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宋明昭猛然惊醒，目光凄然扫过他们，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奶奶被谢长川软禁在谢家的私人疗养院里，他到达的第一件事是让医生先查看叶苏的伤势。

确认叶苏没事后，他才带着宋明昭去看她的奶奶。

老人一脸祥和，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胸膛起伏微弱。

宋明昭颤抖着握住奶奶冰凉的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奶奶，昭昭太没用了。”

她不敢碰奶奶身上的仪器和呼吸罩，只能小心地靠在她手上不断说着对不起。

老年痴呆怎么会病重到这种地步，宋明昭含着眼泪偏头看谢长川。

“我奶奶怎么了？”

“你妈妈当着她的面跳的楼。”叶苏比谢长川先一步开口，“宋姐姐，你为了活命宋家倒台母亲惨死都不愿意现身，现在演孝子还有什么用呢？”

谢长川眼中闪过异色，正想说什么，下一秒剧烈的震感传来，爆炸声在耳中轰鸣。

“苏苏！”

自己的命是叶苏救下的，谢长川第一时间把她护在身下。

宋明昭则没有丝毫犹疑为奶奶挡住砸倒的仪器。

爆炸之后是吞噬一切的烈火，谢长川抱着晕过去的叶苏第一时间撤离。

宋明昭有些茫然地看着怀里发出“嗬嗬”声的奶奶。

谢长川好像冲着她喊了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仪器断供，奶奶的生命就在她眼前快速流逝。

她无措地想把奶奶救出去，怀中的身体却越来越沉。

“不！奶奶，奶奶！“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要死，昭昭求你......”

老人浑浊的眼眸在最后一瞬迸发出一丝亮光。

苍老干瘦的手紧紧回握住了宋明昭的手。

宋明昭的世界里只剩下奶奶微弱的声音。

“昭昭......我的昭昭......”

声音和那只手一同落下，她徒劳地追过去扣在胸口，视线被泪水彻底模糊。

谢长川出来后才发现医护人员都安全逃出，只有宋明昭不见了踪影。

他不顾阻拦冲进火海时，宋明昭正抱着她奶奶不肯放手。

“宋明昭，走！”

宋明昭一把推开谢长川，眼里浓郁的绝望烧得谢长川心脏一紧。

宋明昭从没这么清醒过，她已经看不清东西，却盯着谢长川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让我死在这里。”

人影晃动逼近。

后颈传来剧痛时，宋明昭以为自己的生命终于到了尽头。

她向上苍祈祷，不要来生不要复仇什么都不要，能不能换奶奶活下来。

她什么都没有了。

连苍天也拒绝了她的祷告。

她在谢家的客卧醒了过来，谢长川坐在床边凝眸看着她，眼底是沉重的复杂。

“明日婚礼之后，你交出芯片，我放你自由。”

宋明昭细品着口腔里的甜腻，眼神平静如死水。

“谢长川，我后悔了。”

谢长川的指尖颤了颤，宋明昭天不怕地不怕，她一向说到做到，从不后悔。

他静默着，过了许久才哑声道：“你奶奶的事是个意外，明日之后，我父母的仇就此抵消，我们......重新开始。”

宋明昭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笑着笑着她控制不住咳嗽了起来。

明日之后，她哪里来的明日之后，上天为何如此优待谢长川，许他金钱权势，又许他美满婚姻。

她真期待明天谢长川在婚礼现场收到大礼的反应，可惜......她看不到了。

宋明昭把溢到嘴边的血咽下，换上假笑答应他：“好啊，确实要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