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的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催促。

“江羡鱼！说话啊！这是关键时刻！人命关天！”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撕碎我证件，让我“滚去泡茶”的男人。

看着他此刻眼中，毫不掩饰的、想要利用我摆脱困境的渴望。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等待着我的回答。

沉默。

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了一切。

在周凛几乎要再次开口催促的时候。

我动了。

我缓缓抬起手。

不是去接他递过来的，那象征着重返狙击位的耳机。

而是伸向了旁边桌子上，那个我一直端着的，保温杯。

杯子里，是今天早上刚沏好的，明前龙井。

还温着。

我拧开杯盖。

一股清幽的茶香，袅袅散开。

与指挥中心里紧张的火药味，格格不入。

在周凛骤然僵住的表情中。

在局长错愕的目光里。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

我将杯子，轻轻递到周凛面前。

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弧度。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不好意思啊队长。”

“我现在——”

“只是个泡茶的。”

时间仿佛凝固了。

指挥中心里落针可闻，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周凛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从煞白转为铁青，最后涨成一种近乎猪肝的紫红。

他死死盯着我递过去的保温杯，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那杯清亮的茶汤，此刻像是最恶毒的嘲讽。

局长的眉头拧成了死结，目光在我和周凛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惊疑和逐渐升腾的怒火。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压抑着风暴，“周凛！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周凛猛地回过神，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

他避开我的目光，转向局长，语速飞快，带着一种慌乱的辩解：“局长，她……江羡鱼她是因为之前考核失利，被调整到后勤部门，她这是在闹情绪！关键时刻，她竟然……”

“考核失利？”局长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我记得江羡鱼是队里纪录保持者？”

“是……但是上次考核，她……她三发全部脱靶！”周凛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仿佛这样就能增加说服力，“状态极不稳定！按照规定，我已经注销了她的狙击资格！”

“注销资格？”局长的目光扫过周凛，又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谁批准的？”

周凛的呼吸一窒。

我端着保温杯，手指稳稳地，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

茶香氤氲。

“我……”周凛艰难道，“我是队长，有权对状态不达标的队员做出临时处理……”

“胡闹！”局长猛地一拍控制台，发出砰然巨响，“谁给你的权力随意注销一个顶级狙击手的资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