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舟载雪章回题：折芦初响，五人来处是江湖惊蛰刚过，洛阳桥的残雪还凝着冰碴。顾春舟斜倚栏杆，指尖在折芦剑脊上轻轻一弹，清越的剑鸣劈开晨雾，竟惊得桥下冰棱簌簌坠落。他本是为寻一位故人而来，那人身怀半部失传的《洗剑谱》，却在此地听闻白家大**比武招亲的热闹，索性驻足观瞧。擂台之上，卓不凋正将红雪刀使得泼天般绚烂。那刀薄如蝉翼，泛着冷冽的红光，每一挥都带起猎猎风声，刀光裹着残雪，竟似火烧云漫过青石台面。对手是本地武师，不消十招便被挑飞兵器，踉跄倒地。卓不凋收刀而立，玄色短打被汗浸透，露出紧实的肩臂线条，他对着台下垂首抱拳，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桀骜：“刀客的命是江湖给的，只能娶风、娶雪、娶这把红雪刀，高门闺阁留不住我。”擂主白老爷气得山羊胡直颤，拍着案几喝令家丁动手。二十余人举着棍棒围上来，顾春舟看得兴起，折芦剑“噌”地出鞘，剑光如一道流泉，堪堪拦在家丁身前。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探出一只手，指尖快如闪电，三名家丁刚要抬脚，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沈惟卿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缝里，素色长衫下摆沾着些微雪沫，仿佛只是随意伸了个懒腰。梁柱上忽然“笃笃”轻响，一排银亮的暗器如骤雨钉入木中，间距竟分毫不差。薛无寄立在茶楼二楼的阴影里，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仿佛那手“三更雨”不是她发出的。最奇的是人群后的叶枕月，她横握短笛，笛声如淌过青石的溪水，原本躁动的看客竟渐渐安静下来，连挥拳的家丁都慢了动作，仿佛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五人遥遥相对，谁也没说话。顾春舟的剑还凝着寒气，卓不凋的刀上沾着雪粒，沈惟卿的指尖余劲未散，薛无寄的暗器在阳光下闪着光，叶枕月的笛声还萦绕在耳畔。就像五根绷紧的琴弦，被命运轻轻一拨，发出了共振的鸣响。章尾小注：擂主姓白，其女名白笙，善琴，当日并未露面。第二章

洛阳夜雪章回题：白府覆灯，疑案生三更的梆子刚敲过，洛阳城西突然火光冲天。白府的飞檐在火中扭曲，那方“比武招亲”的金匾被烧得噼啪作响，火星溅到半空中，竟与天上的雪粒混在一处。顾春舟等人刚在客栈歇脚，便被拍门的官兵堵在院里。“白府失火，有人见你们白日在擂台生事，定是你们纵火报复！”领头的捕头举着火把，映得众人脸上明暗不定。卓不凋猛地攥紧刀柄，红雪刀在鞘中低鸣。“放屁！”他刚要发作，被沈惟卿按住肩膀。“别硬拼，”沈惟卿声音压得极低，“官兵身上有硝磺味，此事蹊跷。”五人趁乱翻过后墙，一路奔至城郊雪野。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卓不凋忽然停步，俯身抓起一把焦黑的雪块，放在鼻尖轻嗅：“是火药，掺了硫磺，这火是人为放的。”薛无寄抬手揭开面纱一角，火光映出她左颊一道浅疤，像被火焰舔过的痕迹。“你们看那梁柱上的暗器，”她指向远处白府的方向，“是‘三更雨’的样式，但手法不对，是有人仿了我的暗器方子。”顾春舟挑眉：“这么说，你也被嫁祸了？”沈惟卿折下一枝枯梅，指腹捻碎冻硬的花瓣，粉末簌簌落在雪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望向洛阳城的火光，“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查清楚是谁想把我们钉成纵火犯。”叶枕月忽然蹲下身，从雪地里拾起一块东西。是枚玉佩，边角已被烧得焦黑，上面刻着的“听”字却依稀可辨。章尾小注：那枚玉佩质地温润，非寻常人家所有。第三章

听雪楼头章回题：玉佩为引，五人身世各藏锋“听雪楼”三个字，在江湖里已近三十年没人敢提。那曾是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楼主手下有十三位杀手，杀人从不用第二招，却在一夜之间覆灭，旧址成了洛阳城外的荒楼。五人循着玉佩上的“听”字，在月黑风高夜摸到楼前。断壁残垣间积着半尺厚的雪，却有一盏灯从楼内透出，昏黄的光在风雪里摇晃。推门而入，见一位白衣老者正坐在琴前，手指悬在弦上却不弹。他头发全白，脸上沟壑纵横，见五人进来，竟不惊讶，只是淡淡开口：“我是听雪楼楼主的老仆，你们手上的玉佩，是楼主的信物。”顾春舟将玉佩放在桌上：“白府大火，与听雪楼有关？”老者抚了抚琴弦，琴音哑然：“要知道真相，需替我取回三卷《听雪秘录》。那是楼主生前手书，藏在三方势力手中。”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五人，“点苍派段雪楼、东海钓鳌客沙无痕、药王谷叶问舟，各持一卷。三月后今夜，在此楼会合，我自会告知真凶是谁。”叶枕月听到“叶问舟”三字，指尖微微一颤——那是她卧病三年的祖父。章尾小注：老者抚琴的指节上，有一圈极深的茧，不似常年弄琴之人。第四章

点苍折剑章回题：折芦对雪楼，春舟试锋点苍山的雪比洛阳更冷。顾春舟踏着没膝的积雪上山，远远便见段雪楼立于观雪台，白衣胜雪，腰间长剑“雪藏”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顾少侠为秘录而来？”段雪楼声音洪亮，“我的‘雪落十三式’，三十年未逢敌手，你若能接我七十招，秘录双手奉上。”顾春舟拔剑，折芦剑划破风雪：“不必七十招。”剑光与雪影交织，两人斗至第七十三招，段雪楼的剑已逼近顾春舟咽喉。忽听“呛啷”一声，顾春舟竟弃了剑，右掌如刀，直拍段雪楼的剑鞘。那乌木鞘应声碎裂，一卷泛黄的纸从里面滚了出来。段雪楼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好！好一个顾春舟！我藏鞘不藏剑，原是怕自己守不住这秘密。如今剑鞘已碎，我这‘雪落十三式’，不学也罢！”他反手一掌拍在自己丹田，内力溃散的瞬间，竟有种解脱的轻松，转身踩着积雪下山，背影萧索却洒脱。顾春舟拾起秘录，刚下山便遇蒙面人拦截。对方剑法狠戾，袖口绣着个“听”字，与白府那枚焦黑玉佩如出一辙。眼看刀锋要及颈，一道指风突然袭来，精准点中蒙面人手腕经脉。沈惟卿不知何时出现在树后，素色长衫沾着雪，仿佛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你怎么来了？”顾春舟收剑问道。沈惟卿掸了掸衣袖：“怕你这急性子，拿到秘录就忘了防暗箭。”章尾小注：蒙面人被擒后咬舌自尽，口中藏着一枚极小的铜哨，吹之无声，却能引来异种毒蜂。第五章

钓鳌东海章回题：红雪破浪，不凋饮血东海的雾浓得化不开。卓不凋与薛无寄乘一叶扁舟，在雾中已漂了三日。沙无痕的“无波”号是艘巨轮，传说终年漂在雾里，船帆上绣着只衔饵的鳌鱼。“看那里。”薛无寄忽然抬手，三枚“三更雨”脱手而出，精准击落雾中射来的旗箭——那是“无波”号的警示信号。卓不凋足尖一点船板，身形如离弦之箭踏浪而起，红雪刀在雾中划出十三道红光，刀风劈开浓雾，直逼甲板上的沙无痕。沙无痕是个精瘦老者，笑声像砂纸磨过木头：“卓家小子，你爹当年也没你这么急。”他话音未落，已被卓不凋逼得连连后退。十三刀劈完，红雪刀架在沙无痕颈间，卓不凋的额角渗出血珠，不知是雾水还是汗水。“秘录给你。”沙无痕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扔在甲板上，“但我劝你，有些恩仇，比刀更难斩。”他纵身跃入海中，浪头一卷便没了踪影。卓不凋弯腰拾秘录，却猛地捂住小腹——刚才缠斗时，沙无痕袖中藏的短匕划开了他的皮肉，血正顺着衣摆往下淌。薛无寄快步上前，一把撕开脸上的轻纱，用干净的布角为他裹伤。火光跳动中，她左颊的疤与他小腹的新伤在光影里交错，竟像两朵在暗夜中绽放的彼岸花。“疼吗？”她声音很轻，不像平日那般冷淡。卓不凋咧嘴一笑，血腥味混着海风涌进喉咙：“这点伤，比不上当年在乱葬岗捡命时疼。”章尾小注：沙无痕跃海前，曾凑到薛无寄耳边低语，她听完后，指尖掐进了掌心，渗出血珠。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