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你是二十八喽，你王嬢嬢的女儿，二胎都会叫唤了，你哎，连个稳定的对象都没得，

你想让我这老脸在地上摩擦蛮？”母亲的咆哮像开了扩音器，

在林枫的房门砸下一个又一个坑，也砸到了她的心上。她盘腿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是一团纠缠扭曲的色块，抽象得如同她此刻稀烂的心情。“妈，

谈恋爱结婚不是人生的目的……”林枫小声逼逼，手指在数位板上泄愤似的乱划。“说啥子？

大点声，没吃饭啊！”林母的脚步声咚咚逼近，停在门外，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看看你，

一天到晚对着这破板子画些仙人看不明白的东西，能干啥子，女人这辈子，

结婚生子才是正道，你再这么耗下去，就是婚恋市场的劣质资产，流动性为零！

”“劣质资产……”林枫盯着屏幕上那团狂躁的线条，觉得自己的脑神经也快断裂。

“楼下张科长的外甥，国企采购，稳定工作，人家说了不嫌弃你搞艺术，

只要婚后重心放在家庭就行，你倒好，微信都不通过。你以为你好不得了哦？金镶玉啊？

挑肥拣瘦，现在你可以挑别人，等你过了三十，就是别人挑你了。

”怎么总是为了一个别人嘴里的男人，来贬低自己的女儿，我如果真的这么差，

我能配得上他？林枫无声地龇了龇牙，顺手给抽象小人添了几笔更加阴间的颜色。

“女人就像新上市的草莓，过了季就得打折处理，你看看你，

皮肤状态都快比不上对门跳广场舞的李阿姨了，还不急！读那么多书顶什么用，不结婚生子，

老了练打个电话问一声的人都没有，怎么办，谁给你下葬……”诅咒式的关怀密集轰炸，

林枫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死了不都是回归大地吗，要那么多下葬仪式干什么，

能让她起死回生吗！门外，林母叉腰矗立，唾沫储备充足，

见她出来立刻调整参数准备加快打击。“妈，”林枫打断，脸上是过度烦躁后的无奈。

“你放心，我死后有人收尸。”林母卡壳：“……啥玩意儿？”“意思就是，

”林枫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有、男、朋、友、了。”林母眼睛瞪圆，脸上怒容凝固，

缓慢转为惊疑：“谁？什么时候的事？干嘛的？多大？啷个我不晓得？”你知道才有鬼了。

林枫迎着连珠炮，脑子超频运转，视线扫过桌上震动的手机，屏幕亮着，

闺蜜苏西问她今晚去不去试那家新开的、据说能偶遇高质量男性的酒吧。电光石火，

一个名字蹦出。“苏西她哥。”林枫破罐破摔，语气壮烈。“对，苏西她哥，苏南砚。

处了**个月，年纪相仿，之前感情需要观察期，没给您说。”林母嘴巴张着，半天合不拢，

眼神里写满这种优股居然能砸你头上的震撼。“苏西那丫头……她哥，

你别是为了应付我假吧意思诓我的吧……”“比你买的保险还真！”林枫榨取毕生演技，

努力让眼神真诚又羞涩。“他对我挺好，改天我带来让你们瞧瞧，行了吧？”投下这枚核弹，

林枫趁母亲处于系统缓存状态，抓起手机外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冲下楼，晚风一吹，

她心跳后知后觉地开始蹦迪。**，真遭不住了。她刚才申报了谁？苏西她哥？苏南砚，

是的。人生长恨水长东啊。只是聚会偶尔碰面，就是个点头之交，

而且他性格冷淡、常年没什么表情，一脸正经，和他站在一块，都不知道说什么。

根本不搭调啊！救命……让她妈瞧瞧？怎么瞧瞧？把他绑过来做路演吗？林枫抱头蹲花坛边，

感觉离社会性死亡只剩一步。手机还在震，苏西的夺命call。她抖着手接起。“枫子，

还来不来！位子要飞了！听说今天那家吧台帅哥质量超高……”苏西活力四射哔哔叭叭。

林枫虚弱打断：“西八，我可能，需要支援。”“啊？咋，你妈又数落你了？别怕，

快来玩玩感情，就没时间想那些了！”“不是……”林枫欲哭无泪。“我刚跟我妈说，

我和你哥在……在搞对象。”电话那头死寂三秒。然后爆发出魔尊重楼般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枫你是改烧瓷了？怎么想到碰瓷我哥的？哈哈哈哈！

我妈要知道她儿子脱单，对象是你，得立刻去庙里烧高香……哈哈哈哈！

”林枫：……她觉得一点不好笑，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还要死不活的给我妈说，

带回去给她看看，你说我要是说开玩笑，她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我还买不起房啊！

”苏西笑出鹅叫：“带，必须带！这等盛况朕如何能错过，包我身上。我哥那边……啧，

硬度高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操作！为了解决我姐妹的住房问题，我95加满！”“别别别，

你别搞我啊！”林枫这下真的慌了。“我就是口嗨，脑子打铁了……”“打得好，真的，

枫子。”苏西兴奋得像涨停板。“我早觉得你跟我哥很般配，一个供给过剩，一个需求不足，

绝配，天仙配，等消息！”电话挂得干脆利落。林枫看着黑掉的屏幕，

又望了望自家那扇亮着灯、仿佛随时冲出母上大人咆哮的窗，眼前一黑。完球。这下，

估值要崩盘了。苏西的执行力杠杠的，

估计这会儿已经……林枫在家焦虑地刷了一晚上小绿书，

搜索词条：被人说是自己对象什么想法？怎么和高冷的人道歉？说错话了怎么补救？

……又去工作平台把自己抽象画小号里那些，“婚姻是女性价值的绞杀场”，

“生育损伤不可逆”，“给自己一间独立的房子”之类的激进条漫偷偷隐藏了几条。

又塞了几张色调勉强算温馨，但依旧抽象得让人怀疑人生的新图，试图伪造平和的假象。

半夜3点刷新评论区全是，“大大被盗号了？

”“这诡异的粉红色块……是濒死体验还是元宇宙诈骗？”“大大谈恋爱了？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打算咖啡续命，

顺带思考是主动向母上坦白计减少损失，

还是编个男友外派战乱国家失联或他其实是深海勘探员遇难，来拖延清算。刚在老位置坐下，

吸管还没戳开冰美式，对面就压下来一个人影。林枫抬头。逆光，

先看见一身质感硬挺、没多余褶皱的衬衫。视线往上，喉结线条清晰，下颌绷紧，高鼻梁。

最后是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镜片后的目光冷的像看垃圾一样。林枫手里的吸管噗一声，

插歪了，溅出几滴咖啡在桌上。苏……南砚？真人空降！西八你到底怎么跟你哥说的！

人都到面前了，没发个消息汇报一下！男人在她对面落座，动作不疾不徐。

他把一个印着咖啡馆logo的文件夹放桌上，双手交叠，目光锁定林枫，开门见山。

“林**。我是苏南砚。”“关于我妹妹苏西转达的，希望我临时扮演你男友，

以应对你母亲催婚压力的这项……”他微妙停顿，像在筛选术语。“合作提案，

我做了初步评估。”林枫屏息，感觉像在等审计意见。苏南砚推了下眼镜：“原则上，

我可以参与。”林枫眼睛瞬间瞪圆，一口气堵在胸口。参……参与？这么顺畅，

她还在等死呢。什么！他同意了！靠！“但是。”果然有附加条款。苏南砚语气平缓，

“我需要确保这是一次风控完备、权责清晰的合作。所以，我起草了一份协议。

”牛马吃的什么？草，真是惊呆了……林枫目光呆滞地移向那个文件夹。苏南砚打开，

推过来。密密麻麻的条款冲击视网膜。

侣身份合作协定》甲方：苏南砚乙方：林枫第一条：合作目的：乙方为缓解家庭催婚压力，

甲方提供男友身份进行短期配合，期限至压力缓解或任一方发出终止通知。

第二条：双方权责：1.甲方需在乙方母亲面前进行身份扮演，

包括但不限于：共同用餐、礼节性互动、必要时进行有限肢体接触（限牵手、挽臂，

需提前获得乙方确认）。

2.乙方需提前向甲方提供其母亲偏好、禁忌、潜在问题及期望回答清单。

3.乙方承担合作期间产生的所有直接成本（餐饮、礼品等），并提前向甲方提交预算。

4.双方需在所有第三方面前保持信息同步，避免操作失误。

……第十条：保密条款：合作结束后，双方均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披露本协议内容及合作细节。

最后加粗：本协议最终解释权归甲方（苏南砚）所有。林枫看得眼冒金星，脑子嗡嗡。

这严谨度，这风控条款，这公事公办的口吻……她是找假男友，还是聘了个风投总监？

“这……需要这么高的合规成本吗？”林枫艰难发声，喉咙发干。

苏南砚抬眼：“我认为有必要。明确规则可以避免后续不必要的摩擦和损耗。

林**是对特定条款有异议？”目光平静，却带着让人不敢质疑的压强。“没。”林枫怂了，

默默签字，感觉像签对赌协议。笔尖落在乙方签名处时，她忍不住又问。

“那个……你为什么……同意参与？”这实在不像她认知里那个难搞的苏南砚会干的事。

苏南砚看着她签好，收回协议，检查签名，才淡淡道。“两个原因，第一，

苏西的沟通成本过高我宁愿服从，这是降低噪音的最优解。”他的目光落在林枫脸上，

带上一丝极淡的、近乎评估的意味。“第二，我近期也面临类似压力。这项合作，

或许存在双向需求，合作共赢。”林枫：……所以她是帮他分散风险的？“合作愉快，

林**。”苏南砚收起协议，起身，流畅得像结束一场商务谈判。“首次上门拜访时间，

请提前48小时通知，并将相关客户档案与操作手册发至我邮箱。再见。”不等林枫反应，

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冷峻，没一丝冗余。林枫呆坐，看着那杯被捅得稀烂的冰美式，

又低头看看桌上那份协议的复印件。他居然准备了复印件！

感觉自己不是要开始一段虚假关系，而是买了一只中高风险基金。基金经理苏南砚，

和她这个慌得一批，提心吊胆，每天九点半定时查看的买家。这合作，真的能共赢吗？

她哆嗦着摸出手机，给苏西发消息。“西八……他平时都这种画风？

”苏西秒回一个捶地笑炸的表情包。“怎么样，是不是很严谨，我就说他是机器人，

别虚疯子，你就当免费体验顶级风控服务。记住，你现在是他甲方！

虽然看起来他更像甲方……加油，你能行，坚定自信哇！”林枫：……到底靠不靠谱啊！

这两兄妹，都奇奇怪怪的。……第一次上门服务的项目，定在三天后的晚上，林枫家客厅。

长达六页的《林枫母亲深度调研报告》以及《本次会面流程及应对预案》发到了苏南砚邮箱。

她没有他微信。╰_╯苏南砚回复收到，并附上一条修订意见。预案第三条，若被问及婚期，

可回答“尊重林枫职业规划，暂未排期”，建议修改为“正在相处中，希望有序合理推进”，

更符合长辈预期，降低后续追问概率。林枫：……好吧，他说的对。风控总监果然经验值高。

当天下午，林枫坐立不安，把地毯吸了四遍，假花叶子快薅秃了。林母更是战略重视，

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来忙去，腊肉的香气霸占了全部空气。嘴里不停嘀咕。

“人家小苏第一次来，要有点格调……你看你这孩子，换件裙子，别整天体恤短裤穿来穿去，

说好听点是显年轻，难听点就是幼稚！”“妈，他搞外贸的，

说不定就喜欢极简风呢……”林枫弱弱抵抗。“胡说，第一次当然要隆重，显得重视，

你去男方家他家给你上份面条，你什么感受？”有道理。

林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印着巨大emoji，写着“adibos”的T恤，

还是件盗版的，靠……默默滚回房间换了一件纯色的……还是T恤。门铃响起那一刻，

林枫的心脏差点跳闸。林母几乎是瞬移到门口，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超额收益笑容，拉开门。

门外，苏南砚长身玉立。他换下了那身极具压迫感的商务装扮，

穿着浅灰燕麦色针织衫和深色休闲裤，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

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进口水果和一套质感一流的骨瓷茶具。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甚至嘴角还牵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腼腆的微笑。“阿姨您好，打扰了，我是苏南砚。

”声音也比咖啡馆里听起来低沉柔和了几个百分点。林枫目瞪口呆。这……这演技，

去内娱吊打一众小鲜肉。林母眼睛瞬间放光，上下扫描一番，十分满意。“哎呀，是小苏啊，

快进来，快进来！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一边接过礼物，一边把人往里让，

眼神像X光机把苏南砚从里到外透视了无数遍。林枫僵硬地杵在客厅中央，四肢像刚装上的。

苏南砚自然地走到她身边，非常顺手地虚搭了一下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小枫。

”……好有东宫的样子，男主也是这样叫女主的。林枫浑身过电，

差点条件反射给他一个肘击。残存理智拉住了她。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