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位，林晚。”冰冷的电子音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里响起。

林晚瘦削的肩膀微微一颤，从冰冷的塑料椅上缓缓站起身。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报告单，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诊室里，医生看着CT影像，眉头紧锁。“林**，

上次跟你谈过的治疗方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不能再拖了。”林晚低着头，

目光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上，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医生……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什么事能比你的命更重要？胃癌晚期，这不是开玩笑的！

”医生的语气带着焦灼和不解。林晚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那笑容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有的。比他轻的事，都比我的命重要。

”医生看着她眼中那种近乎偏执的温柔，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开了些止痛药：“最多一个月，林**，真的不能再拖了。疼痛加剧随时要来医院。

”“谢谢您。”林晚接过药单，微微鞠躬，像完成了一件任务，轻轻退出了诊室。

她把那叠宣告死刑的报告单仔细折好，塞进背包最内侧的夹层，

仿佛藏起的不是一个残酷的真相，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秘密。然后，她深吸一口气，

拿出手机，屏幕亮起，背景是她和沈聿的合照——照片上的她笑得灿烂，

沈聿的表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那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她拨通了沈聿的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通了。“喂？

”那边传来沈聿不耐烦的声音，背景音是嘈杂的音乐和娇媚的笑声。

林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声音却放得更加轻柔：“阿聿，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我煲了你喜欢的山药排骨汤。”“不回去！没事别老打电话，烦不烦？”沈聿的语气恶劣。

“哦……好，那你少喝点酒，对胃不好……”林晚的话还没说完，

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聿哥，谁呀？真扫兴~”接着，电话被猛地挂断，

只剩下一串忙音。林晚举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医院的冷气侵入骨髓，

让她打了个寒颤，才慢慢放下手臂。她摸了摸小腹，那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但她只是从包里拿出刚刚开的药，干咽下两片。没关系，阿聿只是工作压力大，

只是还没玩够。她对自己说。（二）深夜，凌晨两点。钥匙插入锁孔，

粗暴的转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沈聿跌跌撞撞地进门，浑身酒气，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

林晚立刻从沙发上惊醒，她根本就没睡踏实。她趿拉着拖鞋快步迎上去，想扶他：“阿聿，

你回来了？怎么喝这么多？”“滚开！”沈聿一把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

让林晚踉跄着撞到了身后的鞋柜上，腰侧一阵钝痛。她倒抽一口冷气，

却第一时间去看沈聿有没有伤到他自己。沈聿睨着她，眼神浑浊而轻蔑：“看见你就恶心，

整天一副哭丧脸，装给谁看？”林晚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痛楚，

声音依旧温和：“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解酒。”“用不着你假好心！”沈聿跌坐在沙发上，

扯开领带，语气刻薄，“林晚，你就不能学学外面那些女人？有点情趣，懂点分寸？

别整天像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地盯着我！”林晚端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温水漾出来，

烫红了她的手背。她沉默地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阿聿，水放这里了，你记得喝。

”沈聿瞥了一眼水杯，突然冷笑一声，抬手猛地将水杯扫落在地！“啪嚓！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我说了不喝！听不懂人话？”他吼道。

林晚看着地上四溅的水渍和玻璃碎片，一如她此刻的心。她没有哭闹，

甚至没有露出任何委屈的表情，只是默默地转身去拿扫帚和拖把。看着她逆来顺受的样子，

沈聿心头的邪火更盛。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林晚纤细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你到底图什么？嗯？图我的钱？还是沈太太这个名分？”他逼视着她，

呼吸间的酒气喷在她脸上，“我告诉你，林晚，要不是当年你死活要嫁给我，

我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现在看见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倒胃口！

”林晚的脸色在灯光下苍白得透明，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但她只是轻轻地说：“我不图什么。

阿聿，我只是想你过得好。”“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沈聿厌恶地甩开她，

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别碰我！”林晚被甩得后退几步，后腰再次撞上桌角，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弯下了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这一次的疼痛，不仅仅来自撞击。

沈聿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卧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将她隔绝在外。

林晚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缓了很久，才勉强撑着站起来。腹部的绞痛一阵紧似一阵，

她扶着墙，一步步挪到卫生间，锁上门，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呕入洗手池。

鲜红的血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冲散了那抹刺目的红，

也冲散了她压抑的呜咽声。她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不堪、嘴角还沾着血丝的女人，

喃喃自语：“林晚，你要快一点了……时间不多了。

”（三）沈聿的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一个重大的投资项目被人截胡，

资金链眼看就要断裂。他变得比以往更加暴躁易怒，在家里几乎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林晚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起居，却动辄得咎，换来的只有更恶毒的辱骂和偶尔的粗暴推搡。

她默默忍受着一切，同时瞒着所有人，

开始偷偷处理自己名下所有值钱的东西——父母留下的旧房子，一些首饰，

甚至她早年画的一些还算值钱的画作。她把换来的所有钱，一笔一笔，通过各种隐秘渠道，

注入到沈聿公司的项目账户上，填补着那个巨大的资金窟窿。她做得极其隐蔽，

沈聿从未察觉，他只以为是哪个暗中帮他的商业伙伴或者是银行终于松了口。同时，

林晚开始频繁地出入一家咖啡馆。她不是去喝咖啡，而是去“看”一个人。苏晴，

沈聿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活泼、漂亮、聪明，家世良好，最重要的是，她看着沈聿时，

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爱慕。林晚坐在角落，看着苏晴像一只快乐的蝴蝶，

穿梭在同事之间，自信又明媚。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轻轻勾勒苏晴的轮廓。“你好，

请问……你是在画我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林晚一惊，抬起头，

看到苏晴正好奇地站在她桌旁。林晚下意识地想合上本子，但苏晴已经看到了画，

惊喜地说：“画得真好！你是个画家吗？”林晚看着她灿烂无邪的笑容，心中百感交集，

有羡慕，有酸楚，也有一丝莫名的安慰。她摇摇头：“不是，只是……随便画画。

”“可以把它送给我吗？”苏晴眨着大眼睛问。林晚犹豫了一下，轻轻撕下那页画纸，

递给她：“送给你。”“谢谢！你人真好！”苏晴开心地接过，“我叫苏晴，你呢？

”“林晚。”“林晚姐，”苏晴自来熟地坐下，“你经常来这里吗？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嗯，最近常来。”林晚看着她，状似无意地问，“看你穿着职业装，是在附近上班吗？

”“对啊！我在沈氏集团实习！”提到公司，苏晴眼睛更亮了，“我们老板沈总，

虽然脾气有点急，但是能力超强，超有魅力的！”林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勉强维持着镇定：“是吗……听起来，你很欣赏他？”“何止欣赏！

”苏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压低声音，带着少女分享秘密的羞涩，“我简直为他着迷！

虽然他好像有妻子了……不过听说他妻子很无趣，根本配不上他。

”林晚的手指在桌下紧紧绞在一起，指甲掐进掌心。她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泪意和痛苦，

再抬头时，脸上是苍白而宽容的微笑：“是啊……他值得更好的。

”（四）沈聿的危机因为那笔“神秘资金”的注入，暂时得到了缓解。他心情稍霁，

但对林晚的态度并未好转。一天晚上，他又一次应酬晚归。林晚没有睡，坐在客厅里等他。

这次，她没有问他吃没吃饭，喝没喝酒，而是直接平静地开口：“阿聿，我们离婚吧。

”沈聿解领带的动作顿住了，他诧异地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晚：“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林晚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累了。”沈聿愣了几秒，随即嗤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林晚，

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以为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省省吧，我看着就恶心。

”“不是把戏。”林晚抬起头，直视着他，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却像两口枯井，深不见底，

没有任何情绪，“我是认真的。财产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你签个字就好。

”她的平静反而激怒了沈聿。他习惯了她的逆来顺受，她的纠缠不放，此刻她的放手，

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恼怒。“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你当我沈聿是什么？”他大步上前，

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说！是不是找到下家了？哪个野男人？

”林晚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但她没有挣扎，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眼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怜悯？“没有别人。阿聿，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休想！

”沈聿猛地松开她，像丢开一件垃圾，“想离婚？等我玩腻了再说！现在，你给我老实待着，

别给我找不自在！”他摔门而去，又一次彻夜未归。林晚瘫坐在沙发上，无力感席卷全身。

离婚，比她想象的要难。他甚至连放手，都不屑于给她。看来，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她拿出手机，找到了苏晴留给她的联系方式。（五）林晚约苏晴在那家咖啡馆见面。

苏晴到来时，林晚已经帮她点好了她最喜欢的卡布奇诺。“林晚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又给我画了画？”苏晴笑着坐下。林晚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推到苏晴面前。“苏**，这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苏晴疑惑地打开文件袋，

饮食习惯、穿衣尺码、生日、喜好、甚至是他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和脆弱点……事无巨细，

记录得清清楚楚。还有几张银行卡和一份房产**协议。“林晚姐，这是……？

”苏晴彻底懵了。“这是沈聿的一切。”林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胃不好，应酬再多也要提醒他按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