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被紧急送进了最近的市立医院。额角的伤口不算太深。

但撞击造成了轻微脑震荡和一些软组织挫伤。需要留院观察。那辆失控的白色轿车司机。

是个酒驾的疯子。自己伤得更重。还在抢救。我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

像一尊被风雨摧残过的石像。林小雨接到我的电话。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给我披上干外套。

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没事了，朝暮，没事了，江肆命硬着呢……”我什么都听不见。

脑子里全是最后那一刻。他染着血。却艰难地对我笑。说“有我在，没事了”的样子。

还有……他昏迷前。那个下意识向左打死方向盘的动作。

那个……用驾驶座位置迎向撞击的动作！那不是巧合！绝不是！

如果他没有在瞬间做出那个反本能的、向左撞击的抉择。

如果他是向右打方向盘躲避……那么被那辆失控轿车迎头撞上副驾驶位置的……就是我！

一股巨大的、冰冷彻骨的后怕。像毒蛇一样缠上我的心脏。绞得我几乎窒息。

“他……他……”我抓住林小雨的手。指甲深深陷进她的皮肤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故意的……小雨……他是故意的……他用自己那边撞过去的……”林小雨倒抽一口冷气。

脸色也白了。“他……他疯了吗……”是啊。他疯了吗？为了一个斗了二十一年的死对头？

为了一个他口中“上辈子没保护好”的女人？急诊室的门开了。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

江肆躺在上面。额角贴着纱布。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还在昏睡。

医生摘下口罩：“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额角的伤口处理好了，观察一晚，

没有呕吐和其他症状就可以出院。万幸，没有大碍。”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双腿一软。

差点跪倒在地。被林小雨死死架住。我跟着护士。把他推进单人病房。

看着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胸口微微起伏。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林小雨去处理事故后续和买必需品。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安静得能听到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我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英挺却苍白的眉眼。看着他额角刺眼的纱布。看着他即使在昏睡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头。

二十一年的点点滴滴。像褪色的老电影。一帧帧在脑海里回放。小时候在机关大院。

他抢我的棒棒糖。我往他新衣服上抹泥巴。小学。他举报我考试偷看。

我把他书包扔进男厕所。中学。他打球砸碎我家玻璃。我把他情书贴在公告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