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军师的计策一向诡谲胆大，伤亡自是不重。”

他顿了顿，声音越发讽刺：“想必亡父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感到欣慰。”

沈诗棠一听到这话，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刺痛和无力一齐涌上来。

自从得知她与大将军陆凛的往事之后，陆临珩就三句不离亡父。

她正要开口，却闻到一股血腥味。

沈诗棠心头一紧，连忙回头去看：“你受伤了?”

她这才发现，陆临珩整条手臂都被鲜血染红，伤口触目惊心。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见他不动，沈诗棠皱着眉上手，将他外衫褪去，取来伤药洒在他的伤口。

陆临珩闷声一声，骤然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肌肤相贴，男人身上滚烫的体温传来，沈诗棠心跳漏了一拍。

烛光之下，陆临珩墨黑的瞳孔里仿佛燃着灼灼光亮，紧紧盯着她。

说出的话却像一道冰锥刺过来：“当年你随我父亲征战时，也这样为他上药?”

他说着，一把将沈诗棠拽进怀里箍住，扯开了她的衣襟。

看着她肩头的雪白肌肤，陆临珩目光顿时幽深：“还是说，他也给你上过药?”

“沈军师，当年你是准备打完仗，就回去给我父亲做小妾?我是否该叫你一声沈姨娘?”

“你说他临死前向你托孤的时候，会猜到有一天，你爬上他独子的床榻……”

啪!

清脆的耳光打断了陆临珩毒蛇吐信一般的话。

沈诗棠挣开他的钳制站起来，红着眼拉好衣襟，颤抖的唇却吐不出一句话。

她想说，陆大将军对她有救命和知遇之恩，她曾经只是错把年少孺慕和情爱混杂。

她想说她从没有将陆临珩和陆凛混为一谈，更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父亲的替代。

更想说，当初明明是陆临珩百般纠缠，求着她爱他的……

可看着陆临珩眼里的怒火和怨恨，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是没有解释过，只是陆临珩从来不信。

他恨她……

帐内的炭火像是失了温度，爱恨交织下，是无尽的寒冷。

沈诗棠闭了闭眼，声音干涩。

“你说得对，是我辜负了陆大将军的恩情和嘱托，所以以后，我们只论军务，不谈私情。”

说完，她仓皇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陆临珩的冷笑：“好一个不谈私情。”

“沈诗棠，你没有心!”

沈诗棠心头一颤，怎么会没有心呢?陆临珩的每一句话，不都在往她心上刺吗……

再睁开眼，已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将军，这一战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们的纠缠也要结束了。

陆凛死的时候，她才十六，而陆临珩只有九岁。

她将自己从陆凛那里学到的一切都教给了陆临珩，也曾想过有朝一日改换身份，和他做一对寻常夫妻。

可如今，陆临珩对她只剩下冰冷的怨恨。

好在前几日皇帝来军营巡幸时，她已求了一道密令。

等西北战事结束，她便前往镇南将军麾下。

以后她与陆临珩一南一北，各自守卫国境，此生不见。

沈诗棠掀开营帐，冷风灌入，驱散了她身上最后一点暖意。

副将林隐正好过来，求见陆临珩。

见到沈诗棠时，他眼底多了一丝复杂。

他是军中唯一一个知道沈诗棠与陆临珩之间纠缠的外人。

沈诗棠没多想，继续朝外走去。

没走出几步，她就听见林隐的声音传出来。

“将军，你曾说要用军功求圣上赦免沈军师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如今和羌国一战就要结束了，你……”

沈诗棠脚步一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却听陆临珩嗤笑一声打断了林隐的话。

“那种满口谎话的女人，也值得我用军功去换她活命?”

“我早就想好了，我要用这一身军功换一道赐婚圣旨，求娶洛玥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