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疑像是一把铁锤，狠狠把蒋晓敏砸出一个洞。

她死死攥紧了双手，尖锐的指尖扣进掌心：“你有证据吗？证明我换了的药。”

单哲南收拢五指，握着药瓶的指节泛白。

他额尖青筋暴起，下颌线紧绷：“蒋晓敏，这瓶活血的药，就是最好的证明……”

“蒋晓敏，你是她姐姐，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她和她的孩子呢？”单哲南的声音喑哑，垂在裤子两侧的手在不停发颤。

“就是因为我把念安的名字给了她？”

“我明明已经说过，等乔燕生下孩子，我就送她走啊！等你在全军面前做完检讨，我们就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啊。”

“这句话，我到现在都没变过，我也从没说不和你结婚……”

蒋晓敏从没见过单哲南这个样子，像个智在徘徊线上的疯子。

她合了合眸，再多的话，出口也只变成这一句：“单哲南，我没有换她的药。”

话音落下，走廊一片死寂。

单哲南不回答，脸上的怀疑也没减退半分。

蒋晓敏也没想着他会相信，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12点。

803解密处已经来了消息，凌晨4点就会有车来接她，她不能再在这里和单哲南耗着。

想到这里，蒋晓敏转身要走，手腕却被单哲南拽住。

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巧燕没醒来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蒋晓敏呼吸一滞，正要说些什么。

“手术中”几个红字突然熄灭。

单哲南紧张回头，围上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拆下手套，松出口气：“好在送来的及时，现在母子平安，早产的孩子要住院观察。”

身后的医护人员应声将乔巧燕和孩子推出。6

刚出生的婴儿皱巴巴的，就那么躺在乔巧燕的身边。

乔巧燕脸苍白，有气无力又依耐十足地喊了声“哲南”。

像是才意识到蒋晓敏在，乔巧燕张了张嘴，“姐……”这个字还没出口。

单哲南发冷的声音穿过蒋晓敏的耳膜，一锤定音：“她不配做你姐姐。”

他看都不再看蒋晓敏一眼，只丢下句：“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并且。”

“我会在明天全军的晨会上追究你的责任，等到你反思清楚了，我们再领证。”

他说着，贴心俯身检查着孩子，又给乔巧燕掖好被子：“等你身体好点，就带着孩子搬出去住。”

蒋晓敏攥紧了手指，溺水般的无力感满延全身。

可笑，她到现在还没和单哲南提分手。

蒋晓敏眼眶发酸，长长吐了口气：“不用领证了，我祝福你们。”

反正这也是她留在北京的最后一夜了……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回了之前的家属院收拾东西。

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着新买的桃酥、蛋糕……都是乔巧燕喜欢吃的。

而她的东西都被丢在一边，曾经单哲南演习时为她采的花也已经凋谢。

蒋晓敏走进卧室，入目是夺目的红色。

床上的龙凤红喜被，墙上的百年好合海报，那醒目的红色，像是在嘲讽她在这段感情中的无力。

蒋晓敏抿起唇自嘲地笑了笑，她来来回回在屋子里都走了一遍。

每走一步，过往和单哲南的回忆就会涌上来。

在这里，单哲南举着他亲手打的金戒指，向她求婚。

在这里，单哲南一点点布置婚房，抱着她和她畅享未来，他一边说想要女儿成双，一边又说要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只生一个……

等走完最后一步的时候，她一点都没留恋，只拿了几本书就走了。

回到通讯处，蒋晓敏刚和小耿老炮打完招呼，通讯处外就传来了车辆的鸣笛声。

正好凌晨4点，蒋晓敏一出门，就看见803解密处的车已经在等。

她深吸气提着行李上车，车辆缓缓启动，她的目光却舍不得从通讯处上挪开。

前座的周处长轻咳一声，把一份文件递到她的眼前：“这是你的军籍档案，等你把它烧毁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这号人了。”

蒋晓敏接过文件袋，轻轻摩挲。

下一秒，熟悉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北京第一军区，每周五的晨会号角。

下意识地，蒋晓敏脑子里再次闪过单哲南那张冷峻的脸。

现在，他在做什么呢？

是在照顾乔巧燕；

还是在等着她去晨会上检讨、向乔巧燕道歉；

还是觉得，过了周五的晨会，她还会向从前那样，欢天喜地和他打证？

蒋晓敏睫毛一颤，拿出打火机在车窗外点燃了那份文件。

等跳跃的火焰把那份文件彻底吞噬时，那些关于单哲南的过往也燃成了灰烬……

此后。

世界上再也没有单哲南的未婚妻蒋晓敏，只剩下803解密处的解密专家蒋晓敏。

直到驶离北京军区，蒋晓敏都没再回头，永远都朝前看，永远都奔赴属于自己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