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女儿死后，被追封为全国英雄。她的墓地庄严肃穆，前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

鲜花堆满了陵园。可一夜之间，那些鲜花全被换成了垃圾，

墓碑上被人用红漆写满了“骗子”“国耻”。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辱骂她的言论，

说她家属利用她的死大肆敛财，吃相难看。我站在墓前，看着那些刺眼的字，

直到发现墓碑角落里被贴上了一个小小的二维码。我颤抖着手扫开，收款人是我大嫂。

我的丈夫顾明哲上周才刚以家族名义给慈善机构捐了一个亿。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嫂子什么时候穷到要靠我们死去的女儿来乞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然后，

顾明哲疲惫中带着不耐的声音才传过来。“温晚，你又在发什么疯？星瑶刚走，

我知道你难受，但你能不能别把气撒在家人身上？”“大嫂她好心去给星瑶收拾墓地，

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乞讨？”我的手指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收拾墓地？

用垃圾和红漆收拾吗？顾明哲，你最好亲自过来看看。”“我没空。”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公司一堆事，媒体那边也等着开会。你冷静一下，不要胡思乱想。”“还有，

那个二维码我已经让大嫂撤掉了，是她儿子不懂事贴上去玩的，你别小题大做。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我气到发笑。“她儿子？

一个五岁的孩子，会生成收款码，还会精准地贴在墓碑的角落？”“温晚！

”顾明哲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我说过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闹得还不够难看吗？非要把全家人的脸都丢尽才甘心？”电话被他狠狠挂断。

我站在女儿顾星瑶的墓前，冷风吹透了我的大衣。墓碑上，

“国耻”两个字像两道血淋淋的伤疤，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没有动，就那么站着，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停在不远处。顾明哲从车上下来，

他身后还跟着大嫂秦舒。秦舒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眼眶红红的，

看起来比我这个亲妈还要伤心。“弟妹，你别怪明哲，他也是太忙了。”秦舒一开口，

就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她走上前，看到墓碑上的惨状，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天啊，

这是谁干的？太恶毒了！”她捂着嘴，眼泪说来就来，“星瑶这么好的孩子，

怎么会有人忍心这么对她……”她演得情真意切，如果不是那个收款码，我几乎都要信了。

顾明哲皱着眉，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好了，别站在这里吹风了，我叫人来处理。

”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秦舒。“大嫂，

你儿子呢？”秦舒的哭声一顿，眼神有些闪躲。“小宝……他在家，怎么了？”“把他叫来，

我当面问问他，这个二维码是不是他贴的。”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陵园里，

每个字都清晰无比。顾明哲的脸色沉了下来。“温晚，你闹够了没有？”“是我闹，

还是你们把我当傻子耍？”我甩开他的手，一步步逼近秦舒，“你敢让你儿子来对质吗？

”秦舒被我问得连连后退，最后躲到了顾明哲的身后，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弟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宝还是个孩子，你别吓他。”“我看该被吓的，是你吧。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张收款码的截图，举到顾明哲面前。“看清楚，收款人，秦舒。

你现在还觉得，是她五岁的儿子贴的吗？”顾明哲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夺过我的手机，

死死地盯着屏幕，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第二章我女儿顾星瑶，

是在一场特大火灾中为了救出三个被困的孩子而牺牲的。她才十九岁，刚刚考上理想的大学。

牺牲后，她被追封为全国英雄，市里为她举办了隆重的悼念仪式。

顾明哲在媒体面前哭得泣不成声，当场宣布以顾家的名义捐款一个亿，

成立“星瑶英雄基金”，用来帮助其他见义勇为的英雄家属。他深情的好父亲形象，

感动了无数人。顾家的声望，也因此达到了顶峰。此刻，这位好父亲看着手机屏幕，

脸上的悲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ઉ的是一种被戳穿的恼怒。

“这……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把手机还给我，语气生硬。

他身后的秦舒立刻接话：“是啊是啊，弟妹，这肯定是P图！现在网上什么人都有，

就是想挑拨我们家的关系！”她抓着顾明哲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明哲，你要相信我，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星瑶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侄女啊！”顾明哲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面对我。“温晚，大嫂说得对，这肯定是有人恶意P图。

你别被骗了。”我看着他一本正经说瞎话的样子，心死了。“P图？好，那你现在就报警，

让警察来查，看看这张图到底是真是假。”我作势就要拨打报警电话。“别！

”顾明哲一把按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家丑不可外扬！你是不是嫌我们顾家还不够乱？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威胁的意味。“再说了，就算……就算这事儿真是大嫂做的，

她肯定也是一时糊涂，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一次吗？”我的面子？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你的面子？”我重复了一遍，笑出了声，“顾明哲，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侮辱的是我们的女儿！”“够了！”他低吼一声，

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人死不能复生！你整天抓着这点事不放有意思吗？

公司因为星瑶的事，拿下了好几个大项目，这才是对她最好的告慰！”原来，在他眼里，

女儿的牺牲，只是他换取利益的筹码。就在这时，我公公婆婆也赶到了。

他们显然是接到了顾明哲的电话，一下车就冲着我兴师问罪。“温晚！你又在闹什么！

舒丫头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能这么污蔑她！”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公公也板着脸：“明哲捐了一个亿，给足了你和星瑶面子，你还想怎么样？不要不知好歹！

”秦舒立刻扑到婆婆怀里，哭得更伤心了。“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

惹得弟妹不开心了……”“不关你的事！”婆婆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就是有的人，

自己生不出儿子，看我们家有后了，心里嫉妒，巴不得我们家鸡犬不宁！”我看着这一家人，

他们其乐融融，而我，像个外人，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第三章我被顾明哲强行带回了家。

所谓的家，是顾家老宅。女儿走后，顾明哲便以“方便照顾我”为由，让我搬了回来。

一进门，我就直奔二楼。星瑶的房间，就在楼梯口的右手边。可当我推开门时，

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淡蓝色的墙壁被刷成了刺眼的明黄色，墙上贴满了奥特曼的贴纸。

女儿最喜欢的书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乐高玩具台。地上铺着厚厚的拼接地垫，

上面散落着各种玩具车和塑料积木。星瑶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得一干二净。这里，

变成了秦舒儿子小宝的专属游戏室。我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我冲进去，发疯似的翻找着。

衣柜里，女儿的衣服全都不见了，挂着几件小男孩的外套。床底下，

我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打开一看，里面是我女儿从小到大获得的各种奖牌、证书，

还有她最宝贝的一本相册。那块她牺牲时被授予的“一等功”奖章，也被随意地丢在里面，

上面沾满了灰尘和零食碎屑。我抱着那个垃圾袋，浑身都在发抖。“谁干的？

”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谁把她的东西丢掉的？”秦舒抱着她儿子小宝，

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弟妹，你别生气。小宝喜欢这个房间，我就想着稍微改造一下。

”她轻飘飘地说着，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些东西……我看都旧了，

也没什么用，就想着帮你处理掉。你放心，我都打包好了，没乱扔。”没乱扔？

丢进垃圾袋里，还不叫乱扔？我赤红着双眼瞪着她。“秦舒，你凭什么动她的东西？

”“我是他大伯母，怎么就没资格了？”秦舒挺了挺胸膛，一脸的理所当然，“再说了，

这房子是顾家的，我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人死如灯灭，你总不能让活人给死人让地方吧？

”“你！”我气得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手腕却被身后赶来的顾明哲死死攥住。“温晚！

你干什么！”他力气极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为了一个死人，要打活人吗？

”死人？他竟然说星瑶是“一个死人”？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顾明哲，你再说一遍？

”他避开我的眼神，将秦舒母子护在身后，脸上满是厌烦。“我说错了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大嫂也是好心，

小宝是顾家唯一的孙子，把他哄高兴了，爸妈才能开心点。你能不能懂点事？

”我看着他维护秦舒的样子，心一寸寸冷了下去。“所以，为了让你们一家人开心，

我女儿就活该被清空一切，连一点念想都不能留？”“不可理喻！”顾明哲丢下这四个字，

拉着秦舒母子就要离开。我再也忍不住，抓起地上的相册，狠狠地朝他的后背砸了过去。

“顾明哲！你不是人！”相册的硬角砸在他身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猛地回过头，

眼神阴鸷得可怕。“温晚，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第四章那天晚上，

顾明哲第一次对我动了手。他没有打我，只是将我死死地按在墙上，那种屈辱和窒息感，

比打我一顿还要难受。“温晚，我警告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他的声音很冷，

“星瑶的基金会马上就要正式运作了，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岔子。

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陌生。曾经那个对我温柔体贴，

说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去了哪里？第二天，顾明哲找我谈话。他坐在我对面，

姿态优雅地喝着咖啡。“我已经帮你约了心理医生，下午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通知我。“我觉得你最近情绪太不稳定了，这对你，

对我们整个家都不好。”我看着他，忽然笑了。“顾明哲，你觉得我有病？

”“我只是为你好。”他放下咖啡杯，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温晚，人要往前看。

星瑶已经是英雄了，这是她的荣耀，也是我们顾家的荣耀。你不要总沉浸在过去，

让她的光环蒙上阴影。”他说得冠冕堂皇。“如果你觉得家里太闷，我可以安排你出国旅游，

去散散心。你想去哪都行，钱不是问题。”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只知道咆哮的狗。

用钱打发我，让我滚远点，不要妨碍他们一家人享受我女儿用命换来的荣光。我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我点了点头。“好，我去看医生。

”顾明哲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他以为我妥协了。下午，司机准时在门口等我。

秦舒也跟了出来，她拉着我的手，一脸关切。“弟妹，你别多想，明哲也是担心你。

你好好跟医生聊聊，把心里的苦都说出来就好了。”她演得滴水不漏，

好像真心实意地为我着想。我看着她虚伪的脸，心中冷笑。车子一路行驶，

最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十分高级的私立“疗养中心”门口。这里与其说是医院，

不如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庄园。高墙耸立，铁门紧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我跟着护士走了进去。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诊疗室”。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坐在桌后，他看到我，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顾太太，

请坐。”他简单地问了我几个问题，大多是关于我的睡眠和情绪。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我的目光，落在他桌上的一份文件上。最上面一行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非自愿住院治疗申请书》。病因那一栏，赫然写着：重度抑郁，伴有严重暴力及自毁倾向。

申请人签名处，是顾明哲龙飞凤舞的字迹。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不是想让我看病。

他是想，把我关起来。第五章“医生”还在温和地对我进行着“诊断”。“顾太太，

根据你先生的描述和你目前的状况，我初步判断你患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充满了“专业”的权威。“这种情况，

我建议你最好能留院观察治疗一段时间。我们这里环境很好，也很安静，非常适合你休养。

”他说着，将那份申请书不着痕迹地往我面前推了推。“你只需要在这里签个字，

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我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那扇厚重的、从外面才能锁上的门。

我明白了。顾明哲这是要彻底让我闭嘴，让我消失。一个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疯女人”，

她说的话，还有谁会信？我女儿的死，墓碑被辱，所有的一切，都将被他用“母亲思女成疾，

精神失常”这八个字，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而他，则可以心安理得地带着秦舒，

踩着我女儿的血和骨，享受无尽的荣光和利益。真是好一招釜底抽薪。我的手在桌下，

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我的头脑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一定要住院吗？”我抬起头，露出一副六神无主、茫然无措的表情。“是的，顾太太，

这是为了你好。”医生循循善诱，“你放心，我们是国内最顶尖的疗养机构，

你的隐私会得到绝对的保护。”“那我先生呢？他知道吗？”我继续装傻。“当然，

顾先生非常关心你。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医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以为我上钩了。

就在这时，诊疗室的门被推开。顾明哲和秦舒走了进来。秦舒一看到我，立刻眼眶一红，

上来就想拉我的手。“弟妹，你别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猛地甩开她的手，

动作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顾明哲立刻上前扶住她，不悦地看向我。“温晚！

你又发什么疯！”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丑陋嘴脸，只觉得恶心。我没有理会他，

而是看向那个医生。“医生，在住院之前，我能给我一个朋友打个电话吗？

我怕她联系不上我会担心。”我的语气充满了哀求，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医生看了一眼顾明哲。顾明哲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长话短说。”他大概觉得，我已经是他网里的鱼，再怎么挣扎也翻不出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