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

云漾似乎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或者说，是为了更好地掩饰，表现得格外殷勤。不停给厉战夹菜，嘘寒问暖，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眼神却总有些飘忽，不敢与厉战对视太久。

“老公，最近是不是特别累啊？看你眼圈都有点黑。”云漾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递到厉战嘴边，语气是惯常的温柔。

厉战张嘴喝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就是这双眼睛，不久前还因另一个男人而意乱情迷；就是这张嘴，吐出过对他极尽的鄙夷和對另一个男人的赞美。现在，却又能毫无障碍地扮演着贤妻的角色。

**的是个天才演员。

“还好，下一个阶段会更忙一点。”厉战语气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歉意，“可能又要冷落你了。”

云漾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和……窃喜？忙才好，忙了她才有更多时间和孙昀在一起。

“工作重要嘛，我能理解的。”她善解人意地笑着，“就是别太辛苦，身体要紧。”

“嗯，为了我们的家，再辛苦也值得。”厉战淡淡地说，这句话以前是发自肺腑，此刻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在他心里反复切割。

我们的家？这个家早就从内部烂透了，而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在外面拼命筑巢。

吃完饭，云漾抢着收拾碗筷，不让厉战沾手。厉战没有坚持，他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似在浏览新闻，实则将刚才录下的那段音频，加密上传到了多个云端存储盘。

然后，他调出了家里的智能家居控制系统。这套系统是他公司新研发的测试产品，他家里安装的是最高配置，功能极其强大，包括全方位无死角的隐蔽摄像头和高灵敏度麦克风，原本是为了测试安全性能，此刻却成了他收集罪证的绝佳工具。

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些用来防范外贼的设备，第一次派上大用场，竟是用来监控自己的妻子。

他远程修改了权限，确保只有他一人能访问所有实时监控和历史记录。做完这一切，他端起云漾给他泡的茶，喝了一口，真苦。

晚上，躺在床上，云漾习惯性地依偎过来，手搭在他的胸口。以往，厉战会顺势抱住她，给她一个晚安吻。但今天，她的触碰只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肌肉瞬间绷紧。

云漾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疑惑：“老公，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厉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克制住推开她的冲动，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早点睡吧。”

云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委屈，但终究没说什么。她也转过身去，很快，身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或许还在梦里回味着下午的**。

厉战却睁着眼，毫无睡意。黑暗中，他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刀锋，冰冷而锐利。愤怒和痛苦如同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滚咆哮，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压住，冷却成坚硬的、复仇的基石。

他不能打草惊蛇。单纯的捉奸在床，痛揍奸夫**一顿，太便宜他们了。那只是最低层次的发泄，不够，远远不够。

他要的不是一时之快，而是彻底的毁灭。要剥掉他们所有伪饰，让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挣扎，却求死不能。

孙昀……他记得孙昀在一家不小的公司做人力资源副经理，人模狗样，颇受领导器重，前途似乎一片光明。很好，就从这里开始第一步。

厉战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他的黑客技术是业余爱好里的顶尖水平，平时用来破解一些行业技术壁垒，获取灵感，此刻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他轻易地侵入了孙昀公司的内部网络，调取了他的员工档案、邮件往来、甚至一些私密的考核记录。他发现孙昀利用职权，收受求职者的贿赂，并且和公司里几个女下属关系暧昧，邮件里不乏露骨的调情内容。

厉战冷静地复制着所有这些证据，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这只是开胃小菜。

随后，他又开始调查孙昀的社交媒体和所有网络足迹。孙昀喜欢在网上吹嘘，卖弄自己那点可怜的“人脉”和“成就”，不经意间暴露了很多信息。厉战甚至找到了他一个隐秘的小号，里面全是炫耀猎艳战绩和鄙视上司同事的言论，粗鄙不堪。

厉战像一头潜伏在暗夜里的猎豹，耐心地、细致地收集着猎物的所有信息，分析着他的弱点、他的命门。

接下来的几天，厉战表现得一切正常，甚至对云漾更加“体贴”。他主动告诉她接下来的项目需要封闭攻关几天，可能要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

云漾表面上表示心疼和不舍，但厉战从智能家居的监控里看到，他刚说出这个“好消息”，云漾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显然是在给孙昀发信息。

果然，在他“入住酒店”的第二天下午，监控画面里，孙昀就堂而皇之地登门入室。两人甚至等不及进卧室，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滚起来。高清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肮脏的对话。

厉战在酒店的电脑前，冷眼看着现场直播。他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讥讽和越来越清晰的计划。他截取了几段最精彩、面部特征最清晰的视频片段，单独保存。

时机差不多了。

这天，厉战“提前完成项目”，回到家。他特意挑了一个时间，算准了孙昀应该刚离开不久。

云漾看到他回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掩饰，脸上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潮红。

厉战没有戳穿，只是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漾漾，最近好像没听你提起孙昀了？他怎么样了？”

云漾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强笑道：“哦，他啊……好像也挺忙的吧。怎么了突然问他？”

“没什么，”厉战脱下外套，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就是今天偶然听一个朋友说，他们公司人力资源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正在内部严查，好像牵扯到不少人。他不是在那儿做副经理吗？提醒他最近小心点，别撞枪口上。”

云漾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是……是吗？严重吗？”

“不清楚，但愿没事吧。”厉战瞥了她一眼，心中冷笑。鱼饵已经撒下，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他相信，不出半个小时，云漾就会把这个“重要消息”透露给她的情夫。

而孙昀，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呢？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自己最清楚。他会慌，会疑神疑鬼，会迫不及待地想打探消息，或者想办法掩盖。

而当他发现无论怎么打听，都查不到任何所谓的“内部严查”风声时，他只会更加恐慌，怀疑是不是有更高层的神秘力量在暗中调查他，只是消息还没传开。

这种悬而未决的、等待靴子落下的恐惧，最能折磨人。

厉战要的，就是让他们先自己乱起来。

游戏，进入下一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