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首长，"我犹豫了一下，"为什么选我？厂里应该不缺翻译人才..."

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轻微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邹晏礼才回答：

"看过你翻译的《机械原理》，文笔精准又流畅。"顿了顿，"而且，我们需要可靠的人。"

我没再追问，但心里隐约明白这批苏联设备可能涉及国家重要项目。

在这个年代，能参与这样的工作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责任。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白天我要么泡在机械厂资料室，要么在新华书店整理外文书籍；

晚上挑灯夜战，常常翻译到深夜。邹晏礼偶尔会来送夜宵，有时是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有时是几块点心。

"你这样会累垮的。"某个深夜，他把保温桶放在我桌上，皱眉看着我眼下的青黑。

"没事。"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

不仅因为丰厚的报酬，更因为它证明了我的价值——不是作为谁的妻子或附属品，而是凭自己的能力赢得尊重。

总之就是我不想做炮灰。

邹晏礼没再劝我，只是默默收走已经凉透的茶杯，换上一杯热牛奶。

我也经常抽空会给他送一些我院子里的蔬菜。

周五傍晚，我正在菜地里摘西红柿，院门被轻轻叩响。

邹晏礼站在门外，罕见地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殷同志，明天有空吗？"他神情有些紧张，"我有些朋友从各地过来，想请你一起参加聚会。"

我愣住了，西红柿从手中滑落，在脚边砸出一小滩红色汁液。

"我...不太适合那种场合..."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手，突然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

他是留洋归来的工程师，而我只是个离过婚的...

"殷芷。"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声音轻柔却坚定，"我希望你能来。"

礼盒被塞进我手中，打开是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面料柔软得像流水，款式简约大方，

领口和袖口有精致的暗纹。这应该是国外带来的。

"明天下午六点在我家院子，我来接你。"他不容拒绝地说。

9重逢的噩梦

第二天下午，淡蓝色连衣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我站在穿衣镜前最后一次整理仪容。

菜篮里装满刚摘的西红柿、黄瓜和青椒，红绿相间，还带着露水的清新。我深吸一口气，拎起篮子走出院门。

邹晏礼已经在门外等候。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西装，内搭纯白衬衫，没打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既正式又不失随意。

看到我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很漂亮。"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裙子很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