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捧花里震个不停，像一颗跳动不安的心脏。神父的话在耳边嗡嗡响，

我却只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苏念**，你是否愿意嫁给陆允辰先生，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陆允辰的手指温暖干燥，轻轻捏了捏我的掌心。

他今天完美得不像真人，连眼角那点细微的笑纹都恰到好处。台下坐满了人，

每一张脸都写着祝福——或者别的什么。阳光太刺眼了，把一切都照得晃眼，

像个过于精致的假象。“我愿...”指尖划过屏幕，一条匿名消息跳出来。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标题是：“给你的新婚礼物，念念。”鬼使神差，我点了播放。

画面猛地跳出来，剧烈晃动，视角像是**。背景是我姐沈清允的公寓，

我认得那个歪斜的挂画，她最爱的那幅。然后我听见了她的声音，哽咽，破碎。

“...求你，允辰，你不能...”镜头猛地对准了陆允辰——年轻几岁，西装皱巴巴的，

脸上每一根线条都绷得像要断裂。他抓住我姐的手腕，力气大得指节发白。

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凶狠，像淬了毒的刀子。“东西在哪儿？

”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把原始数据和账本藏哪儿了？

”“没了...早就没了...”我姐在哭，头发黏在湿透的脸颊上，“收手吧，

这样不对...”“不对？”陆允辰猛地把她掼在沙发上，身体压下去，阴影彻底吞没了她，

“你联合外人搞垮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对不对？沈清允，我把你从泥坑里拉出来，

不是让你反咬我一口的！”“我没有！那项目有问题，允辰，

它本身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话。屏幕黑了一瞬。再亮起时，

是一页日记的特写。我姐的字迹，我绝不会认错。凌乱，颤抖，洇着深色的痕迹，像是水滴。

“7月15日。他又来了。逼问我备份资料。他说如果我不承认泄露商业机密，

就会让念念在行业内永远找不到工作。

我的妹妹...她那么努力才走到今天...我该怎么办？

他说给我最后一周考虑...”视频最后定格在一行惨白的字上，

衬着漆黑背景：“他杀了我，现在要娶你。妹妹，你甘心吗？

——姐姐的亡灵”手机砸在圣坛边缘，屏幕裂成蛛网。音乐停了。

所有细碎的交谈声、咳嗽声，全都死了。“念念？”陆允辰的声音贴得很近，

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怎么了？手这么凉。”我抬起头，视线一点点聚焦在他脸上。

精心修饰的眉毛，温柔深情的眼睛，微微抿起的嘴唇——这张脸，我看了三年，吻过无数次。

此刻每一寸都陌生得让人头皮发麻。“三年前，”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你告诉我，

我姐是抑郁自杀。”他完美的表情出现一丝裂隙，极细微，但被我抓住了。“...是。

清允她一直情绪不稳定，你知道的。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她日记里说，

你用我的前途威胁她。”我说，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语调，“一周后，她跳楼了。

”台下响起压抑的惊呼。陆允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试图来握我的手，被我猛地甩开。

“那是伪造的！”他提高了声音，试图压住场子，但那底下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念念，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肯定是有人——”“视频也是伪造的？”我打断他，

弯腰捡起碎裂的手机，屏幕割破了我的指尖，血珠渗出来，蹭在洁白的婚纱上，

像个肮脏的印记，“你的声音，你的脸，也是伪造的？”他的眼神终于变了。

那层温柔的釉质碎裂剥落，底下有什么东西沉了下来，又冷又硬。

但他还在挣扎：“AI换脸现在并不难！这明显是有人要搞我！要毁了我们！你信我！

”“我姐死前一周，”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买了去普吉岛的机票。

一个决定去死的人，不会计划旅行。”死寂。然后我抬手，

狠狠扯下了头上的钻石冠冕和纱巾。它们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响。“这场婚礼，

”我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震惊的、茫然的、甚至带着几分隐秘兴奋的脸，

最后钉在陆允辰骤然失血的脸上，“完了。”我踢掉碍事的高跟鞋，

赤脚踩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拎起沉重的婚纱裙摆，冲向教堂大门。身后炸开锅。

陆允辰在喊我的名字，一开始是焦急，然后是压抑的怒吼。有人在劝，有人在哭，

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我全都抛在后面。跳上一辆刚好停下的出租车，

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这一身新娘妆。“滨海路17号，”我喘着气，肺部火烧火燎，“快！

”车子猛地窜出去。后视镜里，陆允辰追了出来，站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

阳光把他笔挺的礼服照得雪亮，那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不见。

**回椅背，浑身发抖。车窗外的城市飞速倒退，斑斓的色彩流成一条无关紧要的河。

滨海路17号。我姐留下的老房子。她出事后再没人长住，只有钟点工定期打扫。

她说那是她的避难所，谁都不让碰，连我都很少去。那里一定有东西。

那个匿名发送者让我去那里。车子在老旧的院门前停下。

我摸出藏在婚纱暗袋里的钥匙——幸好这鬼衣服设计复杂，什么都塞得下。

陆允辰曾笑我多此一举，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院子里的野草长了半人高，无人打理。

房子静悄悄的，透着股尘土和衰败的气味。我熟门熟路地走进我姐以前的卧室。陈设依旧，

甚至梳妆台上的口红都还摆着，只是蒙了厚厚一层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时间停滞的腐朽感。

那个匿名者没有再发来任何指令。我站在那里，心脏在空寂里狂跳。在哪里？他或者她，

想让我找到什么？目光扫过书架，扫过床底，最后停在靠墙的那个旧衣柜上。

那是我姐小时候就用的衣柜，上面贴满了她年少时喜欢的乐队贴纸，早已斑驳褪色。

我走过去，拉开柜门。里面挂着几件旧衣服，散发出淡淡的樟脑丸味道。

我用手摸索着柜子的内壁，木板光滑，什么都没有。难道我猜错了？我几乎要绝望地蹲下时，

指尖在衣柜最内侧的顶板上，摸到了一点不一样的触感。一个小小的，硬硬的凸起。

用力一按。“咔哒”一声轻响。衣柜内侧的底板，竟然弹起了一个小小的、隐藏极好的暗格。

里面躺着一本深蓝色的硬皮笔记本，和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老旧手机。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它们。笔记本是姐姐的日记。比视频里那张残页更详细，更绝望。

一页页，记录着陆允辰如何一步步蚕食他们共同创办的公司，

如何将违规操作的责任推到她身上，如何用我——她唯一的软肋——来威胁她闭嘴认罪。

有一百种方法让念念的努力付诸东流...我不能再连累她...”日记终止在她死前三天。

最后一行字写得歪歪扭扭，几乎难以辨认：“他说最后给我一次机会。明天见面。我怕。

”冰冷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脏。我颤抖着拿出那个老式手机。电量竟然还剩一格。开机，

需要密码。我试着输入姐姐的生日。错误。我的生日。错误。他们公司的成立日。错误。

最后一次机会。

我输入了姐姐最爱的那幅歪斜挂画的创作日期——她曾笑着说那是她的幸运日。屏幕亮了。

收件箱里只有一条已读信息，发送于三年前，姐姐“自杀”当晚。发件人没有备注，

是一串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滨海码头，旧7号仓库。一个人来。带齐所有东西。

否则，**妹明天会收到她的‘惊喜’。”发信时间，比警方推断的她坠楼时间，

早了两个小时。这不是自杀。这是一场谋杀。手机再次震动。新的匿名消息。一张照片。

是这间卧室的窗户，刚刚拍的。窗外，树影摇晃。附言：“他来了。从后门走，现在。

去码头旧7号仓。答案在那里。——亡灵”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我被监视着。

从教堂到这里，一直有人看着！楼下传来刹车声，车门砰地关上。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我抓起日记本和手机，撞开卧室后门，跌跌撞撞冲下狭窄的防火梯，

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婚纱的蕾丝不断勾住锈蚀的金属。跳下最后一级梯子，

钻进屋后杂乱的小巷，拼命奔跑。身后传来男人的低吼和追赶的脚步声。

一辆破旧的银色面包车猛地刹在我面前，侧滑门哗啦一声打开。“上车！

”一个压低的女声吼道。没有时间思考。我扑进车里，门瞬间拉上。车子咆哮着冲了出去，

将追赶者甩在身后。我瘫在座椅上，大口喘气，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开车的是个女人，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异常冷静的眼睛，透过后视镜看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