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魂快散了时，脑子里还钻进来个碎嘴子我叫沈砚，

现在正上演地府版“亡命天涯”——黑白无常的锁链在我身后追得比阳间的救护车还急，

那锁链上“断魂水”的味儿，熏得我三百年的魂体都快飘成一缕烟。“沈砚你给老子停！

阎王令都烧你魂了，跑得了吗？”白无常的哭丧棒砸在我脚边，地面裂开道黑缝，

差点把我半条腿吸进阴沟里。我哪儿敢停？后背的阎王令烫得我直骂娘，

就因为跟林羡在工地蹲了半宿，收了七条魂，

转头就成了“滥用职权、篡改生死”的通缉犯，这找谁说理去？更离谱的是，

我脑子里还钻进来个软乎乎的声音，跟只刚出窝的小麻雀似的，

叽叽喳喳没个停：【沈砚你是不是瞎！左边是奈何桥方向，右边是忘川河支流，

掉进去得洗三天魂！】是林羡。我气得在心里吼：“你闭嘴！要不是你指的那些破塔吊，

说什么‘两分钟后必断’，我能被追得跟丧家之犬似的？现在倒好，

黑白无常说那六个工人阳寿没到，全算我头上！”她立马委屈上了，

声音带着点颤：【我哪儿知道爷爷的笔记漏了！那上面明明标着“近期必亡”，

谁晓得阳间的生死数据还能临时变？再说了，你当时收魂收得比谁都欢，

还拍我肩说“小丫头比导航准”呢！】得，这丫头还记仇。我正想跟她掰扯，

黑无常的锁链“哗啦”一下缠住了我的脚踝，我重重摔在地上，魂体震得发麻，

眼前都开始冒黑圈。眼看白无常的哭丧棒就要砸下来，脑子里的声音突然急了，

带着哭腔炸开来：【别打他！往奈何桥跑！找孟婆！她欠我们林家一个人情，肯定会救你！

】我一愣——她怎么知道孟婆欠林家人情？还知道孟婆能救我？这丫头身上的秘密，

比地府档案室里的生死簿还厚。不等我细想，一股甜丝丝的桂花味儿飘了过来，

孟婆端着汤碗慢悠悠走过来，汤勺敲了敲碗沿，声音跟她的汤似的暖：“老白老黑，

给老婆子个面子。这孩子要是没了，你们俩谁来帮地府扛KPI？

总不能让阎王自己去蹲急诊室吧？”白无常收了哭丧棒，脸黑得跟锅底：“孟婆，

阎王有令……”“阎王的令也得讲道理。”孟婆把汤碗塞到我手里，“先喝口暖魂汤，

不然你魂体散了，连三百年前的事儿都记不起来，到时候林丫头该哭了。”我没多想，

一口灌下汤。暖流顺着魂体蔓延开的瞬间，

眼前突然炸开一段血色画面——不是现在的阳间马路，是三百年前，

我还穿着盔甲、握着长枪的战场。2三百年前的血，

溅在我脸上时是热的那时候我是大靖的镇国将军，胸口刚被敌军的长枪刺穿，

疼得我连握剑的力气都快没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闭眼前却看见个穿副将服的姑娘冲过来，

硬生生挡在我身前。“噗嗤”一声，长枪从她后背穿到前胸，血溅了我一脸。那血是热的，

烫得我脑子发懵。她倒在我怀里，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股不服输的狠劲：“沈砚，你别死！

等打赢了仗，你还得娶我呢！”我脑子“嗡”的一声——这声音，跟林羡一模一样！

画面里的姑娘还在笑，伸手从怀里掏出块桂花糕，糕渣沾在她染血的嘴角：“将军，

这是我娘昨天寄来的，甜得很，你吃一口，就有力气站起来了。”我盯着她的脸，

那些被地府三百年岁月磨淡的记忆，突然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她就是林羡，

三百年前我的副将，林家军的独女。那时候她才十七岁，跟着我南征北战，

比营里的男兵还能扛。有次我跟户部的将军吵架，就因为他克扣军粮，

那将军指着我鼻子骂“你个武将懂个屁”，林羡直接把长枪往地上一戳，

站在我身边瞪他：“我们将军不懂？他带着我们在雪地里守了三天三夜，

没吃一口粮都没退过！你倒好，躲在后方吃大鱼大肉，还有脸骂他？

”气得那将军吹胡子瞪眼，却不敢跟她吵——谁不知道林家军的小丫头护短，

上次有个兵痞调戏民女，她直接把人按在地上揍得哭爹喊娘，从此没人敢惹她。

后来敌军偷袭，我们被围在黑石谷里，弹尽粮绝。那天晚上，她敲开我的帐篷，

手里拎着一壶偷来的酒，脸上还沾着灰：“将军，喝一口吧，明天……说不定就喝不到了。

”我跟她碰了碰壶，烈酒辣得我嗓子疼，却暖到了心里。她突然抬头看我，

眼睛亮得像星星：“沈砚，我喜欢你。等这场仗打赢了，你娶我好不好？我娘说了，

女孩子要敢追自己喜欢的人。”我当时脑子一热，刚想点头，帐篷外就传来喊杀声。

我握着她的手，声音都在抖：“等打赢了，我就娶你，八抬大轿娶你。”结果呢？

我没护住她。敌军的长枪刺向我时，她扑过来挡在我身前，最后一句话是：“沈砚，

下辈子……别再当将军了，也别让我等太久。”我后来被亲兵救出去，胸口的伤没好透，

又染了风寒，没撑半年也死了。到了地府，我跪在阎罗殿求阎王让我见她一面，

阎王说她带着执念转世了，让我别再打扰，免得误了她的好姻缘。我不甘心，

在阎罗殿外跪了三天三夜，磕得魂体都快散了，才换了个“灵魂快递员”的差事。

阎王说：“你做满三百年，攒够一千点功德，或许能在阳间见她一面，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这一做，就是三百年。我收过老死的老人，收过意外去世的年轻人，

收过带着执念不肯走的魂，却再也没见过像她那样，敢挡在我身前、敢跟我要婚约的姑娘。

直到那天凌晨，市三院急诊室门口，医生喊我“新来的护工”，

我看见病床上那个脸白得像A4纸的姑娘——她胸口那枚发着微光的玉佩，

跟三百年前她挂在脖子上的，一模一样。“想起来了？”孟婆拍了拍我的肩膀，

汤碗往地上一放，水面映出林羡现在的样子——她正站在阎罗殿里，手里攥着份契约，

跟阎王争得脸红脖子粗。“你再看看这个，就知道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做了。

”3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二岁水面里的画面，倒回了林羡五岁那年。

她坐在老家的院子里，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却没力气摇。爷爷林建国蹲在她身边，

手里拿着本黑色的书，声音很轻：“羡羡，这是咱们林家的差事，帮地府传消息，

帮有执念的魂了心愿，地府就会保佑咱们家人平安。”林羡眨了眨眼，小声问：“爷爷，

那我能平安长大吗？医生说我心脏不好，活不过五岁。”林建国的眼睛红了，

把她抱进怀里：“能，肯定能。爷爷会求地府的人，让羡羡长命百岁。”那天之后，

林建国就抱着林羡去了奈何桥。他给孟婆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孟婆，

求你救救我孙女，林家为地府做了几百年的联络员，没出过一次错，能不能破例一次？

”孟婆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林羡，叹了口气，

从袖袋里摸出枚玉佩：“这枚玉佩里有我的佛光，能稳住她的病情，可她的阳寿是天定的，

最多只能活二十二年。想让她活下来，得有人替她扛一千点功德，

还得找到能治好她心脏的医生。”从那以后，林羡就知道自己活不长。

她跟着爷爷学看生死数据——哪栋楼的电梯快坏了，哪个病人的生命体征不稳定，

哪个工地的设备老化该换了，她都记在小本子上。她也知道爷爷在偷偷帮她攒功德。

有次她半夜醒过来，看见爷爷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地府的传讯符，

脸色苍白——他刚帮地府收了个难搞的恶鬼，魂体都受了伤。林羡走过去，

拉了拉爷爷的衣角：“爷爷，别再帮我攒功德了，我不怕死。”林建国摸了摸她的头，

笑着说：“傻丫头，爷爷还没看你嫁人呢，怎么能让你死？”可林建国没等到那一天。

在林羡十八岁那年，他帮地府收一个害了三条人命的恶鬼时，被恶鬼伤了魂体，回天乏术。

走之前，林建国拉着林羡的手，从枕头下摸出个铁盒子：“羡羡，这里面有跟地府的契约，

还有爷爷的日记。要是以后遇到危险，就拿着契约找阎王，他欠咱们林家一个人情。

日记里记着三百年前的事，你看看就知道了。”林羡打开铁盒子，里面除了泛黄的契约，

还有本日记。日记里写着：林家军的副将林羡，

为救镇国将军沈砚而死；沈砚死后成了地府的鬼差，一直在找她的转世，已经找了三百年。

“沈砚……”林羡念着这个名字，心里跟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似的，

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无数次。从那以后，林羡就开始找我。

她查遍了地府鬼差的资料，知道我是“灵魂快递员”，知道我三百年没攒够功德，

还知道阎王搞KPI改革，把我逼得天天在望乡台上薅头发。

她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心脏越来越差，医生说她撑不过这个月。她不想死，

不是怕疼，是还没找到我，还没跟我说一句话，还没吃够街上那家老字号的桂花糕。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林氏集团的内部报告——旗下的建筑公司有十几个工地设备老化，

医院里有二十多个病人快不行了，数据精确到了分钟。她突然有了个主意：跟阎王合作。

她拿着契约和数据报告，闯进了阎罗殿。那天她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威严的阎罗殿前，

一点都没怯场：“阎王，我帮你完成KPI，你帮我两件事——第一，

让我见沈砚；第二，帮我找能治好我心脏的医生。”阎王看着她手里的契约，

又翻了翻数据报告，眼睛都亮了。这数据比地府的“阴阳导航”还准，要是有了它，

KPI不仅能完成，还能打造“人性化勾魂服务”，

说不定能评上天庭的“地府文明奖”。更重要的是，林家帮地府做了几百年的事，

他确实欠林家一个人情。“行。”阎王点头，却加了个条件，

“但你不能让沈砚知道你的身份，我要做个试点。试点成功，我帮你找医生；失败了，

你就按原计划走。”林羡答应了。她怕我知道真相后，会像三百年前一样，为了她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