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窑姐，被沈云川买了第一次初夜，赎身回去，做了外室。我生下了女儿，

却被沈家老夫人抱走了。窑姐怎么有资格抚养沈家的尊贵血脉呢。

1当沈府派人来抱我的孩子时，我知道，这孩子与我没有缘分了。少夫人温凝握住我的双手，

双眼皆是歉意。“柳柳姑娘，实在对不住，母亲她老人家想看看孩子。”可是，

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孩子一旦抱走，那么，

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了.......她才刚刚满月，每天在我怀里，对我呢喃一笑。

那么可爱，那么**。就因为我是青楼出身，在那世家眼里，就像沟里的污泥，不堪，不净。

可是，这是沈家的血脉。老夫人不能容忍，由我这个身份来抚育她。月子里，

老夫人几次想派人抱走孩子。但是沈云川怜惜我生产不易，都委婉拒绝了。

不知今日是为何......温凝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

她轻言：“今日相公陪皇上去狩猎了。”原来如此。温凝轻言细语，温婉大方，

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柳柳姑娘，你也不必担心，孩子养在沈家，养在母亲膝下，

必是不会亏待她的。”“况且，她还有哥哥姐姐作伴呢。”说的，

就是她和沈云川嫡生的一儿一女。她的女儿，比我的女儿大一岁三个月。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柳柳出身低贱，从小就父母双亡，被哥嫂卖入青楼。打小就在青楼里逼着学各种琴棋书画，

然后成了清倌，卖艺不卖身。偏偏遇上沈云川，包了我的初夜。后来，他又帮我赎身。

可我自知身份，不奢求高门大院，于是沈云川为我置一处宅院，我成了他的外室。

我知道沈云川不是贪恋美色的庸人，他与发妻温凝的感情很好，偶尔才会来我这里。

而温凝也不是不明事理的妒妇，她知道我的存在，但却从没有找过我麻烦。我曾以为，

这样是否便可安稳度过余生。我不求进沈家，不求沈云川的爱，不争不抢。平日劈线绣花，

卖点绣品补贴自己，我们这个身份，断不能只靠男人，男人的爱，是施舍，哪天不需要了，

说不定一脚踢你进泥潭。所以每次伺候完沈云川，我都会偷偷喝下避子汤，哪知道，两年后，

我竟然有了身孕，大夫诊断出来时，已有两月了。沈云川十分高兴，给我许诺，

他会想办法将我接进沈家，让我母凭子贵，享受荣华。但是我却半点高兴不起来。进了沈家，

不是姨娘就是通房。这辈子确实不再为吃穿用度发愁。但是，那高门大户，进去容易出来难，

我这样的出身，进去只能仰人鼻息，那荣华富贵，其实与我没有半点相关。

可是我真真想要的，是自己做自己的主。如今四海升平，女子不但能读书，还可以自立门户，

做买卖。我想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挺直腰杆生活。若是能遇上一个良人，不嫌我，

接受我，我就嫁给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但是，这仅仅是我的小心思，

绝不能让沈云川知道。他请了婆子丫鬟照顾我，不仅在吃食上格外用心，

而且婆子还教我孕期的保养方法，以及生产时怎么用力等等。这让我想不到法子，

也找不到机会流产。终于，怀胎十月，我生下了女儿。2大户人家，最喜欢人丁兴旺。

沈云川和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其余的家族旁支也是子嗣众多。我看着她那小小的样子，

不免可怜她托生到我肚子里，要承受我这个不堪的娘。如果她是夫人生的，

那将和大**一样，锦衣玉食，掌上明珠。我也知道，她不会留在我身边的。

我珍惜着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是当温凝来将她抱走的那一刻，

我还是忍不住恸哭一场。她虽说是老夫人想见见我女儿，但是，却再没给我送回来。

我失魂落魄地在床上躺了两三天。等狩猎结束，沈云川回来了。他满心焦急地赶来：“柳柳，

没事吧？”我摇摇头，病怏怏地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来。“让您担心了，有点小风寒，

不碍事的。”本来我样貌就乖巧，如今带着点病容，却强撑着露出笑意，这个样子，

肯定能让沈云川心疼。果然，他将我拥在怀中，安慰我道:“孩子放在我母亲那里养，

你只管放心，绝不会比其他孩子过得差。”不一会儿，各式各样的好吃好玩的，绫罗绸缎，

都进了我的屋子。我假装很是欣喜，谢过他后，我问道：“二爷，我们的女儿，

起名字了吗？”沈云川答道：“母亲取了名字，沈明婉。”“等过一段时间，

我就让凝儿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看。”听着女儿的一切，我紧紧抓着衣角，泪水流了满脸。

她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如今却不在我身边，吃的用的，我都不能为她做一丝一毫。她就这样，

成了别人的孩子了。这两年我还可以偷偷看她，摸她，可是等她长大了，懂事了，

那我又以什么身份去接近她呢？只怕是绝不能了。我想恨老夫人，恨温凝，恨沈云川。

恨我的哥哥嫂嫂，为什么把我卖到青楼。恨他们所有人。可是，老夫人又错在哪里呢？

她虽然将我的女儿夺走，但是却给她高贵的生活。温凝又有什么错呢？

她这个书香世家出身的**，没有妒我害我，不怨我抢她夫君，我为何恨她。沈云川，

他将我从泥泞中拉出来，给我锦衣玉食，让我免去接客之苦，他又有什么错呢？哎，

说来说去，怨我自己的命罢了。我依偎在沈云川的怀里，哭的哽咽。“我不怨别人，

明婉能在老夫人膝下成长，是她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我的身份，倘若在我身边长大，

只会让她抬不起头。”“所以....我感谢夫人和老夫人......”说到这，

我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沈云川紧紧抱着我。我这个模样，让他的心疼了一下。“柳柳，

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生很多个孩子，我保证，再不会让母亲夺走我们的孩子了。

”我轻轻地点头。为了减轻我的思女之苦，沈云川找了很多方法，比如让我学做饭，学苏绣，

我都认真地跟着嬷嬷们学。其中周嬷嬷，曾是九王爷府上的膳食嬷嬷，很会做吃食，那味道，

比醉香楼的饭菜好上一百倍。我最喜欢缠着她，让她给我做各种点心美食。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那些绣花，画画写字，都是不能作为自己求生的工具，要想生活，

还得要有过硬的本事才行。每当闲下来，或是夜晚独自躺在床上时，

我还是忍不住想我的明婉。不知道她怎样了。3周嬷嬷是个好人，她很同情我的遭遇。

用她的话来说，谁也不想进烟花之地，但凡有选择，都不会落入风尘。所以，

她对我也是很贴心的好。我因为孩子不在身边，奶水堵得我整个胸脯都是肿的，

手也不能抬起来，还发起了高烧。大夫开了药方，丫鬟去熬药端来，我一时还是没有退烧。

迷糊中，我呢喃着明婉的名字，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安慰我。然后拿水给我擦身子。

“姑娘，老婆子的老家，妇人堵奶，将奶水挤出来，就会好了。眼下，老婆子要冒犯了。

”说罢，她解开我的衣服，用手帮我一点一点的挤出来。果然，我的烧就退了。对此，

我打心眼里感激周嬷嬷。转眼，三年就过去了。三年，我没能见到明婉一面，

没听过她说过一句话。温凝是个很大度的女人，明婉的小物件不时送给我，让我睹物思人。

从她的小拨浪鼓，穿过的小衣服，虎头鞋，每每看到这些，我就在想，我的明婉，

一点一点长大了。观音诞辰这天，我和周嬷嬷一起去寺庙上香。不经意间，

一个小人撞在我的怀里，哎哟一声。我蹲下去，将小人扶起来，看到她的眉眼，

竟然有一丝熟悉。心里一个念头闪过，我的心立马敲起鼓来。“明婉，你慢些跑。”说着，

温凝的身影就转过来，出现在我的眼前。她就是我的明婉。粉嘟嘟的人儿，

脖子上还挂着长命锁。温凝已经看到我了，我赶紧低下头。“见过夫人。”“娘，

她撞疼我了。”明婉扑到温凝的怀里，小声哭着。温凝眼中的惊讶，压了下去，

随着告诉她：“明婉，不得无礼，来，这是柳姨姨，叫人。”明婉很乖，很有礼貌的叫了我。

看到孩子被教育得知书达理，我很欣慰。可是，我的心中，又很疼。明婉是我的女儿，可是，

却不能叫我一声娘。这真是太残忍了，我忍着眼泪，点头应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

递给她。“姨姨没有带什么东西，这块玉佩很好看，送给你。”明婉回头看了温凝，

得到了一个许可的眼神，才接过玉佩，谢了我，跑到温凝身边，得意的给她看。

看着她们的亲昵模样，我心中五味杂陈。突然，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凝儿，

你带着孩子在这里和外人说什么！”“还不进去上香。”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说话的人，

但是，无端地害怕。她，一定是沈老夫人。真是倒霉！温凝带着明婉进去了，走前，

还深深担忧看了我一眼。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见过老夫人。”“柳姑娘，

你真是居心叵测啊！”我赶紧解释道：“老夫人，我不是故意撞见二**的，您息怒啊。

”她冷哼一声：“你既然做了云川的人，就应该恪守本分，不应该生出非分念头，

如今你竟然破了规矩，本来打死你都不为过。”说罢，她身边的嬷嬷走过来，

狠狠打了我十个耳光。我嘴角渗出血来，我默默吞掉了血水。沈老夫人看也没看我，

扶着丫鬟走了，留我在地上跪着。我心中，有愤恨，不甘，但是，随即消失不见，

我无知无觉地跪着。周嬷嬷扶着我回了家。她拿帕子绞干，给我敷着脸，我们二人无话。

沈云川今日按理来说是不来我这里的，可是入夜他却来了。“你今天去寺庙了？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他知道了，本来，我还想辩解一番，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

让我哑口无言。“你竟然去见了明婉，还让母亲碰个现行。”“若你安分守己，

你这辈子都是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可你为何糊涂，要走这一步？母亲把明婉养在身边，

就是不想让她顶着生母的不堪身份，抬不起头做人，可你偏偏去见她，

若是明婉心里记着这件事，记着你，那以后她该如何自处？”“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

周嬷嬷刻意打探了府上的行程，你们碰面，绝不是偶然。”“母亲是何等精明，你这点手段，

能逃得了她的法眼吗？”他眉头紧锁，一副为难的样子。“你，还是离开京城吧。”什么！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要我走。要我离开他，离开京城，离开我的女儿。

我连忙跪在他面前，死死咬住嘴唇压住我的哭声，哀求看着他。他叹气：“柳柳，

这已是母亲心善，为明婉积福，不然……”他没说出的意思，我明白，不然，

我应该是以无数个可能消失在这世间。“你走吧，明天一早就走。”“这枚玉佩，

和我之前给你的，是一对，你留个念想。”说罢，他放了一摞银票在桌上。沈云川，

他是个孝子，也是个好人。我深深向他磕了头：“二爷，您将我从烟花之地救出来，

给我好生活，这个恩情柳柳永记在心。”“往后余生，我为您一家人祝福。”他的眼中，

竟然有点点泪光泛起，然后离开了。我连夜收拾东西，周嬷嬷说，她心中一直自责不已，

她觉得是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妥当，才导致这个结局。可是，我却知道，这一天，

迟早是会来的，依附在沈云川身边，不过是一株菟丝草罢了。如今她孤身一人，不如随我走，

倒有个伴。沈云川还留下了一个随从，护送我们。我们就这样，抹黑离开了京城。

4沈云川让我们去北方，虽是苦了点，但是他在那边有人可以照应。一路上，

我和周嬷嬷无言，马车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天黑。快到燕郊时，我突然干呕起来。

有过一次经历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警觉起来，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算日子，

很可能是有了。如果是恰好又有了，那如果被沈家知道……我思前想后，

还是忍不住对周嬷嬷说了。“周嬷嬷，我可能又有了。”她一听，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压低声音对我说：“老身看，我们不能去沈公子安排的地方了，要不，

你跟着我去我的老家吧。”“虽是穷苦了点，到底是鱼米之乡，只要勤快，不会饿肚子的。

”这个孩子，如果被沈家知道，肯定会像明婉一样，离开我的身边。周嬷嬷说的有道理，

在沈家地盘，绝对瞒不住。我绝对不愿意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遍。说做就做，

我们借口水土不服，去药房买了点药，顺便买了蒙汗药，然后周嬷嬷做了热腾腾的锅子，

护送我们的随从吃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警觉。确认他睡熟了，我和周嬷嬷收拾好东西，

摸黑往南边走，片刻不敢停下来。我们乔装成一对母女，穿上粗布衣服，不敢走官道，

走走停停，又在一户农家住了十来天，遇上了一艘小货船，跟着南下。我这次的反应很大，

在船上吐得死去活来，感觉嘴里都是苦水。周嬷嬷看在眼里，想着法给我做吃的，

河里的鱼虾，很是肥美新鲜，在周嬷嬷手里，变成了鱼片粥，虾蟹煲，鲜美的鱼头汤，

连船夫都说，跟着我一起有口福了，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我忍着恶心，

强迫自己必须吃进去，不然，腹中孩儿怎么会有营养。夜幕降临，

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给船夫指明方向，水路就是快，不分昼夜。我在船头透气，

和船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得知他年纪也不大，姓孙，是苏州安河人，家里双亲健在，

盼着他娶媳妇抱孙子。“娘子是去苏州游玩吗？”孙大哥露出一个爽快的笑，在月色中，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去苏州投奔亲戚的，家中没有亲人了。他恍然大悟，

又觉得戳中我伤心事，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他那样子，我忍不住偷笑，太老实了。

突然，河边草丛里传来几声尖锐的哨声，孙大哥脸色大变，接着立马将我推进了船舱。

“不好，遇上水鬼了！快进去藏好！”我一个趔趄扑进去，周嬷嬷也醒了，准备点烛火，

被我一把打住。“不行，遇上水鬼了，不能点！”她吓得一哆嗦，连忙扔掉了火折子。

“姑娘，那我们的东西怎么办，怎么办。”银票倒是用油纸裹住的，我贴身藏着，

其余的包袱行李，我不打算要了，保住性命要紧。船身一阵摇晃，接着传来打斗声，

我听到孙大哥闷哼一声，然后就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准备带着周嬷嬷悄悄从另外一头出去，跳水求生，却不想那水鬼早已发现我们，

将我们两头拦住。周嬷嬷双手颤抖着举起我们的包袱：“大爷们，

我们娘俩的包袱行李都在这里了，全部孝敬你们了，求求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我也跟着磕头。火把燃起，我看到除了孙大哥，另外一个船夫也倒在甲板上，不知生死。

我深深低下头，却被一把抓住头发，那刀疤脸在火把下看了我一眼，眼中的贪婪我看在心里。

我余光看到了周嬷嬷，她的嘴巴在无声地说：跑！我正在犹豫，

周嬷嬷一把抢过了水鬼手中那个火把，电光火石间，我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

“给我把她捞上来！臭蹄子，还能跑过我的手心不成！”我满心惊恐，狠狠呛了几口水，

来不及回头看周嬷嬷的处境，我只得拼命想怎么办。最危险的地方！对，我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