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全是道贺声与恭维声，她却只觉胸口堵得慌。

苏母将主君玉佩塞进沈玉阳手心，笑意吟吟地将苏雨曦的手与他拉在一起。

倏然，院门被猛地推开。

一队身着玄铁甲胄的兵士阔步而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瞬间压过了院内的欢笑。

有宾客窃窃私语：“来参加侍君宴的？莫非是玉阳公子军中的故交？”

苏雨曦视线落在沈玉阳身上，却见他退后半步，脸色泛白，眼里竟藏着几分心虚。

几个士兵抬着一个朱漆灵柩走到中央，为首的将军站定在众人面前，声音洪亮如钟：

“前苍狼将军沈凌风，于昨夜逝世，圣上下旨追授其镇国将军，告慰忠魂！”

苏雨曦死死盯着那朱漆灵柩，眼底血丝纵横。

她声音嘶哑如裂帛：“诸位是不是弄错了？凌风不过是寻常后宅之人，他断不可能……”

老将军眸色如霜刃，直刺人心：“凌风乃我大梁的铁血英雄，岂容尔等轻慢！”

“况且，他是圣上亲封的第一少年将军，永宁长公主这是在质疑圣上吗？！”

院内空气骤然凝滞。

苏母怔愣片刻，忽抬足顿履，上前一步挡在女儿身前，柳眉倒竖。

“依我看，你们莫不是沈凌风请来的戏子？”

“他定是嫉妒玉阳的身份，嫉妒玉阳得雨曦垂爱，才用这等卑劣伎俩搅乱侍君宴！”

“这毒夫蛇蝎心肠，我早便看透了！”

她扫过面前一众将士，抬颌露出不屑之色：“真当我永宁公主府可随意欺凌？你们演得倒是逼真！”

老将军身后的将士脸色瞬间铁青，有人跨步欲上前，指节攥得咯咯作响。

“住口！”一名将士忍不住低喝：“你凭何……”

老将军未回头，抬手一拦，那将士只得硬生生立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满腔悲愤无处宣泄。

院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苏母见无人理会，怒火更盛，一把拽过身旁都抖得像筛糠的沈玉阳，将他往前一推。

“玉阳，你来！”

“你才是大梁的苍狼将军，镇北将军之子！你快亲口拆穿这群骗子，告诉众人真相！”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沈玉阳身上，院内的琉璃灯照得他面色惨白，睫羽颤抖不停。

他攥紧锦袍下摆，下唇被咬出一道血痕，却迟迟未敢开口。

苏雨曦亦转头望来，那双失神的凤眸中终于有了焦点，疑惑、审视，甚至隐隐的不信任，尽数写在眼底。

她静静凝视着他，候他言语。

宾客们窃窃私语，沈玉阳硬着头皮，如踩在刀尖上般，艰难挪步向前。

云靴踩在青石板上，“叩、叩”声搅得他心神不宁。

忽地，他驻足停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以袖掩面，肩头剧烈耸动。

“爹娘，孩儿不孝……”他哭声凄厉：“你们皆是为国尽忠的烈士，孩儿却这般无用，屡屡遭人构陷、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