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血书:杀夫
作者:落雨惊尘
主角:沈青瓷萧彻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更新:2025-09-10 19:09
免费试读 下载阅读器离线看全本

精彩小说红烛血书:杀夫本文讲述了沈青瓷萧彻两人的短篇言情故事,红烛血书:杀夫给各位推荐,小说内容节选看似寻常,实则处处透着玄机。入口之物,必有专门的心腹内侍先行验过。药,更是由他最信任的老仆萧福亲自在小厨房煎熬,寸步不离……

章节预览

金秋十月的建康城,本该带着几分江南水润的微凉,可今夜,却燥热得反常。空气凝滞,

沉甸甸压在心头,一丝风也无。檐下悬挂的大红灯笼,映得整座府邸如同浸在血池里,

那光晕黏腻地流淌,连青石板缝隙都像是渗着猩红。

沈青瓷端坐在那张铺着百子千孙被的紫檀木拔步床上,

一身繁复沉重的凤冠霞帔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脊梁压垮。大红的盖头遮住了视线,

眼前只剩一片混沌而压抑的红,一如她此刻的心境。耳边是屋外隐约的喧嚣,

宾客的贺喜、丝竹的靡靡之音,隔着重重院落和紧闭的门扉透进来,模糊不清,

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而荒诞的世界。她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活气,

正死死攥着一把短小的匕首。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那一点尖锐的痛楚,

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彻底崩溃的东西。

匕首的鞘上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是母亲当年在她及笄时亲手系上的平安符。平安?

沈青瓷嘴角牵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刻骨的嘲讽。沈家一百三十七口,

连同襁褓中的幼弟,尽数倒在血泊里时,这世上就再没有什么平安可言了。

门轴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打破了内室令人窒息的死寂。脚步声,沉稳,不疾不徐,

一步步踏进来,踩在光洁的地板上,也踩在沈青瓷绷紧如琴弦的心尖上。

一股极淡的、清冽的松柏冷香随之飘来,瞬间压过了满屋浓郁甜腻的合欢香。

那是萧彻的气息。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尚书令,萧彻。

亦是……她沈家满门血案背后,那只最冰冷、最该千刀万剐的幕后推手。盖头下的视线,

骤然收紧。沈青瓷的呼吸几乎停滞,攥着匕首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血液在耳中轰鸣,盖过了所有声音。杀意,浓烈得如同实质的寒冰,从四肢百骸疯狂汇聚,

凝在握着凶器的手上,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如毒蛇般窜出!脚步声停在她面前。空气凝固了。

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隔着那层碍事的红绸,落在她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

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玩味和绝对的掌控力,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指腹带着微凉的薄茧,捏住了盖头的下缘。

动作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犹豫。沈青瓷的身体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像一张拉满的弓,

袖中的匕首蓄势待发!就是现在!只要他再靠近一寸……红绸被猛地掀开。

骤然涌入的光线有些刺目,沈青瓷下意识地眯了眯眼。视线聚焦的刹那,

一张脸清晰地撞入眼底。萧彻。他穿着同样繁复庄重的玄色婚服,

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麒麟纹路,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高大,几乎笼罩了她面前所有的光。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刻,薄唇抿成一条略显冷硬的直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

深邃如寒潭古井,映着跳跃的烛光,仿佛能洞穿人心。此刻,

那潭水般的眼眸正静静地落在她脸上,没有任何新婚的喜悦或温柔,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探究。四目相对。

沈青瓷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是更狂乱的擂动。不是心动,是仇恨被骤然点燃的灼烧感,

几乎焚尽她的理智。那张脸,无数次出现在她辗转难眠的噩梦里,沾满亲人的鲜血!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眼底汹涌的恨意。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

在她袖中手指即将发力、匕首要破袖而出的前一瞬——萧彻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弧度极浅,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他那只刚刚掀开盖头的手,并未收回,

反而更快地向下探去,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她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腕!动作快如鬼魅,

力道却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容挣脱,又并未捏痛她。沈青瓷只觉得手腕一紧,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封死了她所有的动作,那只蓄满杀意的手,连同冰冷的匕首,

被牢牢地钉在了袖中。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属于掌控者的绝对力量。

沈青瓷猛地抬头,眼底的惊骇和来不及掩饰的杀意如同破碎的冰凌,直直刺向萧彻。

他竟然知道?!“夫人,”萧彻开口了,声音低沉醇厚,如同上好的古琴拨响,

在这寂静得可怕的新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一些,

松柏冷香混合着淡淡的酒气,瞬间将她包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锁着她瞬间煞白的脸,

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戏谑的从容,“这大婚之夜,

袖中藏着利器……是想给为夫一个别开生面的‘惊喜’么?”他的目光掠过她紧绷的下颌,

最后定格在她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那里面清晰地映着烛火和他自己带着浅笑的脸。

“还是说,”他尾音拖长,带着一丝玩味,“夫人有割袖断席,以示贞烈的癖好?”说话间,

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藏在衣料下的坚硬轮廓——正是匕首的刀柄。

沈青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被他触碰的手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都仿佛要冻结。

他不仅知道她藏了匕首,他甚至知道她藏在哪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几乎让她窒息。

三年处心积虑的谋划,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隐忍,原来在这双眼睛面前,竟如同儿戏般可笑?

“我……”沈青瓷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觉得舌根僵硬发苦。

她该说什么?辩解?求饶?还是干脆拼个鱼死网破?无数念头在脑中疯狂冲撞,

却找不到一个出口。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一半是恨,

一半是骤然被看穿底牌的惊惶。萧彻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唇角的笑意深了一分,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手上微微用力,沈青瓷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手腕一麻,

紧握的匕首竟不由自主地松脱开。下一瞬,

那柄泛着幽冷寒光、曾无数次在她梦中刺入仇人心脏的利器,便已落入了萧彻的掌心。

他动作随意,仿佛只是拈起一件微不足道的玩物。两根手指捏着那小小的匕首,

在眼前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锋利的刃口在烛光下流转着危险的光泽。

他垂眸看着匕首鞘上繁复的缠枝莲纹,指尖划过那早已被摩挲得光滑的纹路。“倒是把好刃。

”他淡淡评价,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随即,他抬起眼,

目光再次落在沈青瓷惨白如纸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沈家祖传的‘青霜’?

令尊沈将军当年在阵前斩将夺旗,用的便是此刃的姊妹匕吧?

”他竟连这匕首的来历都一清二楚!沈青瓷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铁锈般的味道。父亲!那个顶天立地、如山岳般守护边疆的将军!他的佩刀,

竟成了她这个不孝女刺杀仇人未遂的凶器,还被仇人如此随意地把玩、点评!

屈辱和滔天的恨意几乎将她撕裂。“萧彻!”她终于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

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丝濒临崩溃的颤音,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绷紧。

萧彻却只是轻轻嗤笑一声,仿佛她这充满恨意的低吼不过是蚊蚋之声。他随手一抛,

那柄曾寄托着她全部复仇希望的“青霜”,便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

“叮”的一声轻响,精准地落入了几步外靠墙的多宝格上,一个闲置的白玉笔洗之中。

冰冷的匕首浸入清水中,溅起几滴水珠,瞬间沉底,如同她此刻沉入深渊的心。

“此等凶戾之物,不宜放在夫人身侧。”他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寻常事,“夜深了,夫人早些安歇。”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

那目光复杂难辨,似乎有审视,有警告,还有一丝她完全看不懂的深沉。随即,

他竟不再停留,转身,玄色的婚服袍角在身后划开一道冷硬的弧线,径直走向门外。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隐约的喧嚣,

也将沈青瓷独自留在了这片死寂的、只剩下刺眼红色的囚笼里。随着门扉彻底闭合的轻响,

沈青瓷紧绷如弦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虚脱般地晃了晃,

向后跌坐在冰冷的床沿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

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阵冰冷的战栗。

失败了。精心准备、隐忍了三年的致命一击,在对方眼中竟如同儿戏。他甚至不屑于处置她,

只是随手收走了她的凶器,如同拂去一粒尘埃。那种绝对的掌控和俯视,

比直接杀了她更令人绝望和窒息。巨大的挫败感和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她淹没。她瘫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摇曳的烛火,那跳跃的光晕在她眼中扭曲、放大,

渐渐染上血色,恍惚间又变成了三年前沈府冲天的火光,

亲人凄厉的惨叫似乎就在耳边回荡……喉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哇”地一声,

她猛地弯下腰,一口鲜红的血毫无预兆地喷在了脚下猩红的地毯上。那刺目的红,迅速洇开,

与地毯本身的颜色交融、蔓延,变得更加深暗、黏稠,散发出浓郁的铁锈腥气。

沈青瓷怔怔地看着那摊血,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腔,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痛。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随着这口血被彻底抽空。

不行……不能就这样倒下……一个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声音在心底嘶喊。她不能死,

更不能就这样认输!沈家一百三十七口亡魂在天上看着!血仇未报,

她沈青瓷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父母亲人?她颤抖着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抹去唇边的血迹,

那抹猩红在她苍白的手背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目光艰难地移动,落在了几步之外,

那张同样铺着红绸的桌案上。桌案中央,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紫檀木的托盘。托盘里,

是方才婚礼仪式上,礼官郑重其事高声宣读后,由萧彻亲手递到她手中的——婚书。

两卷朱红的纸卷,用金线细细捆扎着,象征着所谓的“秦晋之好”、“永结同心”。

沈青瓷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两卷婚书上,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永结同心?与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这简直是对她沈家亡魂最大的亵渎和嘲讽!

一股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力气支撑着她。她撑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双腿虚软得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步步,艰难地挪向那张桌案。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疼痛,可那恨意却如同烈火,支撑着她前行。终于挪到桌边。

她伸出沾着自己鲜血、冰冷颤抖的手,一把抓起了其中一卷属于她的婚书。

入手是厚实坚韧的纸张触感,上面用金粉描绘着繁复的吉祥云纹。

她几乎是粗暴地扯开那根象征束缚的金线,用力将卷轴抖开。

朱红的纸面在烛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上面是工整的馆阁体墨字,

清晰地写着她的名字、生辰八字,以及她被迫“嫁予”的那个男人的名字——萧彻。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刺进她的心里。她死死盯着那名字,

恨不能将纸面盯穿、将那两个字彻底焚毁!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抠进纸页边缘,

几乎要将它撕裂。就在这极致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时,

她的指尖似乎触碰到婚书卷轴内芯的边缘处,有一处极其细微、与纸张本身不同的异样触感。

沈青瓷的动作猛地顿住。那是什么?一种……薄而脆的、类似旧纸的触感,

被巧妙地粘贴在卷轴最内侧的夹层里?若非她此刻心神激荡、恨意勃发之下用力撕扯,

根本不可能发现这隐蔽的机关!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狂乱的姿态撞击着胸腔。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沿着脊椎窜上头顶。她屏住呼吸,

指甲小心翼翼地沿着卷轴内芯的边缘摸索。果然!在卷轴最内侧,靠近轴杆的地方,

有一个用特殊胶质极其隐秘地粘合住的夹层!那胶质透明且薄,若非刻意寻找,

根本无法察觉。沈青瓷的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找到夹层的缝隙,

用指甲一点一点、极其小心地将其撬开。指尖传来纸张撕裂的细微“嘶啦”声,

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终于,一小片泛着陈旧的、枯叶般黄色的纸张,

被她从夹层里抽了出来。那纸片不大,只有孩童巴掌大小,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毛糙,

显然有些年头了。纸张本身脆薄得惊人,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而当沈青瓷的目光落在纸片上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全身的血液,

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纸片上,没有多余的墨字。

只有两个硕大的、暗红到发黑的字迹,以一种极其狂乱、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的方式,

狠狠烙印在那里:「杀他。」那颜色,是干涸凝固的、暗沉到发黑的血!那字形,

扭曲、狰狞、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不甘!每一个笔画的末端都带着用力过度的颤抖和拖曳,

仿佛书写者是在濒死之际,用尽最后的心血和魂魄,蘸着自己的生命写下的诅咒!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悚、狂喜、悲痛和彻底疯狂的电流,

瞬间贯穿了沈青瓷的四肢百骸!她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字,瞳孔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剧烈收缩,

握着纸片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这字迹……她认得!烧成灰她都认得!是父亲!

是父亲沈牧的亲笔!是他惯用的、带着武将特有的刚劲霸道的笔锋!只是此刻,

这刚劲中充满了濒死的绝望和滔天的恨意!父亲的血……是父亲的**!这薄薄一张纸片,

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沈青瓷喘不过气,又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掌心,

烫进她的灵魂深处!她仿佛能看到父亲在尸山血海之中,用尽最后力气写下这血淋淋的遗命,

又用尽最后的心智,将它藏在了这卷象征着她屈辱联姻的婚书之中!这哪里是什么婚书?

这分明是父亲从九幽之下递给她的一纸复仇檄文!是她沈青瓷余生唯一活着的意义!

“爹……”一声破碎的呜咽,终于从沈青瓷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心裂肺的痛楚。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

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眼前那刺目的血字,砸落在她冰冷的手背上,

和之前自己吐出的鲜血混在一起。她猛地将那片染血的书信紧紧攥在手心,

仿佛要将其融入自己的骨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

却远不及心头那被凌迟般的万分之一。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冲击而剧烈地颤抖着,

如同风中残烛。她抬起头,布满泪痕和血污的脸上,所有的软弱、恐惧、彷徨,

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只剩下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剧毒的寒冰,

直直地、死死地刺向萧彻离开的那扇紧闭的房门!血债,必须血偿!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建康城入了冬,便显出几分湿冷入骨的阴寒。庭院里那几株老梅倒是开了,

疏疏落落的花骨朵缀在虬枝上,被连日霏霏的冷雨打得零落不堪,残红委顿在泥水里,

透着一股子败落的凄清。沈青瓷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

目光却穿透半开的支摘窗,落在远处书房紧闭的门扉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书页边缘,

那纸页已被她摩挲得起了毛边,卷了起来。萧彻病了。这场风寒来势汹汹,缠了他大半个月。

起初只是几声咳嗽,他没在意,依旧早出晚归,忙于朝堂上那些翻云覆雨。

直到前几夜一场冷雨,他深夜方归,第二日清晨便起不了身,高热不退,咳得撕心裂肺,

连御医署的老供奉都被惊动了,几帖猛药灌下去,烧是退了,人却如同被抽去了筋骨,

虚弱得厉害,整日昏沉。这本该是她最好的机会。沈青瓷的袖袋里,

贴身藏着一个极小的青瓷瓶,瓶身冰凉。里面装着的,是“寸心灰”。名字雅致,

却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无色无味,只需指甲盖那么一点,混入汤药之中,

便能让人在睡梦里悄无声息地断了气息,表面只如心疾突发。这是她费尽心机,

辗转托了当年父亲军中一个隐匿极深的旧部,从南疆瘴疠之地弄来的。到手已有月余,

她却迟迟没有动作。并非不敢,而是……萧彻此人,城府太深,疑心太重。他的饮食起居,

看似寻常,实则处处透着玄机。入口之物,必有专门的心腹内侍先行验过。药,

更是由他最信任的老仆萧福亲自在小厨房煎熬,寸步不离。

她曾数次“殷勤”地想去小厨房“帮忙”,都被萧福那张恭敬却疏离的老脸挡了回来。

“夫人金尊玉贵,这等粗活老奴来做便是。”语气谦卑,眼神却锐利如鹰。直到昨夜。

萧彻的病情似乎又有了反复,咳得整夜未眠,清晨时昏昏沉沉,连喂药都困难。

萧福守了一夜,年迈的身体终究熬不住,被萧彻哑着嗓子强令下去歇息片刻。熬药的差事,

暂时落到了另一个小厮身上。机会,稍纵即逝。沈青瓷亲自端了熬好的药,走向书房。

药碗是温热的,青瓷细腻的釉面贴着掌心,那温度却让她觉得烫手。

袖袋里的青瓷瓶像一块冰,沉甸甸地坠着。

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病人特有的浑浊气息。萧彻半靠在床头引枕上,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下去,

平日里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此刻也失了神采,半阖着,显得疲惫而脆弱。

玄色的寝衣衬得他脸色愈发难看,胸口随着艰难的呼吸微微起伏。这副模样,

哪里还有半分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尚书令威严?

不过是个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病人。沈青瓷的脚步顿在门口,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疼。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将那瞬间涌起的、不合时宜的软弱掐灭。将药碗轻轻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药好了。”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萧彻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那双因为高热而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看向她,里面映着窗外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天光,

也映着她模糊的倒影。他看了她几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却牵动了干裂的唇,

渗出一点血丝,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咳嗽。“有劳……夫人。”声音嘶哑得厉害,

像是破旧的风箱。他伸出手,想去端那碗药。那手苍白修长,指节分明,

此刻却带着病态的颤抖,连抬起都显得分外吃力。指尖几次碰到温热的碗壁,却无力端稳。

沈青瓷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机会!就在眼前!她的指尖,

在宽大的袖袍掩盖下,悄然滑向袖袋深处,触碰到那个冰冷的青瓷小瓶。

只需一个极快的动作,拔开塞子,指甲轻轻一弹……一切就都结束了。父亲的遗命,

沈家的血仇,她这三年的屈辱和隐忍……都将在这碗温热的汤药中,画上一个血色的句点!

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收紧,再收紧。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冰凉的瓷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只需一个念头!只需一瞬!

她微微倾身,伸出手,似乎要去帮他扶稳药碗。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同样苍白的手腕。

她的指尖离那碗浓黑的药汁,只有寸许之遥。袖袋里的毒药瓶口,已被她无声地拔开。

萧彻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掠过她伸出的手,掠过她微微绷紧的袖口。

查看完整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