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夏是快十一点才到家的。脸上带着点逛完街的倦意，但眼睛里还有点没散干净的兴奋劲儿，嘴角微微翘着。

“回来了？”临枫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他眼睛盯着屏幕，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嗯，累死了。”知夏踢掉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把手里几个印着巨大Logo的购物袋随手扔在沙发上，“给你买了件衬衫，XX家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随意。

临枫瞥了一眼那个奢侈品的袋子，心里冷笑一声。又是用老子的钱。花着他的钱，给他买点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让他继续感恩戴德，安心当她的提款机和绿帽王八。

“谢谢老婆。”他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看起来真心实意，“妈那边空调什么毛病？找好人修了吗？”他状似无意地把话题引了回去。

柳知夏正弯腰揉着脚踝，闻言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直起身，语气无比自然：“哦，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滤网太久没洗，堵住了，风出不来了。我自个儿弄了弄就行了。明天不用回去了。”

“是吗？”临枫点点头，拿起遥控器换了几个台，“那挺好，省事了。我还想着要是麻烦，我明天请假陪你回去一趟呢。”

“不用不用，小问题。”柳知夏连忙摆手，转身就往浴室走，“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

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临枫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褪尽。

他拿起手机，再次点开那条消费短信，看了几秒，然后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冲着浴室方向提高声音：“对了，老婆，刚收到银行短信，卡里刷了笔大的，十八万多，你买什么了？给爸买车了？卡没丢吧？”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点点关心，眼睛却死死盯着磨砂玻璃后那个模糊的身影。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一瞬。虽然极其短暂，但临枫捕捉到了。

过了几秒，柳知夏的声音隔着水声传出来，带着点被水汽氤氲的不真切，语速比平时快了些：“啊……那个，是……是我爸！我爸说家里那辆老破车总坏，想换辆新的，看中一款，钱不太够，我先给他垫上了。他说明年攒够了就还我们。”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试图让语气更轻松自然，“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一逛街就给忘了。正好给你个惊喜嘛。”

“哦，给爸买车啊。”临枫点点头，语气愈发温和，甚至带着点赞许，“应该的，说什么还不还的，咱爸喜欢就行。买的什么车？性能怎么样？爸开惯了轿车，SUV他开着顺手吗？”

“就……就是一普通的国产SUV，代步嘛，能开就行，没什么性能不性能的。”柳知夏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含糊其辞地敷衍，“水有点凉，我调一下……”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她可能存在的慌乱。

临枫不再追问。够了。证据链已经完美闭环。她还在编，还在骗，把他当成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蠢货。

他目光落到沙发上那个她随手扔下的挎包上。很精致的一个小包，也是他买的。

他起身，走过去，动作极其自然地拿起包。打开扣子，里面是口红、粉饼、钱包，还有一个……崭新的车钥匙。钥匙扣上是那个国产SUV品牌的标志，和今天消费短信里那家4S店**的品牌一模一样。

临枫的心脏猛地一跳，不是心痛，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他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那个车钥匙，各个角度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放回原处，把包恢复成刚才随手扔下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他手心有点汗。不是害怕，是狩猎前的激动。

第二天，临枫直接请了假。他没去公司，而是开车去了城西一个老旧的茶楼。约了个人。

来人是他以前帮过忙的一个朋友，叫老黑，现在开了家咨询公司，说白了，就是干**的活儿。人靠谱，嘴严。

临枫要了个包间，点了壶最便宜的茶。等老黑到了，他也没绕圈子，直接把一个装着现金的信封和宋波的几张照片（从知夏以前旧手机云备份里找到的）推了过去。

“黑哥，帮个忙。盯死这个人，还有我老婆，柳知夏。我要他们所有见面的时间、地点，照片、视频、录音，越详细越好。特别是，”临枫顿了顿，眼神阴鸷，“看看那辆新车，是不是在这个宋波手里。”

老黑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又看了看照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行。有消息联系你。规矩你懂，费用实报实销，这是定金。”

“谢了，黑哥。”临枫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老黑收起东西，没多问一句，起身走了。

接下来的一周，临枫表现得比平时更加“完美”。今天提前下班给知夏带她最爱吃的甜品，明天“路过”商场又给她买了个新款的包包。言语温柔，体贴入微。

柳知夏似乎彻底放松了警惕，以为“买车”那件事已经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甚至可能是因为心虚或者想进一步麻痹他，对他偶尔的亲热要求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推三阻四，反而比以往更主动热情些。

每次和她上床，临枫心里都恶心得翻江倒海，但脸上依旧是沉迷和爱恋。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侦探那边什么时候来消息，全是将来要怎么一点点碾碎这对狗男女。

这种带着面具的生活，让他感觉自己像一根越绷越紧的弦，但同时，一种冰冷的掌控感又让他异常兴奋。

一周后，深夜。临枫的手机屏幕亮了。是老黑发来的一个加密压缩包和一个密码。

临枫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柳知夏，悄无声息地起身，拿着手机走进了书房。

反锁上门。打开电脑。下载压缩包。输入密码解压。

里面是十几个视频文件和上百张照片。

他点开第一个视频。画面晃动，像是在车里**的。角度对着停车场，很快，柳知夏和宋波出现了，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那辆崭新的黑色SUV。宋波得意地拍了拍引擎盖，搂着柳知夏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柳知夏笑得花枝乱颤。

第二个视频，还是在车里。这次镜头更隐蔽，对着副驾和主驾。车子似乎在行驶中，但很快停在了某个偏僻的路边。宋波的手开始不老实，伸进了柳知夏的衣服里。柳知夏半推半就，声音发嗲：“哎呀，你讨厌……别闹……开着车呢……”“怕什么，这地方没人……宝贝，想死我了……那**没碰你吧？”“哼，他啊……人傻钱多呗……哪有我的波哥好……”接着就是一阵令人作呕的亲吻声和喘息声。

第三个视频，是两人前后脚进入一家快捷酒店的房间。虽然没拍到房间内的情景，但足够了。

照片就更加不堪入目。有在车里的激吻，有在公园暗处的搂抱，甚至还有一张是宋波开着那辆新车，柳知夏坐在副驾，笑着喂他吃东西。

临枫看着，听着。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暴戾的毁灭欲冲撞着他的理智，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他死死地忍住了。他关掉视频，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再睁开眼时，里面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冰冷的、程序化的算计。

很好。素材足够劲爆。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给老黑转了尾款，附加了一句：“辛苦了。继续盯着，重点是他们下次约酒店的时间。”然后，他把所有材料复制了好几个备份，云端、硬盘、U盘，各处存了一份。

晚上，柳知夏对着镜子化妆，语气轻快：“老公，晚上我跟小雅去新开的那家商场逛逛啊，可能晚点回来。”

临枫从钱包里抽出厚厚一沓现金，估摸得有两万，温柔地塞进她手里：“去吧，玩得开心点，看中什么就买，别省着。”

柳知夏惊喜地接过钱，搂住他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一口：“老公最好啦！”

临枫笑着目送她出门。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面无表情。

老黑的消息半小时前就来了：目标二人已预定XX酒店8808房间，晚8点入住。

他计算着时间，等到八点半，估计那对狗男女正“情到浓时”，他拨通了柳知夏的视频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画面里，柳知夏头发微湿，脸颊泛红，背景是酒店标准的床头灯和软包，但她刻意把摄像头怼得很近，只露了一张脸。

“老公，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不易察觉的喘息。

“没事啊，想你了呗。”临枫笑得一脸温柔，“跟小雅逛到哪儿了？那家商场好吃的多吗？”

“啊……就，就还行吧。人挺多的。”柳知夏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镜头。

“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呗？我下次也带你去。”临枫不依不饶。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人……诶，信号好像不太好……”柳知夏明显慌了，眼神往旁边瞟了一下，似乎在求助。

就在这时，临枫透过手机听筒，清晰地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压低了些但依旧清晰的男声，带着不耐烦：“宝贝，谁啊？这么扫兴……你老公查岗？”

柳知夏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电话，声音都变了调：“喂？老公？听得到吗？喂？好像断线了……喂？”

视频通话被她强行挂断。

临枫放下手机，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最后变成无声的、狰狞的大笑。

抓现行了。虽然没直接拍到宋波的脸，但那句“宝贝”、那句“老公查岗”，和他听到的背景音，足够了。

他慢悠悠地切到微信，给柳知夏发了条文字消息：“好像信号是不好，断了。你们玩吧，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他能想象到，此刻酒店房间里，那对狗男女是何等的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所有的兴致都被这一通电话彻底浇灭。

真好。

这只是道开胃小菜。大餐，还在后面等着呢。

酒店视频电话事件后的几天，柳知夏明显安分了不少。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对临枫也格外殷勤，说话轻声细语，甚至主动下厨做了两次饭（虽然味道一言难尽）。那种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和试探的模样，临枫看在眼里，心里只有冰冷的嘲讽。

他知道，她这是心虚了，害怕了，想用这种低姿态来麻痹他，弥补那晚可能露出的马脚。

临枫乐得配合她演出。他扮演着一个毫无察觉、甚至因为妻子突然的温柔而有些受宠若惊的丈夫。但他心里的计划，正像精密齿轮一样，一环扣一环地开始运转。

他通过老黑，很快摸清了宋波的底细。无业游民一个，以前在修车行混过几天，后来嫌累不干了。靠着一张还算能看的脸和油嘴滑舌，专门勾搭些有点小钱又脑子不清醒的女人过日子。前科累累，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忽悠了一个富婆几十万，被告了诈骗，进去蹲了半年大牢。现在的主要经济来源，毫无疑问，就是柳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