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陈添祥当秘书的第八年，他宣布订婚了。未婚妻第一个要求：清退他身边所有年轻女性，

包括我。“作为补偿，安排你跟我弟弟相亲。”她施舍般扔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肩宽腿长，喉结锋利，眉眼间竟有几分像陈添祥年轻的时候。

我摸着冰凉的照片边框，垂下眼睫：“好。”没人知道，七年前那个暴雨夜，

我拿走了陈添祥的一颗**。更没人知道，

她口中那个“年轻有力”的弟弟——是我亲手送走的亲生儿子。

---手机在掌心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陈添祥发来的短信，言简意赅，

一如他这个人：「来我办公室一趟。」发送时间是两分钟前。林薇按熄屏幕，没立刻动。

总裁办外间的空调冷气总是开得太足，吹得人指尖发凉。她抬眼，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能看见里面那个模糊却挺拔的身影，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半个城市。

她给他当了八年秘书，从青涩到如今公司上下人人尊称一声“薇姐”，熟悉他胜过熟悉自己。

比如现在，他心情应该不差。那条短信末尾没有标点，是他放松时才会有的习惯。

她拢了拢身上那件修身的职业套裙，确认一丝褶皱也无，

才端起那杯他习惯在这个点喝的、温度恰到好处的黑咖啡，敲响了那扇沉重的实木门。“进。

”男人的声音低沉，透过门板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林薇推门进去，

咖啡的香气先她一步弥漫开。陈添祥已经坐回了宽大的办公椅后，

阳光从他身后巨大的落地窗涌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冷硬的光晕，反而看不清表情。

她把咖啡轻轻放在他右手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那是他最顺手的地方。“陈总，您的咖啡。

”“嗯。”陈添祥应了一声，没看咖啡，也没看她，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着，

“下午和兆和的会谈纪要发我邮箱。”“已经发了。”林薇回答，声音平稳，

听不出任何波澜，“法务部那边也已经同步抄送。”陈添祥这才抬了下眼，

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秒，似乎对她高效率的预判早已习惯，只淡淡点头：“好。

”短暂的沉默。只有他指尖划过屏幕的细微声响。林薇垂手站着，等待下一步指示。

她像一颗精密齿轮，完美嵌合在他这台庞大机器的运转中，八年，从未出错。

他忽然放下了平板，身体向后靠进椅背，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承重声。这个姿态，

通常意味着要谈些工作之外，但同样重要的事。林薇的心几不可察地提了一下。“林薇，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跟了我几年了？”“到今年十月，整八年。”她回答，

没有任何迟疑。“八年……”他像是品味了一下这个数字，

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时间不短。”他顿了顿，

目光这次是真正落在了她身上，带着一种审度，

或许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类似于告别的东西。“我要订婚了。

”林薇感到自己的呼吸停了一瞬，胸腔里某种支撑了她很多年的东西，

细微地、无声地碎裂了一小道缝隙。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连嘴角的弧度都维持着最专业的状态。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

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喜：“恭喜陈总。”陈添祥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满意或者放心的情绪。

他似乎很欣赏她此刻的“懂事”。“是苏家的女儿，苏曼。”他语气平淡，

像在陈述一个商业合作案，“她年纪轻，有些小性子，对身边人的要求会比较高。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惯于掌控一切的眼睛看着她：“她的意思，

我身边需要换一批更……让她放心的人。你明白吗？”空调冷气好像突然变得更足了，

顺着她**的小腿肌肤往上爬。她当然明白。苏曼，

年仅二十二岁、家世显赫、在几次公开场合见到她时眼神都带着明显挑剔和敌意的准陈太太。

清君侧。要从他身边清除所有可能构成威胁的异性，包括她这个用了八年、用熟了手的秘书。

林薇的手指在身侧蜷缩了一下，指甲轻轻抠进掌心，带来一点尖锐的痛感，让她维持着清醒。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甚至有些空洞：“我明白。陈总您希望我什么时候交接？

”陈添祥对于她毫不犹豫的顺从似乎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拉开抽屉，

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牛皮纸文件袋，厚度可观。“你的能力我很清楚，这八年，辛苦你了。

”他把文件袋推过来，“里面的补偿，应该能让你接下来一段时间过得不错。另外，

我已经跟人事部打过招呼，他们会优先推荐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分公司或者关联公司，

职位和待遇不会比现在差。”很优厚，很大方，很陈添祥。打发跟了他八年的人，

也像处理一项冗余资产，效率至上，补偿到位，绝不拖泥带水。林薇看着那个文件袋，没动。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毫无预兆地推开。高跟鞋清脆又带着点骄纵的声音敲在地板上，

伴随着一股甜腻的高级香水味。“添祥哥，还没说完吗？我都等好久啦！”进来的是苏曼。

她穿着一身当季最新款的奢侈品牌连衣裙，臂弯里挎着只**版的包，

青春靓丽的脸上带着被宠坏的理所当然。她径直走到陈添祥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林薇身上，像打量一件物品。“哦，林秘书还在啊。”她红唇微勾，

那种打量更加肆无忌惮，“事情添祥哥都跟你说了吧？以后呢，你就安心去享受生活，

或者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嫁个好男人。添祥哥这边，就不用你再操心啦。

”陈添祥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但并没推开她，也没出声制止。林薇垂下眼睛：“正在交接。

”苏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朝下，

递到林薇面前，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轻快：“不过呢，你也跟了添祥哥这么多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也不会让你太难堪。”“我有个弟弟，

刚从国外回来，年轻有为，长得嘛……喏，你自己看，绝对拿得出手。就是玩心还有点重，

身边缺个稳重懂事的人管着。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手机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穿着赛车服，靠在一辆线条流畅的跑车上，

摘了头盔，露出汗湿的额发和一张极其出挑的脸。肩宽腿长，喉结锋利，眉眼张扬，

透着年轻资本的野性和不羁。仔细看，那眉眼深处，竟有几分像陈添祥年轻的时候。

林薇的指尖猛地一颤，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窜上，

几乎要击垮她脸上艰难维持的面具。苏曼还在笑，声音甜得发腻：“怎么样？

我弟弟条件不错吧？大，有力，长得帅，身材好，家底嘛你也知道，

最重要的是……叫声姐姐肯定特别好听。就是年龄比你小几岁，不过现在流行姐弟恋，

你不介意吧？”空气像是凝固了。林薇能感觉到陈添祥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

似乎想看她如何反应。她死死盯着照片上那张年轻桀骜的脸，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无数混乱的碎片在她脑中炸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冰冷的医疗器械，

绝望的窒息感，还有那个暴雨夜，她偷走那个密封样本时颤抖的双手，

以及婴儿微弱的啼哭……七年了。她以为那一切早已被深埋。照片的冰凉透过屏幕，

刺进她的眼底。她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睫羽垂下，遮住所有翻涌的情绪，

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的风。“嗯。”“不介意。”她听见自己说，“我去见见。

”苏曼脸上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仿佛终于将一件碍眼的垃圾清出了自己的领地，

甚至还顺手做了个慈善。陈添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归于沉默。

林薇没有再看那两人，她伸出手，先拿起了那个沉甸甸的补偿信封，然后，

指尖微颤地接过了苏曼还亮着屏幕的手机。指尖触碰到的，是照片里年轻人冰冷的脸庞。

“谢谢苏**……安排。”她的声音稳得可怕。转身，踩着依旧平稳的步伐，

一步一步走出那间宽敞冰冷的总裁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