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删减版本短篇言情小说《被蒙在鼓里的告别》,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 热爱撸串的人间富贵花,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晚李秀芬,小说简介如下: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缓慢而固执地滴落着,像在计算着所剩无几的时间。林晚僵在门口,……
章节预览
七月骄阳炙烤着补习班走廊,蝉鸣声浪般撞击着玻璃窗。教室里闷热得如同蒸笼,
头顶风扇徒劳地搅动着凝滞的空气。林晚握着笔,汗湿的手指在试卷上洇开一小片模糊的蓝。
她低头看了看表,指针缓慢爬行,离下课还有漫长的四十分钟。
此刻她只惦记着书包里那本新借的小说,
以及回家路上冰柜里冒着凉气的橘子汽水——那是酷暑里最诱人的召唤,
几乎能听到气泡碎裂的轻响。她烦躁地抓了抓额前汗湿的刘海,窗外白得刺眼的阳光里,
只有蝉鸣在单调地重复着夏天。她全然不知,就在这同一个灼人的下午,
距离此地两百公里外的省城中心医院,弥漫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沉重。
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冰冷得如同实质,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
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像一道沉默的闸口,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内,
仪器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滴答声,像某种冷酷的倒计时。外公瘦得惊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如同一片被霜雪覆盖后失去所有汁液的枯叶,只有被子上微弱起伏的线条,
证明着生命仍在进行一场无比艰难的跋涉。病房外,林晚的母亲李秀芬背靠着冰凉的白墙,
仿佛唯有这冷硬的支撑才能让她勉强站立。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
下眼睑浮着青黑色的疲惫阴影,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筋骨般虚软。她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手里那张轻飘飘的纸,却重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上面冰冷的术语和结论,
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直直捅进她的心窝里——病情已不可逆转,现有医疗手段无能为力,
建议……返回当地医院进行支持治疗。每一个字都砸得她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那张纸,指节用力到发白,纸张边缘深深勒进掌心,留下几道鲜红的印痕。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细微的铁锈味,
才勉强把喉头那股汹涌的、带着血腥味的悲怆硬生生咽了回去。病房门开了,
大哥**走了出来,脸上同样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灰败。
他看了一眼妹妹手中捏得变形的纸,什么也没问,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秀芬,”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得……得回去了。
”他的目光越过妹妹的肩膀,投向病房里那个枯槁的身影,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痛楚,
“爸……爸撑不了多久了。回去……至少,是在家里。”“家里”两个字,
他说得异常艰难,仿佛那不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生命最后归途的驿站。李秀芬猛地抬起头,
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泪水终于冲破了堤坝,汹涌而出,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压抑的呜咽从齿缝里挤出来,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凄楚。她用力点头,
喉咙哽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有泪水无声地、汹涌地奔流。三天后,
林晚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兴奋地踏进了阔别一月有余的家门。
她几乎是雀跃着喊出来的:“妈!我回来啦!热死我了!
”声音里充满了结束封闭学习的轻松和对假期生活的无限憧憬。然而,
迎接她的不是母亲往日的笑容,也不是熟悉的饭菜香。客厅里一片异样的寂静,
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粒子。母亲李秀芬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
听到女儿的声音,她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惊扰了。
她缓缓地、有些吃力地转过身。当林晚看清母亲的脸时,心头猛地一沉。
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憔悴,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颊上带着病态的蜡黄,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轮廓。更让林晚心惊的是母亲那双眼睛,
曾经明亮有神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迹,
眼神是涣散的、呆滞的,仿佛灵魂被抽离,只余下一具空壳茫然地留在原地。“妈?
”林晚的雀跃瞬间冻结在脸上,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行李箱的滚轮声也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病了吗?”她快步走过去,把箱子丢在一边,蹲在母亲面前,
急切地想去探她的额头。李秀芬似乎这时才真正聚焦,看清了眼前的女儿。她张了张嘴,
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沙哑而滞涩,
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晚晚……回来了?”她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女儿的脸,
那手枯瘦,带着一种不自然的凉意,在半空中却停住了,微微颤抖着。
林晚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妈,到底怎么了?
你说话呀!”李秀芬的视线越过女儿的肩膀,茫然地落在客厅角落那盆有些蔫了的绿萝上,
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慌。过了好几秒,她才像是积蓄了足够的力气,
极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外公……回来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仿佛没有重量,却像一颗沉重的冰雹,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在……县医院。
”林晚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外公?回来了?在县医院?上次离家时,
舅舅们不是明明说外公去省城看病了,是大医院,一定能看好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还住进了县医院?无数个问号在她脑海里炸开,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省城……省城的医院……不要我们了。”李秀芬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绝望的寒气,
“说……说治不了……让……让接回来……”后面的话,被汹涌而来的哽咽彻底吞噬。
她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捂住了脸,瘦削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破碎的哭声从指缝里溢出,如同受伤小兽绝望的哀鸣,
瞬间撕碎了客厅里死寂的空气。林晚僵在原地,像一尊突然被冻住的雕像。
母亲那压抑的、濒临崩溃的哭声,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耳膜,
刺得她浑身发冷。她看着母亲佝偻下去的背影,那无声的、剧烈的颤抖,
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传达着一个可怕的事实——天塌了。她几乎是凭着本能,
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家门。七月的午后,太阳毒辣得刺眼,白花花的光砸在地上,
蒸腾起灼人的热浪。林晚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四肢百骸都像浸在冰水里。她发疯一样往县医院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
咚咚咚的巨响盖过了街上所有的喧嚣。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里,又涩又疼,她也顾不得擦。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外公!外公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冲进充斥着消毒水和绝望气息的住院部走廊时,林晚几乎喘不上气。
她一眼就看到了尽头那间病房门外聚集的人——大舅、二舅、小舅,还有三个舅妈,
表哥表姐们都在。所有人都沉默着,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灰败和凝重,
空气沉闷得如同灌满了铅块,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没有人说话,连低声的交谈都没有。
一种无形的、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们,形成了一道令人窒息的墙。大舅**最先看到了她,
他靠在墙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朝林晚疲惫地点了点头,
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沉重、无奈、歉疚,还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二舅蹲在墙根,双手抱着头,指缝间露出灰白的头发。小舅烦躁地来回踱步,脚步沉重,
每一次落地都像踩在人心上。舅妈们或坐或站,眼睛都是红肿的,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
表哥李强靠着墙抽烟,烟雾缭绕着他紧锁的眉头。表姐李娟坐在长椅上,低着头,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林晚的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却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
她张了张嘴,想问,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一步步,
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惧,挪到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前。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窄窄的缝隙。
林晚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指,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病房里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过滤得昏暗而惨淡。
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混合着药物和某种无法形容的、属于生命末期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
呛得她几乎要咳嗽。她看到了母亲李秀芬的背影。母亲正侧坐在病床边,背对着门口,
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搪瓷杯,杯沿冒着微弱的热气。她的背脊绷得笔直,
透着一股强行支撑的僵硬。而病床上……林晚的目光接触到那个身影的瞬间,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弯下腰去。是外公。
但眼前的外公,已不再是记忆中那个虽然清瘦但眼神矍铄、总爱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的老人。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嶙峋的骨头,裹在宽大的条纹病号服里,空荡荡的,
仿佛那衣服随时会滑落下去。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
皮肤是那种毫无生气的蜡黄色,薄得像一层纸,紧紧贴在骨头上,
清晰地透出下面青紫色的血管脉络。他的眼睛半阖着,眼神浑浊而涣散,
茫然地望着天花板的某处,似乎已经无法聚焦。鼻子里插着透明的氧气管,
随着他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发出嘶哑、断续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枯瘦如柴的手背上布满了青紫色的针眼和淤痕,一根细细的输液管连在上面,
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缓慢而固执地滴落着,像在计算着所剩无几的时间。林晚僵在门口,
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巨大的震惊和灭顶的恐惧让她动弹不得,
只能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个陌生而枯槁的身影。外公?
往她口袋里塞零花钱、会乐呵呵看她吃光他做的红烧肉、会用粗糙的大手揉乱她头发的外公?
那个在她心目中如山岳般存在的外公?李秀芬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哀恸。
看到女儿煞白如纸的脸和呆滞惊恐的眼神,李秀芬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
眼底瞬间又涌上一层水光。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勉强压下那股汹涌的泪意,朝林晚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哀求和阻止——别出声,别吵,别惊扰了这份沉重的安静。
林晚读懂了母亲的眼神。她死死咬住下唇,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尖锐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一步一步,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行走在刀尖上,
悄无声息地挪到病床的另一边。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仿佛腿上绑着千斤巨石。
她慢慢地、轻轻地蹲下身,视线与病床齐平,终于能更近、更清晰地看到外公的脸。那张脸,
曾无数次对她露出慈爱温和的笑容,此刻却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
只剩下一层松垮的皮包裹着嶙峋的骨骼。他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着,即使在昏睡中,
似乎也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每一次费力而艰难的呼吸,
都伴随着胸腔深处传来的一阵微弱而嘶哑的杂音,像破损的琴弦在绝望地呜咽。林晚的心,
被这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凌迟般地切割着,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伸出手,
指尖颤抖得厉害,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靠近外公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那只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青筋和骨节狰狞地凸起。
当她的指尖终于轻轻触碰到那冰凉的皮肤时,一股寒意瞬间沿着指尖直窜向心脏,
冻得她浑身一哆嗦。外公的手,曾经是多么温暖而有力啊。会稳稳地牵着她过马路,
会灵巧地给她扎辫子,
会拍着桌子给她讲那些老掉牙却百听不厌的故事……那些温暖的、充满生命力的记忆,
与眼前这只冰冷枯槁的手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巨大的落差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来回切割。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外公手背的瞬间,老人那半阖的眼皮,
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浑浊的、几乎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球,
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其费力地转动了一下。那目光仿佛穿越了重重迷雾,
艰难地、一点点地聚焦,最终,极其缓慢地,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林晚的脸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空洞,像是迷失在浓雾里的旅人,找不到归途的方向。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任何焦点,仿佛只是在辨认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影子。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她用力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
试图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一个她能想到的最温暖、最安抚的笑容。她的嘴唇哆嗦着,
用气声,极其轻微地唤了一声:“外公……是我,
晚晚……我回来了……”外公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那眼神依旧浑浊而茫然,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接收到了声音的震动,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过了漫长的几秒钟,那眼皮像是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份量,
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重新合拢,
遮住了那双曾经盛满慈爱、如今却只剩下空洞和疲惫的眼睛。他的头微微偏向一侧,
仿佛刚才那极其短暂的清醒,已经耗尽了他仅存的所有力气。呼吸声重新变得微弱而艰难,
只有那嘶嘶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声音,在死寂的病房里持续着,
一声声敲打在林晚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林晚维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僵在原地。
外公刚才的眼神,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深深扎进了她的心底最深处。那里面没有熟悉的慈爱,
没有看到她的惊喜,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陌生和茫然。他甚至……没有认出她。
这个认知带来的痛苦,比任何斥责或忽视都更锋利,更让她痛彻心扉。
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
牙齿深深陷入皮肉,用剧烈的疼痛来阻止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鸣。
温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无声的哭泣让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像一只被遗弃在寒风中的幼兽。母亲李秀芬在她身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细碎的抽泣,
像绷紧的琴弦终于断裂的尾音。林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病房的。
脚步虚浮,如同踩在云端,又像跋涉在泥沼。走廊里,舅舅们沉默依旧,
那沉重的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表哥李强靠在对面的墙上,
看到她红肿着眼睛出来,眼神复杂地闪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烦躁地又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着他同样疲惫而紧绷的脸。
“强哥……”林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沙哑得厉害,她走到李强面前,抬起头,
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外公……外公他……”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她说不下去。
李强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开口,
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省医院……说没办法了。片子照了,专家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