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林森作为主角的玄幻科幻小说《双生暗河:起点》,讲述一段温馨甜蜜的爱情故事,是作者“鼬神顽童”的一部完结原创作品,,故事内容简介:厨房里最后一点光源消失了,彻底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将他吞没。只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污染透过模糊的玻璃窗……
章节预览
会议室的强光灯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在视网膜上。
我垂着眼,避开直射的光源,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凹痕传来尖锐的刺痛。
林森那句“找出那只藏在暗处的手”像淬了冰的钢索,一圈圈缠上脖颈。
散会后,我几乎是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的白光囚笼。
回到冰冷的公寓,黑暗是唯一的慰藉。
直到钥匙**锁孔,门缝里没有一丝光透出——灯坏了,或者根本没开。
一股混合着廉价香烟和陌生汗液的味道,蛮横地钻入鼻腔。
黑暗中,一个带着戏谑和疲惫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哥,你那冰箱里…伙食挺硬啊。”
---
会议室里惨白刺目的灯光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持续不断地、恶毒地扎刺着陈旭的视网膜。每一次抬眼,每一次目光扫过光洁桌面反射的光斑,都像是一次酷刑,引发颅腔深处一阵阵沉闷的抽痛和令人作呕的眩晕。他只能尽可能低垂着眼睑,视线落在面前摊开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卷宗上,焦点模糊。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会议桌投下的狭窄阴影里,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柔软的皮肉里,带来一阵阵尖锐、清晰、带着一丝自虐般**的刺痛。那月牙形的凹痕仿佛成了他在这片强光炼狱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林森最后那句低沉却字字千钧的话——“找出那只藏在暗处,能轻易抹掉关键证据的手”——像一条淬了冰的钢索,带着森然的寒气,一圈圈,缓慢而致命地缠绕上他的脖颈,越收越紧,几乎要勒断呼吸。那只手…抹掉U盘名单的手…会是陈阳吗?还是海川集团?或者是…警局内部的某个人?每一个可能性都带着倒钩,扎进他混乱的思绪里,搅得血肉模糊。
冗长而压抑的案情分析会终于结束。王局铁青着脸,带着一身未散的怒气率先摔门而去。会议室里凝固的空气这才开始松动,发出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刮擦声、低声的议论和收拾文件的窸窣声。陈旭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急迫。他不敢再抬头看任何人,尤其是林森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依旧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后背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
他几乎是逃离般冲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白光囚笼。走廊里虽然依旧灯火通明,但至少光源分散了些,不再那么集中地灼烧着他的神经。他低着头,脚步匆匆,湿透沉重的靴子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断续的、带着泥污的水痕,像一串狼狈的脚印,指向他急于隐藏的深渊。
推开市局大楼厚重的玻璃门,冰冷潮湿的夜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打在他滚烫的脸上,带来一丝短暂的、带着刺痛感的清醒。他深深吸了一口这带着雨腥和城市废气味道的空气,胸腔里那股被强光和无形压力挤压的窒息感才稍稍缓解。他没有停留,快步走下台阶,冲入沉沉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迅速打湿了他的头发、肩膀。他没有打车,只是沿着湿漉漉的、被霓虹灯染成一片模糊光晕的人行道疾走。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浸湿了里面的T恤,带来一阵阵透骨的寒意,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焦灼的大脑稍稍冷却下来。他需要这冰冷,需要这黑暗。只有远离那些无处不在的强光和审视的目光,他才能勉强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陈阳…冰箱里的枪…海川集团…内鬼…林森…这些碎片像失控的弹片在他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
老旧小区的单元楼在雨夜中沉默矗立,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梯,楼道里声控灯一如既往地反应迟钝,在他沉重的脚步声停下好几秒后,才幽幽地亮起昏黄黯淡的光,将他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长、扭曲。
终于站在了熟悉的、破旧的防盗门前。冰冷的钥匙握在湿冷的手心。他习惯性地将钥匙**锁孔,转动。
咔哒。
锁舌弹开的轻响。他推开门。
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纯粹的黑暗瞬间包裹了他,带着熟悉的、冰冷的尘埃和淡淡霉味的气息。这黑暗本该是慰藉,是避难所。然而,就在门被推开一条缝的瞬间,陈旭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毛骨悚然的警觉感如同冰水,从头顶猛地浇灌而下,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门缝里,没有一丝光透出。
客厅里那盏昏黄的白炽灯,没有亮。
这不对。他离开时,玄关灯是开着的!就算灯泡坏了,楼道声控灯的光线也该多少渗进来一些!可眼前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漆黑!仿佛公寓内部变成了一个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深洞。
紧接着,一股极其陌生的气味,蛮横地、不容抗拒地钻入了他的鼻腔,粗暴地搅动了他的嗅觉神经!那不是他熟悉的、带着灰尘和霉味的公寓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劣质烟草燃烧后的呛人烟味、隔夜汗液的酸馊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铁锈气?这股气味在密闭的黑暗空间里发酵、弥漫,充满了强烈的入侵感和危险的信号!
有人!
陈旭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极致的冰冷冻结!他下意识地就要后退,右手闪电般摸向腰侧——那里空空如也,他的配枪早在临江大桥案后就被暂时收走了!冰箱!冰箱里那把九二式!
就在他全身神经绷紧到极致,即将做出反应的刹那——
一个声音,带着浓重的戏谑、无法掩饰的疲惫,还有一丝刀锋般的冰冷,如同鬼魅般,紧贴着他的左耳根响起!灼热的气息甚至喷到了他冰冷的耳廓上!
“哥……”
那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腔调,却字字清晰地钻进他的耳膜,带着某种宣判的意味:
“…你那冰箱里…伙食挺硬啊。”
嗡!
陈旭的脑子里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炸弹!所有的思考、所有的警觉、所有的计划在刹那间被炸得粉碎!一股电流般的麻痹感瞬间从被那灼热气息触碰到的耳根蔓延至全身!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僵硬而显得有些笨拙,在绝对的黑暗中,他只能凭借声音的方向和那近在咫尺的呼吸,死死地“盯”着身前那片浓稠的虚无!
是陈阳!是他那个被通缉的、A级通缉令上的、涉嫌炸毁临江大桥杀死二十三人的双胞胎弟弟!他竟然在这里!在自己的公寓里!在黑暗中等着自己!
“你……”陈旭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觉到一个和自己身高相仿的轮廓就站在一步之外,散发着危险、疲惫和浓烈烟草混合的气息。冰箱!他知道了冰箱里的枪!他翻过冰箱!他看到了通缉令!他……
“我怎么进来的?”黑暗中的声音似乎扯动了一下嘴角,发出一个极其轻微的、带着嘲讽意味的气音,替陈旭问出了他想问的话。“老哥,你这破锁,防君子不防小人…哦,不对,我现在是通缉犯,连小人都算不上。”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轻松,“放心,我帮你修好了,保证比原来结实点。”
陈旭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抽空,手脚冰冷麻木。他张了张嘴,想吼,想质问,想抓住这个把他拖入地狱的**,但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絮,一个清晰的字也吐不出来。愤怒、恐惧、被背叛的痛楚、以及一种荒谬绝伦的混乱感,像沸腾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滚冲撞。
“别那么紧张,”黑暗中的陈阳似乎向前凑近了半步,那股混合着烟味汗味的气息更浓了。“我就是…饿了,想看看我亲爱的哥哥平时都吃啥山珍海味。”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陈旭的心脏,“结果…啧啧,速冻饺子,烂苹果,还有…一把上了膛的九二式?哥,你这食谱,够硬核啊。怎么?知道自己迟早有这一天?提前备着…自我了断?还是…帮我一把?”
“你闭嘴!”陈旭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压抑而扭曲变形,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狰狞。他猛地向前一步,凭着感觉和声音的方位,狠狠一拳挥了出去!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中了什么!是坚实的胸膛!触感和他自己的一样!黑暗中传来一声沉闷的痛哼和踉跄后退的声音,接着是重物撞在老旧木质鞋柜上的哐当声。
“操!”陈阳低骂了一声,声音里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样被点燃的、野兽般的凶狠。“打我?陈旭!**有什么资格打我?!”他猛地扑了上来!黑暗中,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瞬间纠缠在一起!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的、被愤怒和绝望驱使的撕扯和扭打!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粗重的喘息,压抑的痛哼,还有身体撞在墙壁上、家具上的砰砰声在狭小黑暗的客厅里激烈地回荡!
陈旭的指关节擦过对方粗糙的胡茬,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脸上和自己相似的骨骼轮廓!这种触感带来的荒谬感和痛苦几乎让他窒息!他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对方同样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两人在黑暗中角力,像两头在泥潭里殊死搏斗的困兽,每一次呼吸都喷在对方脸上,带着血腥味和浓烈的恨意!
“临江大桥…是不是你干的?!”陈旭嘶吼着,声音破碎不堪,指甲几乎要抠进对方手臂的皮肉里。
“放**屁!”陈阳的声音同样嘶哑,带着狂怒和一种被深深刺伤的绝望,“老子是被栽赃的!就像你现在被林森那帮人盯上一样!都是他妈的海川!都是那帮王八蛋!”他猛地发力,膝盖狠狠顶在陈旭的腹部!
剧痛让陈旭眼前一黑,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松。陈阳趁机挣脱,却没有再扑上来,只是退开两步,在黑暗中剧烈地喘息着,像一匹受伤的孤狼。
“栽赃…?”陈旭捂着剧痛的小腹,弓着腰,同样喘着粗气,汗水混着雨水顺着额角流下,刺痛了眼睛。“指纹…我的指纹…怎么会在现场?!”
黑暗中,陈阳的喘息声停顿了一瞬。随即,他发出一声极其古怪的、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嘲讽。
“指纹?呵…我的好哥哥,你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个圣人。你当然不知道,有些脏活,总得有人替你去干…或者说,替你‘背’着。”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尖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控诉,“你那位好搭档…林森…他让你去查海川的化工厂,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你一去,XT40的线索就断了?!为什么你一去,就有人差点要了你的命?!”
陈旭如遭雷击!僵立在黑暗中,连腹部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化工厂…江滩追查溶剂线索…那次强光探照灯下的眩晕…还有黑暗中射来的冷枪…那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的灼热感…难道…难道不是意外?!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砾摩擦。
“什么意思?”陈阳在黑暗中冷笑,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一种看透一切的绝望。“意思就是,**早就被盯上了!我替你挡了枪子儿,替你背了炸桥的黑锅!现在,他们还要用你当鱼饵,钓出所有挡路的、碍事的、知道太多的人!包括我!也包括那些想说出真相的傻子!”
他猛地向前一步,再次逼近陈旭,灼热的气息喷在陈旭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哥,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把我捆了交给林森,换你一个‘大义灭亲’的功劳,继续当你的好警察,直到他们觉得你没用了,像抹掉那个U盘名单一样把你抹掉!要么…”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冰冷的决绝,“…跟我一起,把这群王八蛋的老巢掀个底朝天!把那群藏在警徽后面的蛆虫,一个一个揪出来晒在太阳底下!”
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包裹着两人。窗外淅沥的雨声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陈旭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像一面破鼓,敲打着绝望的节奏。陈阳的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所有认知的根基里。搭档林森…专案组…警徽…这一切他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东西,瞬间都蒙上了一层肮脏、粘稠、令人作呕的血色。
“我凭什么信你?”陈旭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他瞪着眼前那片浓稠的黑暗,仿佛能穿透虚无,看清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此刻的表情。愤怒?绝望?还是…一种扭曲的疯狂?“你拿什么证明你不是在骗我?证明临江大桥不是你干的?证明你不是走投无路才来找我?”
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吸气声,像是被陈旭的话刺痛了最深的伤口。紧接着是陈阳压抑着怒火的、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证明?老子他妈的命就是证明!老子要是真炸了桥,早拿着钱跑出国逍遥快活了!还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钻回这个狗窝来找你?!”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悲愤。“我回来,是因为我查到了!查到了一点能钉死那帮王八蛋的东西!但老子一个人搞不定!我需要你!需要你那身皮!需要你还能走进市局大门的身份!”
他急促地喘息着,似乎在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黑暗中,一只手猛地抓住了陈旭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挣脱的决绝。
“哥,我没时间了,你也没时间了!林森在盯着你,海川的人在盯着你,警局里的鬼也在盯着你!你以为加入那个狗屁专案组是机会?那是把你架在火上烤!”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贴着耳根的气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江边那具尸体…那个叫刘金生的…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陈旭的身体猛地一僵!刘金生…河湾村的拆迁户…指甲缝里的XT40…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他反手抓住了陈阳的手臂,指甲隔着衣服布料深深陷进去。
“什么意思?”陈阳发出一声极其阴冷的哼笑,“意思就是,就在你刚才在那个亮得能晒死人的会议室里开会的时候,第二个‘刘金生’,已经躺在西郊的排水沟里了!”
轰!
陈旭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第二个?!
“谁?是谁?!”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调。
“一个村医。”陈阳的声音冰冷得像块铁,“姓吴。河湾村唯一的赤脚医生。去年年底,就是他带头,联合十几户村民,实名举报海川集团勾结拆迁办,伪造评估报告,暴力逼迁,还打伤了好几个老人。”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他的诊所,就在刘金生家隔壁。”
一股寒意从陈旭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举报…又是举报!刘金生是因为举报被杀,这个吴医生,也是因为举报?!
“你怎么知道?”陈旭的声音干涩无比。
“我怎么知道?”陈阳的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嘲弄,“因为老子就在那儿!看着他被两个穿着黑雨衣、戴着口罩的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进那辆没挂牌的面包车里!就在离你那个亮堂堂的市局不到五公里的地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压抑的愤怒和无能为力的痛苦,“老子当时就躲在垃圾箱后面!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当年…看着咱爸咱妈……”
后面的话,陈阳没有说下去,但那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悲痛和恨意,像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了陈旭的心脏。父母…那场被定性为意外的火灾…难道也…?
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陈旭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冰箱里的枪,林森审视的目光,被抹掉的U盘名单,刘金生指甲缝里的XT40,第二个被拖走的举报人吴医生…这些碎片在陈阳残酷的话语下,被一条名为“海川集团”的、沾满血腥的链条,粗暴地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渊。
“哥…”陈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疲惫和决绝,他抓着陈旭手腕的手,力道松了一些,却传递出一种冰冷的恳求,“信我一次…就这一次…跟我去西郊!现在!也许…也许还来得及…也许还能找到点东西!再晚,那帮畜生会把那里舔得比狗啃过的骨头还干净!”
去西郊?现在?在黑暗中?跟着这个被全城通缉的“杀人犯”弟弟?
陈旭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着,像是要破膛而出。理智在尖叫着拒绝,警告着这是自投罗网,是万劫不复!林森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仿佛就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但陈阳话语里那浓烈的、无法作伪的绝望和愤怒,还有“第二个刘金生”带来的巨大冲击,像两股巨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撕扯。
他猛地抬起头,尽管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浑浊、充满烟味汗味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胸前的警徽,在黑暗中,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皮肉,也灼烧着他的灵魂。
“走!”一个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也带着坠入深渊的寒意。
黑暗中,陈阳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释重负的喘息。那只抓住陈旭手腕的手,再次收紧。
“车在楼下巷子口,没开灯。”陈阳的声音急促而低沉,“你走前面,我跟着。别开手机,别弄出动静。”
陈旭不再犹豫,或者说,他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他挣脱开陈阳的手,凭着对公寓的熟悉,摸索着走向玄关。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硬物,是之前被他脱下来扔在地上的湿衣服和泥泞的靴子。他摸索着穿上自己那双湿冷沉重的作训靴,冰凉的触感**着脚掌。他拉开门。
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应声而亮,光线虚弱地洒在门口。陈旭没有回头,一步踏了出去。他能感觉到,一个如同幽灵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紧贴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也闪了出来。门在身后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公寓内那片充满秘密和血腥气的黑暗。
昏黄的灯光下,陈旭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身旁墙壁上那个扭曲晃动的影子——那是他自己的影子,却又像是另一个人的。他挺直了脊背,胸前的警徽在黯淡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微弱却冰冷的光。他迈开脚步,踏下楼梯,朝着楼下更深的、未知的雨夜黑暗走去。每一步,湿透沉重的靴子都敲打在台阶上,发出空洞而沉重的回响,像是敲响了通往地狱的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