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会现场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碎片，

洒落在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和精致妆容的女人们身上。林夕端着香槟杯，

目光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游走，直到定格在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上。顾川。

即使隔着五年的光阴，她依然能一眼认出他。西装比从前那件总略显宽大的要合身得多，

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他正与人交谈，微微侧头时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成功人士的标配姿态，林夕想，与记忆中那个清贫却骄傲的青年已相去甚远。

她下意识地想转身避开，却被主办方负责人拉住了手臂。“林**，正好给你引荐一下，

这位是明川资本的顾总监，我们这次峰会的重要赞助商。顾总，

这是‘夕语’品牌的创始人林夕女士，

近年来国内成长最快的设计师品牌...”顾川转过身，目光与她相遇。那双眼睛，

曾盛满少年炙热的爱意，后来只剩下让她心碎的冷漠，如今却如深潭，不起一丝波澜。

“林**。”他伸出手，声音比五年前低沉了些，却依然敲打在她心上。“顾总。”她回握，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仿佛他只是个初次见面的商业伙伴。

可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时，那短暂的接触却像电流般窜过她的手臂。

他的动作有瞬间的迟疑，几乎难以察觉，但林夕感觉到了。是因为这场意外的重逢，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不想猜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说，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行业就这么大。”她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

带着一丝涩意，“听说明川资本最近在关注消费品领域？”“市场需要。”顾川简短地回答，

目光已从她身上移开，仿佛失去了交谈的兴趣。一如当年，他总是吝于解释，

用沉默筑起高墙。负责人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寒暄几句便借故离开。留下他们站在原地，

空气仿佛凝固了。“看来你过得不错。”林夕先开口，

打量着他价值不菲的腕表和剪裁精致的西装。“你也是。

”他的目光掠过她一身得体优雅的装扮，“‘夕语’做得很好。

”“比不上顾总在投资界的风生水起。”她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一丝尖锐，

“听说最近刚完成一笔大交易？”他微微颔首，不再接话。那种熟悉的疏离感刺痛了她。

五年过去了，他依然能让她感觉自己是在徒劳地敲打一扇永远不会开启的门。

“那我先失陪了。”林夕扬起职业微笑，“很高兴见到你，顾总。”转身的瞬间，

笑容从脸上褪去。香槟的余味在口中变得越发苦涩。为什么还会因为他的冷漠而心痛？

明明先放手的是他。记忆不由分说地涌来。大四那年的冬天，顾川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

需要一大笔手术费。他兼了三份工，整个人瘦了一圈，却从未在她面前抱怨过一句。

她偷偷省下半年的生活费，凑了一万块钱塞给他，却被他坚决地退了回来。“我能解决。

”他当时这样说，眉头紧锁，嘴角绷成一条坚硬的直线。然后就是那个雨天，

她亲眼看见一个穿着名牌裙子的女孩从豪车上下来，挽住他的手臂，将伞举过他头顶。而他，

没有推开。后来他打来电话，声音里透着疲惫：“林夕，我们暂时分开吧。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她没有哭闹，没有追问。敏感如她，

早已从他连日来的疏远中察觉变数。于是她只是轻轻说了声“好”，然后挂断电话，

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自尊心不允许她挽留一个已经变心的人。后来听说，

他接受了那个富家女的追求，对方家里出资治好了他母亲的病。再后来，他出国深造，

进入投行，一路平步青云。很现实的选择，不是吗？林夕曾无数次告诉自己，

他不过是个做出了利己选择的普通人，不值得留恋。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

“夕语品牌主理人林夕？”一周后，接到并购案合作电话时，林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电话那头是明川资本的项目经理，语气礼貌而公事公办：“是的，

我们正在评估对‘茉雅’集团的战略投资，顾总监特别指出，需要听取独立品牌方的意见。

不知林**是否感兴趣作为顾问参与？”林夕握紧手机。茉雅集团是业内知名的化妆品公司，

旗下有几个渠道强大的美妆品牌。若能合作，对夕语无疑是重大利好。

但这意味着要与顾川频繁接触。她该拒绝的。可商业理性告诉她，不能因个人情绪错失良机。

“我很感兴趣。”最终，她听见自己这样说。第一次项目会议在明川资本的会议室举行。

林夕特意提前十分钟到达，却被引到会议室时发现顾川已经在那里了。他站在落地窗前，

背影挺拔。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支钢笔，无意识地在指间转动。

那支笔...林夕的心跳漏了一拍。太像了，那支她在他二十岁生日时送的钢笔。

当时她攒了三个月的**收入，才买下那支他曾在橱窗前驻足良久的名牌钢笔。

他收到时眼眶微红，郑重地承诺会一直用着它。不可能。五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还留着？

何况他现在早已用得起更昂贵更精致的笔。“林**很准时。”顾川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他将笔随手放在桌上，动作自然，仿佛那只是任何一支普通的书写工具。会议过程中，

林夕努力集中精神，却总忍不住瞥向那支笔。越来越确定，那就是她送的那支。

笔帽上有一道极细微的划痕，是她不小心掉在地上时留下的。当时她还懊恼了好久，

顾川却笑着说这样更好，独一无二。为什么还留着？怀旧？还是根本忘了是谁送的，

只是用习惯了？“林**？”顾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疑问。她猛然回神，

发现全场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抱歉，能重复一下刚才的问题吗？”顾川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似乎能看透她的心不在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复了刚才的问题。会议结束后，

大家陆续离开。林夕故意放慢整理文件的速度，等到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

“顾总还用着这么旧的笔？”她故作轻松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顾川拿起那支笔，

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很快恢复自然：“用惯了。”顿了顿，又补充道，“还好写。

”轻描淡写，仿佛那不过是一支随手可得的普通钢笔。林夕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只是她用旧时光自作多情罢了。接下来几周，他们因项目频繁接触。

顾川一如既往地克制疏离，公事公办。然而林夕逐渐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每次会议，

他总会提前准备好她喜欢的咖啡口味，不加糖，只需一点点奶。

有次她偶然提到某份资料重要，第二天他就让人整理了详尽版本发给她。

这些小细节像是黑暗中微弱的光点，让她困惑不已。项目推进到关键阶段，

双方团队就估值出现分歧。林夕代表夕语坚持更高的估值，而明川资本方面则态度强硬。

僵持不下时，林夕做好了妥协的准备。夕语是她的心血，但商场现实，有时不得不低头。

最后一次谈判前，她意外听到明川资本的两个助理在休息间闲聊。“顾总监这次有点奇怪啊，

居然同意上调估值区间，合伙人那边能通过吗？”“听说他力排众议，

做了大量工作才说服团队。为此还得罪了王副总呢...”林夕愣在原地。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谈判桌上，她仔细观察顾川。他依然冷静理性，

逐条论证估值调整的合理性，听起来无懈可击。但当他与她对视时，眼神中有瞬间的闪烁，

像是隐藏了什么。会议结束后，她忍不住拦住了他：“为什么帮我们？

”顾川整理文件的动作微顿，却没有抬头：“没有帮谁，只是基于商业逻辑做出的判断。

”“我听说你为此承担了很大压力。”他终于看向她，目光深沉：“做好项目是我的职责。

”那一刻，林夕几乎要相信了。如果不是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没能完全掩饰的情绪。

没等她继续追问，顾川的手机响起。他接听后脸色微变，很快挂断：“抱歉，

有点急事需要处理。”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林夕心中的疑问越积越深。

真相大白的机会来得猝不及防。一周后，夕语突然陷入一场舆论危机。

有匿名爆料者在社交媒体上发布长文，声称夕语产品使用违规成分，导致消费者过敏毁容。

文章迅速发酵，登上热搜榜。林夕第一时间组织团队危机公关，但负面舆论如野火蔓延。

合作方纷纷打来电话询问，甚至有几个渠道商提出暂停合作。焦头烂额之际，

她几乎彻夜未眠。凌晨三点，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恶意的评论，

一阵无力感袭来。这时，手机响起，是顾川发来的简短信息：“情况如何？”她愣了片刻，

回复道：“在处理。”几乎立刻，他打来电话：“需要帮忙吗？

”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林夕眼眶突然发热，却仍强撑着：“谢谢，但应该不用。

夕语团队能处理。”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最后只说：“保持联系。”第二天，

令林夕惊讶的是，舆论开始转向。

几个有影响力的美妆博主同时发布了对夕语产品的成分分析，专业地驳斥了不实指控。

紧接着，一家权威检测机构公布了夕语产品的安全认证报告。当天下午，

知名律师事务所在官网发布声明，表示已接受夕语委托，对造谣者采取法律行动。

更让人意外的是，当晚一家权威财经媒体刊登了深度调查报道，

起底了抹黑夕语的幕后推手——竟是茉雅集团旗下的一个竞争对手，

因并购案失利而采取恶意竞争手段。危机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平息了。林夕心中疑惑，

派人查证后得知，那家检测机构的负责人是顾川的大学同窗，

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是他哈佛法学院的校友，而财经媒体的主编曾是他的客户。

一切都指向那个她最想不到会帮助自己的人。犹豫再三，

她拨通了顾川的电话：“今晚有空吗？想当面谢谢你。”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不用谢我，

不是我做的。”“顾川，”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我知道是你。”长久的寂静后，

他终于回答：“七点，老地方见。”老地方。他们曾经最爱去的那家糖水店。

林夕提前十分钟到达，惊讶地发现店铺依旧，仿佛时光在此停滞。老板娘甚至还记得她，

笑着问：“还是杨枝甘露和红豆沙？”她点头，在靠窗的老位置坐下。心中五味杂陈。

顾川准时出现。他穿着休闲衬衫，不再是平日里那个一丝不苟的投资总监，

倒有了几分大学时的影子。“老板娘说你还记得我们的口味。”他坐下时，语气平静。

林夕注视着他：“为什么帮我？”顾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舀了一勺红豆沙送入口中。良久，

才开口：“只是举手之劳。”“你动用了一切人脉关系，这可不是举手之劳。”她向前倾身，

“为什么，顾川？五年前是你选择分手，现在又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愧疚？”他抬起眼，

目光复杂：“我不是...”话未说完，他的手机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

他眉头微蹙：“抱歉，得接个电话。”他走到店外接电话。林夕望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