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海的《养儿防老?不如独自享乐》这部小说肯定可以让你喜欢,时而凝重时而搞笑,能看出乾坤海是用心在写的。小说内容节选:嗤啦一声轻响,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映亮了她沟壑纵横、此刻却异常平静的脸庞。她将那张承载了五年沉重枷锁的“不孝协议”,小……
章节预览
母亲签下“不孝协议”,承诺绝不拖累进城打拼的儿子。五年后她确诊胃癌晚期,
儿子正为岳父操办豪华寿宴。---雨点砸在锈蚀的铁皮屋顶上,声音浑浊沉闷,
如同有人隔着一层厚厚的棉絮,在头顶不停捶打。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腐气,
是劣质塑料、隔夜饭菜、还有人体久居不通风环境后混合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浊重味道。
棚屋低矮,李秀兰佝偻着腰,在角落里一个积了厚厚污垢的塑料便盆前忙碌。
那盆里的秽物颜色刺眼,气味更是冲得人眼睛发酸。她动作有些迟缓,舀水,冲刷,
再舀水……浑浊的水流沿着水泥地面的浅沟,蜿蜒着爬向门口的下水道口,
留下道道蜿蜒湿痕,像丑陋的伤疤。她直起腰,
骨头缝里立刻传来一阵细碎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身体,真是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刚想喘口气,口袋里那个用了快十年的旧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嗡嗡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盖过了连绵的雨声。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县医院那个熟悉又令人心头发紧的座机号码。
李秀兰的手指在湿漉漉的裤子上蹭了蹭,才小心地按下接听键,
把冰凉的塑料壳紧紧贴在耳朵上。“喂?是李秀兰吧?”电话那头的声音被电流滤过,
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报告出来了,你得尽快来一趟。”李秀兰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声音干涩:“王医生啊……结果……咋样?”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几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只有电流的嘶嘶声穿透雨幕,钻进她的耳膜。“情况不太好,
”王医生的声音压得低了些,但每个字都像冰锥,精准地凿在李秀兰的耳膜上,
“初步诊断是胃癌……晚期了。”“晚期……”李秀兰无意识地重复着,视线有些模糊,
仿佛棚顶漏下的一滴冰凉的雨水正好砸进了眼眶。
胃部那个盘踞已久、时不时就隐隐作痛的硬块,此刻仿佛得到了某种残酷的印证,
猛地膨胀、灼烧起来,痛得她下意识地佝偻得更深,额角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另一只手死死按住那个疼痛的源头,指尖隔着薄薄的旧衣料,
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块坚硬、顽固的凸起,像一枚深埋的、注定会引爆的炸弹。
“你尽快来办住院吧,不能再拖了。”王医生的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家属呢?
最好让家属一起来商量一下后续治疗。”“家属……”李秀兰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墙角那个掉了漆的小木箱。箱子里压着的,
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早已磨损发毛的小学生田字格作业纸。
纸上那些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极其用力的字迹,是她自己写的。她识字不多,
为了那份“协议”,一个字一个字查字典,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纸页上,
还残留着当年用力过猛、划破纸背的圆珠笔油印。那是五年前,
儿子陈志强带着怀孕的城里媳妇第一次踏进这座低矮潮湿的棚屋时,她亲手写下的。
那天的阳光倒是很好,明晃晃地透过棚顶的塑料布缝隙照进来,光柱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媳妇叫周莉,穿着件李秀兰从未见过的、光滑得能反光的料子做的连衣裙,
踩着细细的高跟凉鞋。她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渍和杂物,
目光扫过屋里简陋得几乎称得上“家徒四壁”的陈设时,
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种混合着嫌弃和优越感的审视。那眼神,像针一样扎在李秀兰心上。
儿子陈志强显得局促不安,搓着手,眼神躲闪。当周莉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
用那种城里人特有的、带着点撒娇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腔调说:“强子,
你看这地方……将来我们宝宝回来,怎么待啊?空气都不好……”时,
李秀兰分明看到儿子肩膀猛地一缩,脸上血色褪尽。
她几乎是立刻就读懂了儿子眼中那份沉重的难堪和无声的哀求。心,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疼得喘不过气。“志强,”李秀兰在围裙上用力擦了擦手,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掌心,发出沙沙的轻响。她努力挺直了背,声音异常平静,
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妈跟你商量个事。”她转身,从那个小木箱的最底层,
摸出了那张崭新的田字格纸和一支用得只剩小半截的圆珠笔。棚屋里安静下来,
只有笔尖划过纸面时发出的、艰涩的沙沙声。她写得极慢,极其用力,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刻上去的。“协议:我李秀兰,自愿住在老屋。老了病了,
绝不拖累儿子陈志强。不要求他养老送终。一切靠自己。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李秀兰(手印)”写完最后一个字,她用大拇指在印泥盒里重重按了一下,
鲜红的印泥沾满了指腹。然后,她极其郑重地、用力地将那个鲜红的手印,
摁在了自己名字旁边。那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疼。她把那张纸推到儿子面前。
陈志强看着纸上的字,嘴唇哆嗦着,脸色白得像刷了层石灰。他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几个歪歪扭扭却重逾千斤的字上——“绝不拖累”、“不要求养老送终”。
“妈……您这……”陈志强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带着哭腔。“签吧。
”李秀兰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像一潭死水,“签了,你们安心在城里过好日子。
妈……不给你们添麻烦。”她甚至努力地,对着儿子和那个始终皱着眉的媳妇,
扯动了一下嘴角。那笑容僵在脸上,比哭还难看。陈志强的手抖得厉害,
几乎握不住那支轻飘飘的圆珠笔。他抬起头,
眼神在母亲平静得过分的脸和周莉隐含催促的目光之间痛苦地游移。最终,
周莉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在陈志强背上。他猛地低下头,
几乎是闭着眼,在那份“协议”下方,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陈志强。
笔尖划破纸页的声音,在李秀兰听来,如同心被撕裂。五年了。这张薄薄的纸,
成了横亘在他们母子之间的一道无形的高墙,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它像一个沉重的封印,
封住了李秀兰所有关于依靠和慰藉的念想,
也成了陈志强心安理得在城里经营自己小家庭的护身符。“妈?妈?你在听吗?
”王医生的声音把她从冰冷的回忆里拽了回来。“哎,听着呢,王医生。
”李秀兰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霉味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痒,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弓着背,咳得撕心裂肺,胃里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猛地涌上喉咙口,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她慌忙用手捂住嘴,一阵痉挛般的恶心过后,她摊开手掌,
赫然看到掌心一小摊暗红粘稠的血迹,像一朵绝望绽开的毒花。她盯着那抹刺眼的红,
眼神空洞了片刻,随即立刻攥紧了拳头,把那点证据死死地藏在掌心,
用沾着污水的衣角用力擦掉。“我……我自己来就行。”她对着电话,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孩子……都忙。城里事多,走不开的。不麻烦他们。”每一个字,
都像是从磨砂纸上刮下来的,带着血丝。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好吧。你尽快来。不能再耽搁了。”挂了电话,
棚屋里只剩下单调的雨声和胃部深处持续不断的、尖锐的抽痛。李秀兰扶着冰冷潮湿的墙壁,
慢慢挪到那个小木箱边。她蹲下身,打开箱子,
一股陈旧的木头和樟脑丸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她翻找着,动作很慢,
手指在几件压箱底的旧衣服里摸索,终于触到了那张熟悉的、带着毛边的纸张。
她把它抽了出来。田字格纸已经泛黄,边缘卷曲磨损得厉害。
上面那几行歪扭的字迹和那个鲜红的、早已暗淡的手印,依然清晰刺目。
“绝不拖累”、“不要求养老送终”……每一个字,此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眼睛。
她捏着这张纸,枯瘦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棚屋外雨声渐歇,但天色更暗了,
沉沉的暮色像浓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挤压进来,将这小小的空间吞噬。
她走到屋子中央那个小小的、用几块砖头垒起来的简易灶台前,
灶膛里还有昨夜烧饭留下的一点灰烬余温。她蹲下身,从旁边拿起一盒廉价火柴。
嗤啦一声轻响,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映亮了她沟壑纵横、此刻却异常平静的脸庞。
她将那张承载了五年沉重枷锁的“不孝协议”,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那簇小小的、温暖的火焰。
纸角瞬间卷曲、焦黑,贪婪的火舌舔舐上来,迅速吞噬着那些沉重的字句。
“自愿”、“放弃”、“不拖累”……墨迹在高温下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
跳跃的火光在她浑浊的眼底明明灭灭,像风中残烛。她没有哭,
脸上甚至没有太多悲戚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死寂。
纸张燃烧时发出细微的剥剥声,在这寂静的棚屋里显得格外清晰。灰烬轻飘飘地落下,
落在冰冷的灶台上,落在她沾着泥点的旧布鞋上。她看着最后一点火星彻底熄灭,
只留下一小撮黑色的、一触即碎的余烬。
胃里的疼痛似乎也随着这纸的焚毁而变得遥远了一些,
只剩下一种沉重的、无边无际的空洞感,弥漫在四肢百骸。她扶着灶台边缘,
慢慢地、极其艰难地站起身。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
她赶紧扶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站稳。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手脚冰凉。她缓了好一会儿,
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才从眼前褪去。她蹒跚着走到那张嘎吱作响的旧木板床边,
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老旧的按键手机。屏幕划痕累累,
按键上的数字标识早已磨损得模糊不清。她摸索着,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快捷键“1”。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的却不是儿子的声音,而是震耳欲聋的喧闹声浪。
锣鼓点子敲得震天响,唢呐吹得高亢嘹亮,混杂着鼎沸的人声笑语、杯盘碰撞的脆响,
一股脑儿地冲进她的耳朵里。背景音里,
一个明显喝高了的男声正扯着嗓子吼不成调的流行歌,还有女人尖细的笑声此起彼伏。
这哪里是寻常人家,分明是喧嚣到极致的宴席场。李秀兰的心,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沉甸甸地往下坠。她握着手机,
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电话那头的嘈杂声浪,像滚烫的沙砾,
粗暴地灌进她寂静的棚屋,灌进她刚被诊断书和焚毁的协议掏空的心腔里。“喂?妈?
”儿子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穿透那片喧嚣的背景音,
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和显而易见的敷衍。他的声音有点发飘,像是刚灌下去几杯酒,
“啥事啊?我这边正忙着呢,今天老丈人过六十大寿,家里客人多得很,
乱糟糟的……”李秀兰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透了水的棉花,又沉又涩,
发不出一点声音。胃部的疼痛仿佛被这喧嚣声激活了,猛地一阵剧烈抽搐,疼得她眼前发黑,
额角的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把那声闷哼咽了回去。“妈?你说话呀?
信号不好?”陈志强在那边提高了声音,
背景音里还夹杂着几声麻将牌被用力拍在桌上的脆响,“砰!……哎呀,妈,你到底有啥事?
快说,我这会儿真走不开!”李秀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那混杂着酒气、菜香和烟味的喧嚣空气,仿佛透过电波,直接钻进了她的鼻腔,
让她一阵恶心。她用力按着绞痛不止的胃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志强,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妈……妈今天去县医院了。
”“啊?去医院了?”陈志强的声音透着一股心不在焉,“咋了?感冒了?
还是老胃病又犯了?让你平时注意点别吃剩饭……哎,九筒!……妈,你听见没?
自己多喝点热水,柜子里还有点胃药,你找找看?”李秀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沉进冰冷的深渊。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洗麻将牌时哗啦啦的、如同冰河碎裂般的刺耳声响。
那声音一下下,刮着她的骨头。“不是……”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医生……医生说,不太好……”“不太好?能有多不好?
”陈志强的语气更加不耐烦了,背景音里周莉尖细的嗓音隐约传来,似乎在抱怨着什么,
“妈,你就是想太多!乡下医生就爱吓唬人!我老丈人今天做寿,我这边是真脱不开身!
这样,等忙过这两天,我抽空回去看你,行不?
”“等忙过这两天……”李秀兰无意识地重复着儿子的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胃里的疼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搅动,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顺着食管往上涌。她猛地捂住嘴,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爆发出来,喉咙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妈?你咋了?
咳嗽这么厉害?”陈志强的声音似乎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很快又被更大的喧嚣淹没了,“……哎哟!爸!您别动别动!这酒我来倒!我来我来!
……妈,我先不跟你说了啊,老丈人这边叫我呢!你自己注意身体,多喝热水!
我忙完这两天就回去看你!挂了!”“嘟嘟嘟……”忙音急促地响起,像一把钝刀子,
反复切割着她最后的神经。李秀兰握着骤然沉寂下来的手机,
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冻透了的石头。棚屋里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
只有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胃部痉挛发出的、沉闷的咕噜声。刚才强压下的那口血,
终于还是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她猛地弯下腰,对着冰冷肮脏的地面,剧烈地呕吐起来。
暗红色的、夹杂着未消化食物残渣的污血,一股脑儿地倾泻在潮湿的水泥地上。那刺目的红,
在昏暗中迅速蔓延、扩散,像一片绝望的沼泽。她吐得昏天黑地,直到胃里空空如也,
只剩下胆汁的苦涩在口腔里弥漫。她无力地瘫软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腔深处的剧痛。额头的冷汗混着生理性的泪水,
顺着她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她抬起颤抖的手,抹了一下嘴角残留的血迹,
看着指尖上那抹刺眼的暗红。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那个刚刚挂断的号码上——“儿子”。
她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极其缓慢地,用沾着血污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
一个键一个键地、用力地按着。屏幕的光映着她惨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
一行字艰难地出现在窄小的屏幕上:【好。妈知道了。你忙。别担心。】她盯着这行字,
看了几秒,最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了发送键。屏幕的光暗了下去。棚屋里,
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地上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在窗外微弱的天光下,
泛着幽幽的、绝望的光。---几天后,县医院那间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气息的病房里,
李秀兰像一片枯叶般蜷缩在靠窗的病床上。
窗外是县城灰蒙蒙的天空和几棵无精打采的行道树。化疗的毒素在她衰败的身体里攻城略地,
带来的是无休止的恶心和深入骨髓的虚弱。她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
皮肤蜡黄松弛地贴在骨头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小小的身影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带着一股外面街道上裹挟进来的、微凉的尘土气息。
“奶奶!”清脆的童音像一道微弱的光,划破了病房沉重的死寂。是童童!
李秀兰灰暗的眼眸里瞬间亮起一丝微弱的光彩。她挣扎着想撑起身子,
枯瘦的手臂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只是徒劳地在粗糙的床单上划拉了一下。
“童童……”她的声音微弱得像一缕随时会断的游丝,却饱含着无法言喻的惊喜和激动。
童童已经扑到了床边,小手扒着冰冷的金属床栏,仰着小脸看着奶奶。孩子长高了些,
穿着崭新的小外套,小脸白里透红,和这惨白病房、和奶奶枯槁的面容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奶奶,你好点了吗?”童童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好奇又带着点怯意地看着奶奶插着输液管的手,“爸爸说你在医院睡觉治病。
”“好……奶奶好多了……”李秀兰努力地想扯出一个笑容,嘴角的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只牵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看见童童,奶奶……什么都好了。
”她贪婪地看着孙子的小脸,仿佛要把这鲜活的生命力吸进自己枯竭的身体里。“童童,
别吵奶奶休息。”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的温柔,却掩不住那股居高临下的疏离。
周莉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礼盒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与这简陋的病房格格不入。
她把水果盒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扫过李秀兰蜡黄的脸和瘦骨嶙峋的身体时,
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嫌恶,随即又换上了那副得体的假笑。“妈,感觉怎么样?
志强公司那边临时有个大客户,实在走不开,让我和童童先来看看您。
”周莉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裹着糖衣的药片,“给您带了点进口水果,补充点维生素。
”她说着,随手拿起一个包装最漂亮、印着外文字母的苹果,递到李秀兰面前,那动作,
像是施舍。李秀兰的目光落在那个红得发亮、泛着诱人光泽的苹果上,
胃里却条件反射般一阵翻江倒海。化疗让她对任何食物都充满了本能的抗拒。“谢……谢谢,
”她虚弱地摆摆手,声音细若蚊呐,
“放……放着吧……现在……吃不下……”周莉的手顿在半空,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淡了些,
带着点被拒绝的不悦,把苹果随手扔回了袋子里。“行吧,您想吃的时候再让护士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