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行者被清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陈风没有多余的废话，一把抓住林悦的手臂，像拎一只小鸡似的将她塞进了越野车的副驾。动作粗暴，但恰到好处地没弄疼她。

“砰！”

厚重的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沙与腥臭。车内空间不大，到处都是改装过的线路和叫不出名字的零件，混合着机油、臭氧和一股淡淡的劣质营养膏的味道。

“姓名。”陈风坐上驾驶座，一边娴熟地启动车辆，一边冷冰冰地问道，眼神像在审讯犯人。

“你救人之前都不问名字的吗？”林悦惊魂未定，但嘴上一点不饶人。她紧紧抱着怀里的金属箱，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问了名字，万一救下来是个累赘，我还得负责，多麻烦。”陈风瞥了她一眼，语气理所当然，“现在，姓名，还有，那箱子里是什么？别告诉我是你的化妆品。”

“林悦。箱子里是能让你我，还有外面那些挣扎求生的所有人，未来不用再吃蝎子肉的好东西。”林悦喘了口气，回敬道，“以及，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虽然你的出场方式很野蛮，车技也很……奔放。”

“奔放？总比你站在原地等死要强。”陈风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谢。他一脚油门，越野车咆哮着冲上一道沙梁，“目的地。”

“方舟基地。”

陈风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顿，车子都跟着晃了一下。他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这个满脸黑灰的女人：“你再说一遍？”

“方舟基地，在秦岭山脉深处。怎么，你也……”

“闭嘴。”陈风打断了她，眉头紧锁。方舟基地，这个只在少数幸存者口中流传的传说之地，他追寻了近半年，没想到会从一个刚从地下爬出来的“白大褂”嘴里听到。

车内陷入了沉默，只有引擎在不知疲倦地轰鸣。

“你怎么知道方舟基地的？”半晌，陈风沉声问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能找到它。”林悦看出了他的动摇，打开了话匣子。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罗盘的样式很古老，天池中的磁针却在微微颤动后，坚定地指向东南方。

“这是……古董？”陈风嗤之以鼻，“小妹妹，现在是辐射纪元，所有电子设备都会失灵，你指望一个几百年前的老古董带路？导航靠算命吗？”

“我爷爷留给我的，它内置了微型地磁定位系统，不受辐射干扰。”林悦擦了擦罗盘的表面，眼神温柔，“它指向的，就是文明能延续下去的方向。”

就在她把罗盘拿到两人中间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静静躺在仪表台上的能量唐刀，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刀柄上镶嵌的那块不起眼的碎片，竟与罗盘遥相呼应般，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蓝光。同时，林悦怀里的金属箱也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你的刀……”

“你的箱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警惕地闭上了嘴。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猜忌。

“看来我们是‘天选’的队友了。”陈风干巴巴地开了个玩笑，打破了沉默。他重新发动汽车，方向正是罗盘指针所指的东南。

“希望你的驾驶技术和你的刀法一样可靠。”林悦回了一句，算是接受了这个临时联盟。

越野车一路疾驰，绕过了那片基地废墟。当他们翻上一座高高的沙丘时，前方的景象让林悦倒吸一口凉气。

曾经如一弯新月般清澈的月牙泉，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的、散发着诡异绿色荧光的毒沼。沼泽表面不时鼓起巨大的气泡，然后“啵”地一声破裂，散发出致命的毒气。浑浊的水面下，似乎有巨大的黑影在缓缓游动，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啧，看来风景区是彻底没法逛了。”陈风咂了咂嘴，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惋惜，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坐稳了，科学家。我们得换条路，抄近道，去跟真正的戈壁滩打个招呼。”

越野车在沙丘顶上划出一道绝绝的弧线，朝着更荒芜、更危险的无人区深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