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有病，半疯癫半清醒。17岁的时候被现在的丈夫拐走，当了40年的妻子，

却没有一天是自愿的。今年他被查出了喉癌，身体瘦得像竹竿，死的那天，我整夜的哭，

整夜的笑。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又发疯了。只有我知道，此刻是我这辈子最清醒的时候。

我起床的时候，外面好热闹，敲锣打鼓的，所有的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哭得跟花猫一样。

“爸刚走，你们就商量着送妈去养老院，你们这不是要妈的命吗？

”我听到女儿撕心裂肺地大喊，挪着脚步趴在门上听。“妈她是个脑残，哥不照顾她，

你不照顾她，烂摊子想就给我？做梦！”“爸没死的时候最疼你，什么好的都留给你，

你不照顾妈谁照顾？”大儿子指着你的黑白图片，愤愤不平。“还大哥，算个叼，呸。

”“啪——。”大儿子扇了他一巴掌。“**的敢打我，找死。”“你们要打出去打，

爸还躺在这里呢。”女儿一声大吼，两个儿子推搡着跑了出去。我不记得他们的名字，

老赵拿着锤子打我，到最后，我也只是会老大，老幺，女娃娃的这么叫。“娃娃，我饿了，

我要吃东西。”我扒拉着门口。桌面上没有平时摆好的饭菜，空荡荡的。“妈——，

呜呜呜呜，爸走了，你以后怎么办啊？”女儿瘫倒在我身上，止不住地抽泣。“娃娃不哭，

娃娃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妈，我没有办法，我家里那个也是混球，整个家烂透了，

我对不起你。”“老坏人走了，还会回来的，娃娃不哭喔。”“爸他死了，

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女儿大喊，两行热泪又涌了出来。“死？不回来了？

那没人欺负我了，哈哈哈——。”我拿着拨浪鼓，在他黑白图片面前，蹦蹦跳跳地晃着。

他们赶我走，我不走。半夜我清醒的时候，丧葬的敲打声还在继续，

师公们在读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推门出来，看到你安静的躺在那里。我摸你的头发，

摸他的脸，冰冷冷的，再也不像平常一样。手臂上有两个伤疤，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我记得最小的伤疤，是我咬的。你真的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40年前的那个大寒夜，

我在家里睡觉，醒来就发现我被你关在土房里面。我哭着求你放了我，你却把牛赶进来，

吓哭我。第二天，我家狗子找到了我，我费尽心思跑回到家里，爸爸看到我很惊讶，

妈妈也背过头去，掩面哭泣。我在家吃了顿好的，平常的都是米糠拌粥，今天是不一样的，

有豆腐和芋头。可是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环顾四周，又是你那个灰暗的土房。

为了防止我吱呀乱叫，你把我的嘴巴用抹布堵起来。我气不过，趁着你给我拿吃的时候，

狠狠咬了一口，当场就撕扯下你手臂上的一块肉。你大骂我是疯女人，没人要的疯女人，

将准备的汤水和馒头全都撒在地上。我跟牛抢着吃。有一天，一个臃肿和蔼的老鸨路过这里，

说要把我救出去，带我去一个极乐世界，我可开心了，巴巴跟着她走。你知道以后，

带着两条大狗追上来，老鸨被一群人拖在地上打，我又被你抓了回来。大年夜那天，

你给我洗了澡，托村里的神婆们，给我打扮得像妖女一样，她们狠狠摁着我的头，

让我跪拜了三下。从此，我就成为了你的老婆。你要干农活的时候，就用一根长绳子捆住我，

另一头系在你的腰上。为了防止我逃跑，还用荆条围了个大圈，把我放在里面。一到晚上，

你就粗鲁的扒去我全身的衣服，像头发疯的野兽，我哭着求你放过我。你不管不顾，

依旧继续着恶行，直到看到我胸前的护身符，才停了下来。你用力扯断护身符，

仔细端详起来。“妈的，畜牲。”你气愤地吐了一口痰，紧紧捏着护身符，用力摔碎了。

嘴里还在喋喋不休，骂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周围的人嘲笑我，

说我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大傻冒。每次出门，老妇人指指点点，孩子们都朝我扔石头。

你冷冷地看在眼里，丝毫没有人性。为了彻底断开我和家人的联系，你把我带到县城。

你出门上班的时候，我还没有醒，起来就看到桌子上，放了玉米粥和包子。我很喜欢吃，

这是我平常吃不到的。所有的门和窗都被锁起来了，偌大的房间像一个笼子，

我失去了家人和自由。两个月后，我开始恶心，每天都吐，再好吃的东西都吃不下。

你知道以后给我买了个蛋糕，我看着蛋糕上的小猪不说话。“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小猪吗？

”“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你听完脸色骤变，直接把蛋糕甩飞了出去。“想家想家，

那个家有什么好的，这才是你的家。”“呜呜呜呜——。”我嚎啕大哭。

你抓着我的头发大吼：“我是你老公！”“这才是你的家！”“你没有爸爸妈妈！

”或许是我的哭喊声太大，怕吵到邻居，你又重新买了个蛋糕。生老大的时候，我很清醒，

所以很顺利。我出产房的时候，没有见到娘家人，我知道肯定是你的杰作。我大骂你是畜牲，

**。撕扯间，惊来了警察，但是他们像是司空见惯一样，笔随便划两下就走了。

你却抱着老大，笑声像滔天巨浪，震痛我的耳膜。女儿和幺儿是双胞胎，

有妊娠的时候反应巨大，整晚睡不着，白天又睡不醒，什么都吃不下。你为了让我吃东西，

拿了一个漏斗，每天灌着我吃。身体迅速肥胖，像头猪一样。“老赵，伙食够可以的啊，

老婆养的这么富态。”邻居看见调侃道。你挥挥手，笑着说：“够肥，

过年就可以杀了。”生孩子那天，我正值癫症发作，最严重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

你拒绝打止痛针，我在产房里疼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喊哑了，

终于拼死把女儿和老幺生了下来。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每天给我带饭的时间都不固定，

常常饿得吐黄水，也不见你出现。我癫病发作的时候，就连老大、老幺、女娃娃，

这三个称呼都说不出口。“这点东西都记不住，他们可是你生的崽，你要那么大的脑袋，

有什么用？”我被打习惯了，经常躲在床下，你拿起拖把打我，捅我，我死活都不出来。

“不记得这些，如果哪天丢了，我死了，谁管你？”我每记错一次，你就拿锤子打我，

每天100多次，我终于记了下来。现在你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像你说的，你真的死了。

老幺偷偷进到房间，还把门关上了：“妈，爸明天就送去火葬场了。”“好。

”“还有我们打算，后天送你去养老院。”“好。”“妈，房子的事情还记得吗？”“好。

”“妈，你真的记得吗？”“好。”“他妈的，除了好字，你还会说什么？

”“你们聊什么呢？”女儿推门进来。“没，就看看妈，爸明天送走了，安慰安慰妈。

”老幺眼珠一转，继续说道：“还有，大哥打算，后天送妈去养老院。

”“爸明天送去火葬场，后天你们就把妈送去养老院，一天都不想养，你们还算是人吗？

”女儿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谁说不养，养老院不是养啊，那都是大哥的主意。

”“他妈的，小兔崽子，砰——。”老大踢开门口，怒气冲冲的进来。“老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刚刚在门外，我都已经听到了，你想独吞，

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大怒目圆睁的瞪着老幺。老幺也是挺直腰杆，像只准备战斗的公鸡。

“你才想独吞，你就很干净吗？爸手术单上的放弃治疗，谁签的？哪个**签的。

”“狗东西，久不教训你，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老大抄起旁边的铁锹，

却被老幺一把摁住，单手拎过老大的后脖颈，丢出了门外。老大是早产儿，

那个年代伙食也不好，老幺整整比老大高了一个头，身材也大了一倍。“妈，你看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