之尊,都与她无关。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阳光刺眼,玄衣的身影如山岳般矗立在敞开的柴扉前,
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整个草堂小院都笼罩其中。那无形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
沉沉地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门槛上瘫软的阿嬷,早已在玄衣身影出现的瞬间,
彻底噤声,只剩下身体筛糠般的颤抖,头深深埋进臂弯里,不敢抬起分毫。一片死寂。
连风声都仿佛停滞。萧彻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院中那个素衣女子。她的平静,她的漠然,
像一根极细的针,无声地刺入心底最深处。三年沙场喋血,三年朝堂翻覆,
三年君临天下……多少惊涛骇浪都未曾让他有过半分动摇,此刻,这南屏山下草堂里的死寂,
却让他袍袖下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抬起脚,
玄色的锦靴踏过了那道低矮的门槛,稳稳地落在院内泥地上。靴底沾染的些许尘土,
落在打扫得异常干净的院落里,显得格格不入。一步,两步。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踏在寂静的院落里,发出清晰的回响,如同敲在紧绷的鼓面上。
甲胄摩擦的冰冷声响从他身后传来,那是护卫们无声的跟随,却在院门口停住,
如同两堵沉默的铁壁,隔绝了内外。他最终停在云岫面前,仅三步之遥。距离如此之近。
近得云岫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笼罩周身的、带着龙涎香和冷铁气息的压迫感。
近得她能听到他沉稳而绵长的呼吸声。近得阳光落在他玄衣金绣上的光芒,
都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他比她记忆中更高大,气息更沉凝,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
云岫依旧微垂着眼,视线(或者说感知)落在身前一小片被阳光照亮的泥地上。
她能感觉到那束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
也带着一种她无法解读、也不愿解读的复杂情绪。她扶着石桌边缘的手指,微微用力,
指节有些泛白。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沉重得如同铅块。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雍容和刻意收敛过的沙哑,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寂静的院落里:“云岫。”只是唤她的名字。没有“朕”,
没有“孤”。如同三年前那个清晨,他离开时,对着紧闭的房门无声作揖。
云岫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唤出,
带着一种跨越了生死、跨越了时光洪流的陌生与沉重。她没有应声,
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睫。那双空洞的眸子,隔着咫尺的距离,
毫无焦距地“望”向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平静得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古井。她的沉默,
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萧彻深邃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
随即又被更深的沉静覆盖。他抬起手。
玄色的、绣着暗金龙纹的宽大袍袖在阳光下划过一道沉稳的弧线。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了出来,摊开在云岫的面前。掌心,静静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用红丝线编织的同心结。小小的,样式精巧独特,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婉约。
只是那原本鲜艳的红,在岁月的侵蚀和不知名污迹的浸染下,早已褪色暗淡,
呈现出一种近乎灰败的暗红。正是当年系在竹哨尾端,她亲手编织,赠予他的那一个!
云岫的目光(感知)瞬间凝固在那抹暗红之上!平静如古井的心湖,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滔天的巨浪无声地炸开!
的棺椁、染血的巾帕、泥泞中送葬的兵士、阿嬷撕心裂肺的悲鸣……无数破碎而冰冷的画面,
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身体猛地一晃,
扶着石桌的手指几乎抠进木头里!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颜色。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在承受着千钧重压,单薄的身躯在秋日的暖阳下摇摇欲坠。
她死死地“盯”着那只手,盯着掌心那枚小小的、褪色的同心结。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穿透眼前的黑暗和这三年的时光洪流,看清那背后的真相。为什么?为什么它会在他的手里?
那具棺椁……那场雨夜的诀别……到底算什么?!
惑、被欺骗的愤怒、迟来的悲恸……无数种激烈的情绪在她空洞的眼眸后疯狂地冲撞、撕扯,
几乎要将她撕裂!萧彻清晰地看到了她瞬间的剧震和摇摇欲坠。那双空洞的眸子里,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涛骇浪般的情绪。他摊开的手掌依旧稳稳地伸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