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与幼安
作者:南有羡鱼
主角:林幼迟叙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08-05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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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的短篇言情题材小说《迟与幼安》是“南有羡鱼”的倾心之作,书中主人公是林幼迟叙,小说故事简述是:听着进来的人不断地和外婆寒暄,说着重复的客套话,抬了一眼,又无聊地把头低了下去。……

章节预览

听说林家有喜事。槐城小镇上人本就不多,但凡谁家有红白喜事,一阵风吹过,便都知晓了。

1林幼坐在客堂最边缘的角落,倚靠着一张发旧的桌子,桌角四周是早已露出的粗糙的内里,

发黄的桌心几乎都露了出来,还有几块桌角被厚厚的浆覆盖着。桌面上是深深的墨黑色,

可能是一直晒不到太阳的缘故,手放上去时总有种湿黏的感觉。林幼本想将胳膊肘支上去,

低头瞥见到上面薄薄的一层浮灰。随即果断选择将胳膊老老实实放在腿上。她一直低着头,

听着进来的人不断地和外婆寒暄,说着重复的客套话,抬了一眼,又无聊地把头低了下去。

林幼的外婆和自己的母亲面容几乎一样,微圆的鹅蛋脸,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痣,

外婆头发虽然灰白,但都被整齐的盘在后面,衣服很朴素,却很干净,

离远看和新的也差不多。这次就是外婆用上吊的方式逼她回来的。回来结婚,

结婚对象是外婆和父亲林昌坤给她选定的人。林幼已经至少十年没有回来了。

从高中毕业之后,考上大学开始,基本上都不回来。每年的寒暑两个假期,

她不是在这家打工,就是在那家当家教,逢年过节的时候,偶尔错开高峰期去外地旅旅游。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回来。母亲张艳娟在她10岁的时候就离开林昌坤走了,

林昌坤又在6年之后娶了继母沈怀英。沈怀英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转年又生了一个妹妹。林幼上高中的时候常常在日记本里嘲讽道,沈怀英的“怀”,

取得真是称她心意。记忆里,她就在上大学第一个假期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那天下着阴沉沉的小雨,她站在家门口,隔着带着栏杆的窗户,往里望,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就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林幼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哭。雨后来越下越大,顺着额前的刘海划过聚拢的眉头,

又流淌过高耸的鼻梁两侧。从她削瘦的下颌线流过。回城的时候,拉杆箱也坏了,

折腾死人的破石砾路,她只能又买一个。460元,一周半的伙食费。从那时起,

她就不再想回家了,没别的理由,就是因为不必要的开支太多了。“林幼!哎呀,

这么多年不见,真的成大姑娘了!”住在旁边的蔡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迈进来,

手里还提着一兜包装精美的糕点,林幼被熟悉的声音叫起。她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竟然发现自己已然比蔡伯高了一个头。

“蔡伯...您...您的腿...”林幼盯着蔡伯的腿出神,却立马意识到自己的无礼,

迅速将视线挪回。明明自己走之前他还好好的。明明自己初中的时候,

蔡伯偶尔还会骑自行车捎她上学呢。“害...”蔡伯一边走到桌旁,

费劲地挪着身子往椅子上蹭,一边将手中的糕点递给林幼的外婆。“前几年卖编筐,

运送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了,没治好,只能截了。”蔡伯刚坐稳,将拐杖靠在身旁,

双手撸起左腿的裤管。“喏,已经好很多了。”林幼不知怎么的,嗓子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口水咽不下去,声音也传不出来。她盯着蔡伯发黑的半截小腿,眼眶微微发红。

林幼的外婆微弯着后背,笑意盈盈地刚打发走几个熟人。转身便换了一副面孔:“林幼,

一会人家都到了,你也不去屋里拾掇拾掇自己!这几天事情多,今天订完,三天后就能办了!

”“我陪蔡伯说说话,一会就去。”林幼的眼神黯淡无光,她不想争辩或者反驳。只能同意。

她知道自己这个年纪,这样的性别,在这个时候,的确能给她们换回来一份不错的彩礼。

想着如果尽快办完,顺了她们的意,自己尽快也能早早离开。毕竟在小镇上,

女孩子超过26岁还不结婚的,一家人都有可能被街坊四邻的唾沫星子淹死。

况且自己已经三十岁了。所以,即便是婚姻这种大事,她也想尽快敷衍。她不喜欢外婆,

因为那张脸和那个早早不管自己的张艳娟一模一样。她也不喜欢张艳娟。这个家的一切,

她都不喜欢。林幼和蔡伯说了会话,聊到开心的地方,林幼也笑了起来。

内容无非就是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的有趣经历。正兴致勃勃地说着,

门口进来的女人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林幼...”女人的声音发凉。林幼停住了,转身,

对视上女人深黑色的瞳孔。“姐?”林幼跑向女人,双手激动的抓住女人的两个手腕,

眼睛盯着女人的白皙的脸来回看。“姐!你来了!”“林幼,

听说你...要结婚了...”女人嘴角的笑僵硬的上扬,右手举起一大箱礼品盒,

低头囫囵地念着上面的字。

“...缤纷果礼...我买了两箱...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林幼看到了,

她在掩饰她要溢出的眼泪,再或者,已经溢出了。“姐!”林幼焦急地制止。

她无暇顾及她手中的礼品到底是什么,直直地盯着女人的眼睛。十年了,十年没见了。

女人左右举起礼品的手,被林幼硬生生的压下,强装镇定的心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了。

“林幼。”女人抬眼,泪水如雨般落下,苍白的嘴唇微微发颤,“我替他来看看你,我想,

他如果在的话,也...也会...”女人干裂的嘴唇上下不断打架,

一句完整的话都开始说不利索。林幼看着女人发白的鬓角和通红的眼底。

“姐...对不起...我...”女人眼中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像两条弯曲的小河。

“傻姑娘...说什么对不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长大了,我也老了。

”女人将手上的礼品盒轻轻地放在地下,搓出袖口干净的一片区域。

难为情似地按在自己流着泪的眼角。2林幼回到屋内的时候,客堂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和下午熙熙攘攘的状态不同,夜深的时候,多少有点冷清。外婆和林昌坤选的人的确不错,

从硬件来看,身高长相都符合标准,工作很稳定,收入不错,

车子房子都是早早在城内买好了的,没有什么贷款需要还。一个简短下午的时间,

生活保障基本都聊透了。这场婚姻在林幼看来不像是定终身,

倒像是一场预定很久的付费卖淫。交换而已,各取所需罢了。林幼走到里屋的房间,

房间里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桌子和墙面的镜子都蒙上了一层带着细沙的灰尘。

林幼想着就是住三天而已,倒也不必那么精细,简单打理下能住就好。她顺手拿了张纸,

沾了一点点水,将墙上的镜子逐步擦拭好。以前镜子的位置在头顶。一晃,

镜子都长到自己脖颈那里去了。林幼擦完镜子,

眼神停留在了桌子上面一块高高垒起来的地方,上面盖着白布。说是白布,

但是已经旧得发黄。她伸手一掀,带出的灰尘,着实给自己呛了一鼻子。

“咳咳...咳咳...”灰尘在空气中消散落定后,林幼这才看清白布下面盖着的东西。

那是高中时期的一摞练习册。

英语...数学...地理....好像每本都有寥寥数笔的痕迹,但好像每本都没有做完。

她无聊的逐一翻开。直到打开压在最下面的一本。这本不是练习册,是一本书。

是霍达写的《**的葬礼》。原本纯白的封皮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变成米白色,

林幼拿在手里,吹了吹缝里的灰。书刚一被打开,一张卡片状薄薄的东西,

“啪嗒”一下掉了出来。林幼低头,从脚边费力抠起卡片,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笑容如靥的画面。林幼双手拿着照片,

纤细冰凉的指尖微微发颤,右手食指轻触着照片上男孩子的笑脸。眼底泛红,注视良久。

是迟叙啊——...迟叙是林幼小时候一起长大的玩伴。用现在文艺的话来讲,叫青梅竹马。

林幼家住在小镇的偏南角,迟叙家在西南处。小学放学的时候,

大家都背着书包一溜烟跑回家写作业,只有迟叙不同,他总是早早就在学校把作业写完了,

然后会在晚饭之后没一会儿跑到林幼家找她玩。又会在林幼嘟囔着作业还没有写完的时候,

转圈在林幼身边嬉笑嘲讽。他从小就是这样讨厌到欠揍!迟叙的父亲是军官,

在当地很有威望,为人正派老实,林幼小时候在校门口,

常常能看到迟叙的父亲穿着一身军装来接他,那样子可气派了。

迟叙每次都会拉着他爸爸的手,跑到林幼面前,不停地大声叫道:“林幼!林幼!

看看我爸爸帅不帅!”林幼每次都是站在那里一脸的羡慕。林幼当然羡慕。

张艳娟从林幼记事起就总和林昌坤吵架,家里的东西摔坏了一茬又一茬,理由更是多种多样。

要么就是他不务正业,要么就是因为他偷鸡摸狗。林昌坤酗酒成瘾,

喝多了就不停地打骂张艳娟和林幼,张艳娟每次都将林幼推出去,或者保护在身下,

不过有时候也反抗,但是每当林昌坤拿起刀的时候她就不敢了。再后来林昌坤打骂得腻了,

就开始往家里领**。最后,张艳娟实在受不了了,跑了。

林幼小学四年级有一天下午肚子疼提前回家,发现屋子里有动静。她推开门,

就看到林昌坤光着身子趴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来回顾涌,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听到声响,林昌坤和女人都停了,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林幼。林幼哪见过这种场面,

呆呆地眼神发愣。林昌坤拿起床头的酒瓶就往林幼身上飞,又大骂了一句滚。

林幼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被吓到了。就算再难过,眼泪也哭不出来。她回到自己的屋子,

怔怔的拿起笔,刚要写作业,就看到了张艳娟留的一个纸条。‘妈妈走了,幼幼,

不要怪妈妈。’短短十一个字,寒凉彻骨。

林幼也是在那天同时“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后来她也给张艳娟打过几次电话,

前几次的时候她还会几句叫‘妈’,后几次就变成了生硬的‘张艳娟’,

再后来电话就是占线、忙音,无人接听......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迟叙常常把林幼带回家吃饭。迟叙心很细,知道林幼在家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剩饭剩菜有什么打扫什么。但他小小年纪从来不直接地说。总是在快放学的时候,

凑到林幼的桌边,戏逗她。“我妈妈早上说晚上会有红烧肉!

香喷喷的红烧肉哦~”林幼一边收拾文具,一边给他白眼。“吃死你!胖死你!

”迟叙听到以后又会嬉笑着用双手不停晃动林幼的肩膀,“走啦!去我家!要胖一起胖!

”林幼巴不得他这样求她。当然,她也习惯了他这样求她。林幼每每去迟叙家,

都会看到厨房里面有三个人在忙活。迟叙的爸爸、迟叙姐姐迟嫣、以及迟叙的妈妈。

迟叙的妈妈叫蒋含影,出生书香门第,长相更是美艳动人,喜欢侧编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

上面还会系一条秀气的丝巾,举手投足之间是满满得大家**气质。说话语气温温柔柔的,

非常有礼节,对人也极度谦卑客气。林幼进门的时候,门口总是有迟嫣放好的粉色小拖鞋,

是他们上次一家人出门特意给林幼买的。或许是同情林幼的遭遇,再或许林幼本就生的可爱,

迟叙一家都特别喜欢她。当然最重要的是迟叙喜欢。饭桌上的时候,

迟叙会不停地用筷子给林幼夹肉,他知道她不常吃肉,夹不到的地方,

他就起身趴在桌子上夹,有的时候衣服角会糊在菜盘里,

有的时候胳膊会不小心碰撒了酱油碟,蒋阿姨也会笑着去厨房再取一个。

迟叔叔也只不过是笑着说他:淘气鬼。林幼在饭桌上静静地看着。原来,

有些家庭的生活是没有什么争执和谩骂的。有些家庭本就是和谐温馨的。

3上初一的那年林幼13岁。12月的天气很凉,大街上的人都开始穿了棉袄。

林幼第一次来了例假。之前总是听班里的同学说着谁谁谁“成人”了,

每次听到的时候林幼也都是拢着眉,一片茫然。第一次的例假是黑色的。林幼肚子巨疼,

以为自己要死了。她疯狂的跑向小卖部,一只手托着小肚子,

一只手攥着从家里偷出来的5块钱。她想着只要张艳娟的电话通了,

这次就不硬声硬气跟她说话了。她想,临死了,总得跟她说点什么吧。可结果,

还未等电话那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响起,林幼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迟叙家。

林幼眼睛逐渐从雾蒙蒙的一片变得清晰,她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柔软的淡黄色蕾丝花边小床,

连枕巾都是香香的。和自己那个被角坏了的冰冷床榻太不一样了。林幼以为自己死了,

到天堂了,挣扎着起来。一抬眼,就看到蒋阿姨和迟嫣守在床边。“我...我没死?!

”林幼瞪着大眼睛说。“傻丫头,死什么呀,你这是来月经啦,你已经变成真正的女人啦!

”蒋阿姨温柔动听的话语在耳畔响起,林幼一边疑惑,一边伸手慢慢摸向下面,

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突然脸色一阵发烫。“放心吧,我帮你换的!幼幼!

”迟嫣迅速地捕捉到了林幼的表情变化,“以后每个月都会有这样的情况,

持续时间可能是5到7天哦,一定要注意不要着凉...”迟嫣斜坐在床边上,

说完轻轻地给林幼的双脚盖上被子。林幼的双脚被捂得热乎乎的,

不由自主的在里面动来动去。被子应该是纯棉的,很温暖。初一时候的学科是最多的,

加上了历史政治和地理。迟叙和林幼因为家住的片区离得近,统一划到了七中。

好巧不巧的又是前后桌。迟叙的个子好像突然蹿开了,小学的时候还比自己矮,

没想到这会竟然已经170cm多了。不过个头长高的同时,

嘴唇上方也开始长了毛绒绒的小胡子。“蒋阿姨给你补的也太好了吧!

”林幼转过身对刚刚打完篮球的迟叙说。“那是自然!”迟叙用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翻上去的头发,还带着点点汗珠。“今晚有海参,走!走!晚上一起哈!

”迟叙鬓角上还挂着汗,脸色也因为刚运动完而通红,汗水不停地往校服上面滴,

落在胸膛的领口处。洇出一片灰色的痕迹。“还是别了吧。

我作业都写不完...”林幼转回身看向黑板右下方的各科作业,眉头蹙得更紧了。

“担心什么?有我呢!”迟叙拽了一下林幼高高的马尾,

然后把手里的篮球向教室最后方的角落弹去。林幼一声大叫,

回头用拳头轻砸在迟叙潮湿的后背。他总是这样!仗着自己聪明成绩好,

就永远一副欠揍的模样!林幼去迟叙家吃完饭,总是争抢着要刷碗,小学的时候,

厨房的台沿高的只能到她脑袋边,上了初中,这台沿反倒和她的自尊齐平了。

迟叙每次不阻拦林幼刷碗的要求,但他也总会默默的蹭到厨房,一边调侃着林幼,

一边接过她手里的碗。很自然。有时候林幼说着说着,发现围裙已经跑到迟叙的身上去了。

她会怔怔的举着两个沾满洗洁精的手,在背后默默看着迟叙,迟叙其实挺帅的,

至少在这个小镇里已经是出了名的帅,白皙的皮肤和高耸的鼻梁都随了他母亲,

当然还有那双温柔的无比真诚的眼睛。初三的择校模拟考最让人头疼,

林幼想要安安心心在家里复习,可是实在为难。林昌坤这年因为过度饮酒喝坏了胃,

住了好久的院。林幼在初三的上半年没少往医院跑。通常是下了课,就急匆匆地往家赶,

踉踉跄跄的小腿瘦得好像柴火棍,到了家,做好饭,然后装到保温桶里带给林昌坤。

在医院的林昌坤也是不消停,一会因为菜咸了,一会因为菜凉了,常常打翻保温桶,

痛骂林幼发泄更是常有的事。林幼每次倒也是默不作声的收拾,两个耳朵习惯了,

全然当听不见。伺候完林昌坤回到家时基本都是半夜。每当快到家门口的时候,

总会发现大门门把手上也会有个保温桶。材质比自己的那个好,银色的,在月色的反衬下,

发着耀眼的光。那是迟叙给她做的。快升高中考试的时候,

迟叙带着林幼常常去小河边的草地上散心。那边靠河得地方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她们常常在树下铺一个小毯子,然后躺在上面。林幼喜欢看言情小说,

迟叙就想尽办法磨迟嫣挑选,林幼看得很快,常常一周就要换一本。

夕阳的金光洒在河面的时候,微风也开始荡漾起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难得这么惬意。

林幼趴在小毯子上,勾着小腿,悠闲地看着小说,迟叙常常在一边用无数个石子打着水漂。

偶尔会冒出几句很幼稚的话。“林幼,你猜我最远能让它漂到哪里?”林幼懒得理他。

他便磨人再叫。“林幼!林幼!”“吵死了!干嘛!”再偶尔,他们也会聊得很尴尬。

尤其是关于林幼母亲。但两人的对话常常以“联系到了”再或者“又没联系到”结束。

不过这种局面很快也被打破了。上高一的第二周周五。林幼清楚的记得是一个很明媚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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