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不知不觉又跳到了晚上八点半。

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盏惨白的日光灯还亮着，

照着李默那张油光泛亮、写满疲惫的脸。他脖子僵硬得快要转不动，眼球干涩发胀，

恨不得用牙签把它撑住。桌子上，吃了一半早已冰凉的盒饭旁边，

堆着小山一样的文件和报表。“操！”他低声骂了一句，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

像是在发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跃着“宝贝薇薇”四个字。李默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烦躁，但语速还是快得吓人。“喂，宝贝儿，我今晚还得加班，

那个项目到了关键节点了，客户爸爸难缠得要死，你自己吃点好的，别等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王薇轻轻软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音：“哦，好。

你……也别太累了，记得吃饭。”她的声音里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习惯性的顺从。

“知道了知道了，先挂了啊，老板叫了。”李默甚至没听清她最后说了什么，

手指已经下意识地摁断了通话，把手机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感觉里面像有一群蜜蜂在开会，

又一头扎进了那密密麻麻、让人眼晕的数据报表里。这样的对话，在过去大半年里，

几乎成了李默和王薇之间的日常。开头可能还有点变化，

但结局都一样——被他以“忙”为理由，单方面匆匆结束。李默，二十七八岁，个子挺高，

长得不算特别帅，但收拾干净了也挺有精神头，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拼命三郎的类型。

他现在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正处在事业上升的黄金期，玩命似的扑在工作上，

恨不得一天能掰成四十八小时来用。他觉得自己这么拼，全是为了他和王薇的未来。

结婚、买房、买车、让孩子上好学校……哪一样不得靠现在往死里拼？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和忽略，都是为了构筑那个看似美好却遥远的“以后”。王薇，

二十五岁，长相是清清秀秀、温温柔柔的那一挂，不是那种第一眼就惊艳的大美女，

但皮肤白，眼睛大，很耐看。在一家小设计公司做着一份不咸不淡的行政工作，朝九晚五，

收入刚够自己零花。她和李默是半年前经一个远房亲戚介绍认识的。李默追她的时候，

那也是下了真功夫的。每天雷打不动的早安晚安，变着花样地送小吃零食，

准点接送她上下班，周末更是挖空心思找各种网红店、好玩的地儿带她去。

王薇就是被李默这种看似踏实稳重，又带着点笨拙小浪漫的劲儿给打动的。

她觉得这男人靠谱，有上进心，虽然嘴不算太甜，但行动上实在，是个能过日子的人。

她一个普通女孩，不就图个安稳踏实吗？可谁曾想，确定关系半年多后，

热恋期的那点糖霜很快就被现实舔舐干净了。李默嘴里的“上进心”，

逐渐演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工作狂”。约会从一周恨不得见三四次，

变成一周能保证一次就不错，再后来，就完全看李默的项目进度和客户爸爸的心情了。

经常是早早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顿饭看个电影，王薇兴致勃勃地化好妆换好衣服，

李默一个电话打过来，背景音永远是嘈杂的办公室和键盘声：“薇薇，对不起啊，

临时又有个急事，客户那边反馈来了，我得马上处理一下，今晚去不了了，下次，

下次一定补上！”一次，两次，王薇还能笑着说“没事，工作重要”。三次，四次，

她看着镜子里精心打扮过的自己，和桌上渐渐凉掉的饭菜，心里的失落就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她发给李默的信息，经常石沉大海，

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可能收到一个简短的“在忙”；她打电话过去，十次有八次被匆匆挂断，

剩下两次也是背景音杂乱，说不上两句就得挂。她的世界好像变得越来越小，

小到只剩下一个永远在“忙”的男朋友，和一套租来的、越来越显得空荡荡冷清清的屋子。

下班后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刷剧没意思，玩游戏手残，只能抱着手机，一遍遍刷新对话框，

或者盯着窗外发呆。她的闺蜜张倩，那个性格风风火火、说话像机关枪一样的姑娘，

没少为她抱不平。“薇薇，不是我说你，你家李默也太不像话了吧！哪有这样谈恋爱的？

把你当冰箱里的剩菜啊？想起来扒拉一口，想不起来就晾着！”电话里，

张倩的大嗓门震得王薇耳朵嗡嗡响。王薇总是弱弱地辩解，像是在说服张倩，

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他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现在辛苦点，以后就能轻松些。

”“得了吧！以后？以后他功成名就了，身边指不定围着多少小姑娘呢！

到时候你人老珠黄了，找谁哭去？你现在就跟守活寡有啥区别？”张倩说话又直又毒，

一点情面不留，“周末跟我出去玩玩呗，姐妹局，喝点小酒，嗨一下，

总比你一个人在家窝着长蘑菇强！”王薇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觉得有男朋友还总出去泡吧不好。但一次又一次被放鸽子后积累的失望，

和独自一人面对四面墙壁的冷清寂寞，像小虫子一样日夜啃噬着她的心。最终，

在那次李默又一次因为加班取消了他们筹划已久的短途旅行后，王薇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

她回复张倩：“好，周末去哪？”第二章周六晚上，城市华灯初上。王薇跟着张倩，

走进了市中心一家挺有名的酒吧。门一推开，震耳欲聋的电音就像一堵墙一样拍过来，

撞得她胸口发闷。炫目的激光灯束切割着弥漫的烟雾，

空气里混杂着昂贵的香水、廉价的古龙水、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一种奢靡又暧昧的气息。

王薇穿着一条素雅的连衣裙，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像是误入别人派对的灰姑娘。

她很久没来这种场合了，感觉浑身不自在。张倩倒是如鱼得水，画着浓艳的妆，

穿着闪亮的小吊带，一进去就眼波流转，很快招呼来几个朋友，有男有女。

大家挤在一个卡座里，喝酒、玩骰子、跟着音乐晃动身体，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薇薇，

快来坐！别傻站着啊！”张倩一把将她拉过去，

塞给她一杯调得花花绿绿、上面还插着把小纸伞的鸡尾酒，“尝尝这个，‘今夜不回家’，

劲儿大但好喝！”王薇推脱不过，只好小口小口地抿着。甜腻的果汁味掩盖了浓烈的酒精，

滑过喉咙，像一条温热的线落入胃里。几口下去，身体慢慢热了起来，

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些。她听着周围的人聊着最近的八卦，哪个明星又塌房了，

谁和谁又搞在一起了，

哪家店又出了新品……这些都是她因为李默的“忙”而错过的、鲜活热辣的生活气息。

她听着听着，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酸楚。一个看着挺干净斯文的男人坐在了她旁边，

是张倩另一个朋友带来的。他主动笑着跟王薇打招呼：“嗨，好像之前没见过你？我叫周洲。

”“嗯，我叫王薇。”王薇点点头，声音不大。“看你好像不太常来这种地方？

”周洲很自然地接过话头，声音在嘈杂的音乐背景下显得有点低沉，但刚好能听清。

王薇摇摇头：“嗯，我男朋友工作比较忙……”她下意识地又搬出了这个理由。周洲笑了笑，

晃着手中的酒杯，

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调侃和同情：“再忙也不能忽略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工作嘛，

永远做不完的，生活享受也很重要。”这话不轻不重，

正好戳中了王薇心里那点不便与人言的委屈。她没接话，只是低下头，又默默喝了一大口酒。

冰凉的液体混着酒精冲下去，那股被压抑的寂寞和不满，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漾开一圈圈的涟漪。大家玩着玩着，开始起哄玩真心话大冒险。王薇今天运气背到家，

连着输了好几把，被灌了不少酒。她酒量本就普通，这会儿已经觉得头晕目眩，

看东西都有点重影，脸颊烫得厉害，心跳也咚咚地加速。又一局输了，

赢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手指直接指向周洲和王薇，大声起哄：“大冒险！就你俩！

交杯酒！交杯酒！必须满上！”周围瞬间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和口哨声。

王薇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心脏狂跳，连连摆手，

声音都带了哭腔：“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周洲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又拿起王薇那杯几乎见底的酒，示意服务员加满，然后笑着看她，

眼神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游戏嘛，大家开心一下，别扫兴。

”张倩也在旁边推她：“哎呀薇薇，玩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

”周围全是兴奋的、看戏的目光和催促的声音。王薇骑虎难下，

酒精混合着一种莫名的、带着叛逆和报复的**，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晕乎乎地被周洲套上了手臂，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她脑子里闪过李默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心里还有她吗？他在乎吗？

带着这点自暴自弃的念头，她一仰头，辛辣的酒液混着甜腻的果汁味冲入喉咙。

周围爆发出欢呼和掌声。这之后她又喝了多少，王薇完全不记得了。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趴在冰冷的桌面上，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很温柔，

一只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背：“喝多了？难受吗？

……我送你回去吧……”她好像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第三章头痛，

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太阳穴，又像是被念了紧箍咒，一阵阵的抽痛让王薇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吊灯，陌生的窗帘缝隙里透进的刺眼阳光。她猛地坐起来，

被子从身上滑落，一阵凉意袭来。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衣！而旁边，

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熟睡！轰的一声，王薇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炸开了！

恐慌、羞愧、悔恨、害怕……种种情绪像海啸一样瞬间把她淹没，让她浑身冰冷，手脚发抖，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差点吐出来。是周洲！

昨晚那些破碎的、不堪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震耳的音乐，炫目的灯光，

一杯接一杯的酒，那个交杯酒，还有……王薇猛地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找到自己被扔在椅子上的衣服，手指颤抖得几乎扣不上扣子。

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像个小偷一样，仓皇地扫视了一圈这个凌乱的酒店房间，

然后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清晨的冷风一吹，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但那种灭顶的恐惧和罪恶感更加清晰。她拦了辆出租车，逃也似的钻进去，

报地址的声音都是哆嗦的。一路上，她心脏狂跳，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怎么办？怎么办？

李默知道了会怎么样？她不断安慰自己：只是喝醉了，是一次意外，一次可怕的意外！

只要她不说，李默永远不会知道的。对，只要她咬死不说，这件事就会烂在她肚子里。

她会删除所有痕迹，她会加倍对李默好，弥补这个天大的错误。她拼命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回到家，屋子里空荡荡的，李默一夜未归。王薇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和委屈。她冲进浴室，打开热水，用力地搓洗着身体，

仿佛想把昨晚的一切都冲洗干净，皮肤都被搓红了。下午，李默才回来，满脸的疲惫，

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项目总算告一段落了，**累散架了。

”他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闭着眼睛，声音沙哑。王薇心虚得要命，赶紧去给他倒水，

拿热毛巾，动作幅度大得有些夸张，语气也格外殷勤软糯：“辛苦了辛苦了……饿不饿？

我给你下碗面条？或者点个外卖？”“没事，歇会儿就行，没胃口。”李默睁开眼，

揉了揉眉心，看了看显得格外“忙碌”的王薇，随口问了一句，“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跟张倩她们玩得开心吗？”王薇心里猛地一咯噔，手里的毛巾差点掉地上。她强装镇定，

不敢看李默的眼睛，转身去放毛巾，声音有点发飘：“还……还行吧，就那样，

挺早就回来了。”李默“嗯”了一声，似乎太累了，

并没有察觉到她那一丝不自然的慌乱和过度热情，又闭上了眼睛休息。王薇偷偷松了口气，

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汗。日子好像又暂时回到了之前的轨道。李默因为项目间隙，

稍微能喘口气，在家待的时间多了一点，虽然大部分时候也是在处理工作邮件或者补觉。

王薇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藏着那个可怕的秘密，对李默愈发体贴温柔，

甚至有点刻意讨好。但她心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

当她的旧手机（她有时用来当闹钟或备用机）突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时：“薇薇，

昨天……你很美。有空再出来坐坐吗？——周洲”王薇吓得魂飞魄散，

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删除了短信，并且把这个号码拉黑了。她祈祷这只是个插曲，

很快就会过去，周洲会识趣地不再联系她。然而，一周后的一个晚上，

李默在家用笔记本处理一些收尾的工作邮件，自己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顺手拿起王薇放在茶几上的那个旧手机，想看看有没有配套的充电线。鬼使神差地，

他点开了相册。他本来只是想找张之前拍的项目资料图（有时他会用王薇手机拍），

手指滑动间，却意外点进了“最近删除”相册。里面赫然有几张照片！

照片明显是在酒店房间里拍的，角度歪斜，画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凌乱的白色床单，

以及窗外陌生的建筑街景。拍摄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那个周末的清晨！

李默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血液“唰”地一下全部涌上头顶，

又瞬间褪去，让他手脚冰凉。他握着手机，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关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

一股暴戾的怒火和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感觉自己这半年多的辛苦付出，

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没有立刻发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把手机默默放回原处，

走到阳台，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着，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冰冷得吓人。他需要证据，

需要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接下来的几天，李默表现得出奇平静，

甚至对王薇比之前更“好”了一点，会偶尔问她想吃什么，下班顺手带点水果回来。

只是那眼神深处，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情，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压抑的风暴。

王薇还以为那次“危机”真的过去了，稍微安下心来，

却不知自己正坐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李默借口工作需要数据恢复，

联系了一个懂技术的朋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年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车牌号、社交账号……甚至开房记录（通过一些非正常渠道）。

看着周洲社交媒体上那些穿着西装人模狗样、在各种场合指点江山的照片，

李默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酷的笑意，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好啊，敢玩我的女人？

我会让你知道，动不该动的东西，下场是什么。我会一点一点，把你彻底毁掉。他的狩猎，

开始了。第四章李默的第一个目标，毫不犹豫地锁定了周洲。简单的暴力殴打？太便宜他了，

而且容易留下手尾，不符合李默的风格。他要的是精准打击，是彻底摧毁，

是从事业、名声到人生，全方位的毁灭。他要让周洲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他花了几天时间，

不动声色地搜集信息。通过几层朋友关系和一些商务往来，

他摸清了周洲的底细：在一家中等规模的广告公司做策划总监，有点小才华，

但也仗着这点才华眼高于顶，得罪过不少人。最近，

他们公司正在竞标一个非常重要的品牌全案，金额巨大，周洲是项目组的核心负责人，

也是对外宣讲的主力。李默阴冷地笑了。就是这里了。

他注册了一个全新的、无法追踪的匿名邮箱，

伪装成一个“愤世嫉俗、看不惯行业潜规则”的同行人士，精心编写了一封邮件。邮件里，

些无伤大雅的小失误（比如某个提案中的数据误差、一次无关紧要的迟到）刻意夸大、扭曲，

描述成“极度不专业、缺乏责任心”的表现。接着，话锋一转，开始攻击周洲的私德。

他附上了一些“证据”：那张酒店前台模糊的监控截图（截去了王薇，

只突出周洲扶着醉酒女性的背影），

洲在不同社交软件上同时撩拨好几个妹子、言语露骨的聊天记录截图（马赛克了女方信息）。

邮件写得极具煽动性，将周洲塑造成一个“靠抄袭创意、溜须拍马上位，

私生活糜烂、人品低劣至极的行业毒瘤”。然后，他将这封邮件，

司这次竞标的最大竞争对手——一家一直被周洲公司压着一头的4A公司副总监的私人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