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不动顾灼那帮人，沈棠序无功而返，孤身一人回到了操场。

这边，老师已经让男生们把软垫从器材室里搬出来，平平整整地铺了一排，正准备给他们测仰卧起坐。

见她一个人回来，柳千慧和她的**妹们都意料之中地松了一口气。

一中的女生们都知道，顾灼的性格有多散漫，老师的话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一个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土包子。

付婕拍拍好姐妹的手背，一脸讥诮地笑道，

“太不自量力了，居然以为自己能把顾灼请回来。”

旁边有人附和，“开玩笑，顾灼凭什么听她的啊。”

“大热天的，白跑一趟了吧？”

“说不定还挨了一顿骂。”

“嘿嘿，活该。”

然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还没平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篮球砸地发出的“咚咚咚”声音。

操场上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回头一看，刚刚还在球场叱咤风云的少年们，居然一个个拖着散漫的脚步，说说笑笑的一起回来了。

顾灼众星捧月般地走在正中间，额角的碎发被夏天的风吹得有些凌乱，发丝纷飞的一刹，衬得他深邃的眉眼都多了几分清秀俊气。

有那么几个瞬间，沈棠序都有些恍惚了。

上辈子没发现他这么帅啊。

还是因为那时候她的所有目光和注意都在周峻廷身上，所以自动忽略了无关紧要的其他人？

目光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不经意对上，他微微停顿了两秒，便轻飘飘地移开。

刚刚没能骗她把口罩都给摘下来，顾灼心里还觉得有些遗憾。所以再见到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沈棠序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体育老师见他们这帮小兔崽子终于回来了，一边无语他们跟大爷似的慢吞吞地走，一边又忍不住笑骂道，

“臭小子，每次都逃我的课。”

顾灼从他面前散漫地经过，闻言漫不经心地拍拍老师的肩头，毫无诚意地安慰道，

“放心，别人的课也逃。”

年轻老师比他们大不了几岁，闻言被气笑，抬脚就要去踹他，

“那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端水大师？”

“不用那么客气，雨露均沾而已。”

男生们嘻嘻哈哈笑得肆意又张狂，有人忽然想起什么事，欠兮兮地笑着问，

“说起雨露均沾，灼哥跟柳千慧谈了快有一个月了吧？是不是要分手了？”

“估计差不多了，没看后面这么多人排队等着他们分手么？估计下一个马上就要上位了。”

“哈哈哈哈，那确实很雨露均沾了...”

柳千慧听见这些话，心底忽然冒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见顾灼站在人群中间，对这些起哄声恍若未闻。她更加坐不住了，赶紧小跑过去，看似极为自然地就要去挽他的手，语气柔柔道

“顾灼，等会要体测，你来帮我压腿吧？”

还没等她的手挽上少年的手臂，就被他冷不丁躲开。

顾灼讨厌一切身体触碰，更烦不打一声招呼就上手。

被他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柳千慧脸上挂不住，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压下心底的窘迫，

“顾灼...”

见她还不走，顾灼不耐地垂眼，疑惑地问道，

“你也没吃药？”

不然怎么跟他身边那个小神金一样？黏糊糊的，甩也甩不掉。

“？”

身后一阵哄笑，李镇更是直接爆笑到直不起腰来，

“神他妈你也没吃药！对女朋友要温柔点啊灼哥！”

像是被人提醒了什么，顾灼盯着女孩疑惑地看了好几秒，语气不确定地反问道，

“女朋友？”

李镇他们几个都快笑疯了，“不是，你忘了？”

这到底他妈是谁的女朋友啊！

若有所思几秒，顾灼才拖长尾调“啊”了声，语气玩味地问道，

“现在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了？”

柳千慧：“...”

柳千慧：“......”

不怪顾灼语气戏谑，他确实没有答应过她的表白。

那天是暑假在KTV聚会，她鼓起了所有勇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用麦克风对顾灼大声说喜欢你。

顾灼当时漫不经心地敞着一双长腿坐在沙发上，线条锋利硬朗的五官笼罩在一片阴影下，闻言微抬眼皮，目光虚浮地落在她充满忐忑的脸上。

不置可否半晌，才抬手朝她勾了勾指尖。

等她满心期待地凑过去时，却听见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恶劣和痞坏，懒不正经地回应她，

“你其实适合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

他明明是拒绝，可是那样近的距离，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却被误解为暧昧和上位。

全场起哄着跟她说恭喜，她心情复杂地全盘接受。

于是后来就不断地有谣言传说他们俩在谈恋爱，虚荣心作怪，她没有澄清。

而顾灼也似乎没听见，从来没有否认过，慢慢地，她居然也当了真，总觉得顾灼对她应该也是有点喜欢的，所以才会默认她以他的女朋友身份自居。

现在被他亲口打破了幻想，柳千慧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可是顾灼却没再多看她一眼，直接掠过她，散漫不羁地朝操场中央走过去。

操场正中间，已经平行地放置着4块软垫。每个人自行找人压腿计数，最后把一分钟内做的个数报给老师登记。

初来乍到，沈棠序跟班上的人都不熟。正想着躲到一边等最后跟剩下的人配一对时，却忽然听见身侧传来柔柔的声音说，

“同学，我来帮你压腿吧。”

这个声音...

沈棠序心头一跳，回头那一刹，和林雅婷友好的笑脸对上。

这一年，林雅婷也是青涩单纯的模样，她总爱给她带手工曲奇饼，说话也带着糯糯的尾音。完全看不出日后会和周峻廷鬼混在一起，成为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遇见故人，沈棠序下意识地想逃离。

然而还没来得及组织拒绝的语言，一只大手忽然不轻不重地在她肩头拍了下，

“同桌，组个队？”

“？”

沈棠序猛地顿住，回过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刚刚才捉弄了他，结果就被他捉了个正着。

沈棠序哑然，尴尬地笑笑。

“啊？不太方便吧？”

顾灼盯着她紧张不安的小脸看了眼，满不在意地笑了下，

“没事，奖励奖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