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的三个字,毁了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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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陆泽言,恭喜你,又赢了一场‘漂亮’的官司。”冰冷的液体混杂着馥郁的酒香,

从我的头顶劈头盖脸地浇下。暗红色的酒液顺着我精心打理过的发丝滑落,流过眉骨,

刺得我眼睛微微发酸。我身上这件价值六位数的TomFord高定西装,

瞬间被染上了屈辱的印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庆功宴上原本觥筹交错的喧嚣,

顷刻间化为死寂。律所的同事、巴结我的客户、还有那些想从我身上获取资源的男男女女,

全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惊愕地看着我和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我的女友,苏晚。

我抬手,用拇指抹去嘴角的一丝酒渍,伸出舌尖轻轻一舔,是勃艮第的黑皮诺,

她最喜欢的那一款。我甚至没有动怒,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幕荒唐得可笑。“苏晚,

你发什么疯?”我身边的律所高级合伙人,王总,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苏晚的鼻子厉声呵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你知道陆律师为了赢下这个案子付出了多少吗?

”苏晚没有理他,她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解剖刀,直直地扎进我的眼睛里。

她的眼中没有女人争风吃醋的愤怒,没有被忽视的怨怼,只有一种……一种我从未见过的,

彻底的失望。那种失望,像是在看一堆腐烂到无可救药的垃圾。“我付出什么了?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任何波澜,“我不过是运用我的专业知识,

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为我的当事人争取他应得的权利。这有什么问题吗?”我的当事人,

身家百亿的地产大亨赵德龙,此刻正挺着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肚腩,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因为旗下楼盘偷工减料、导致业主**的新闻被媒体曝光,

而将首发报道的那家媒体告上法庭。我,作为他的**律师,

用精妙绝伦的法律技巧和对程序的完美操控,硬生生地将这场事实清晰的名誉侵权案,

扭转为对媒体新闻自由边界的“学术探讨”,最终让法官判了对方败诉,

并赔偿天价“名誉损失费”。而苏晚,就是那家被我们告到濒临破产的媒体的跟进记者。

她为了那篇报道,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蹲守了两个月,采访了上百个声泪俱下的受害业主。

那些证据,那些血泪,在我的法庭辩论技巧面前,

被轻飘飘地瓦解为“带有主观情绪的、非理性的表述”。“应得的权利?”苏晚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用劣质水泥盖的房子,逼得一个刚买了婚房准备结婚的小夫妻,

背上三百万房贷住进危楼,那个准新娘因为压力过大流产了,这叫应得的权利?

他雇人打伤**的老人,威胁敢于发声的业主,这也叫应得的权利?”她的声音不大,

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清冽的声音在回荡。我看着她,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苏晚,你还是那么天真。法律是工具,是规则,它不负责审判道德。

在法庭上,只有证据和程序,没有你所谓的真相和正义。你说的那些,有证据吗?

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吗?不能。所以我赢了,他输了。就这么简单。”这就是我,陆泽言。

三十岁,成为“天启”律师事务所最年轻的合伙人。我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今天,

靠的不是虚无缥缈的正义感,而是对规则的极致利用和对人性的精准把握。

我享受这种将黑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这于我而言,是一场智力游戏,而我,

永远是赢家。苏晚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她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对我,也像是对她自己这几年的感情做一个最终的宣判。“陆泽言,

”她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们的道,不同。”说完,

她将空了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决绝地离去。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孤独而清脆的回响,像是在为我们这段感情敲响丧钟。我站在原地,

任由脸上黏腻的酒液慢慢风干,心中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些解脱。

一个满脑子理想主义的记者,确实不再适合站在我身边了。赵德龙走过来,

肥腻的手拍了拍我被酒浸湿的肩膀,递给我一张手帕,嘿嘿地笑着:“陆大律师,

别为个娘们儿生气。不懂事的女人,换了就是。今晚‘天上人间’我安排,

给你介绍几个‘懂事’的。”我接过手帕,擦了擦脸,

对他露出一个商业化的微笑:“赵总客气了。一个不懂我专业的女人而已,不值一提。

”是的,不值一提。我当时真的这么觉得。我只觉得她天真、幼稚、可笑。她不懂我的专业,

更不懂我的野心。那天晚上,我没有回我们共同的家。

当第二天我带着宿醉回到那间我们一起布置的公寓时,才发现,属于苏晚的一切,

都已经消失了。她的牙刷、毛巾、衣柜里的衣服、书桌上的书……所有的一切,

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她从未在这里生活过。只在客厅的茶几上,留了一把钥匙,

和一张字条。字条上,是她清秀而有力的字迹,只有三个字:【讼棍。】我捏着那张纸条,

第一次,感觉到了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2“讼棍”这个词,像一根看不见的毒刺,

扎进了我的皮肉之下。最初是微不足道的刺痛,我嗤之以鼻,随手将那张字条扔进了垃圾桶。

一个失败者的无能狂怒,何必在意?苏晚的离开,于我而言,更像是一次生活方式的升级。

我迅速搬出了那个充满了她“理想主义”气息的公寓,住进了市中心金融区顶层的大平层。

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仿佛都匍匐在我的脚下。这才是配得上我陆泽言的地方。

我的事业,如我所料,更加顺风顺水。赢了赵德龙的案子后,我在业内的名声一时无两。

那些手握重金,但身后不太干净的富豪权贵们,都将我视作最锋利的矛和最坚固的盾。

我成了“天启”律所最耀眼的金字招牌,正式晋升为高级合伙人,

拥有了律所的决策权和分红权。我的生活被名车、名表、昂贵的晚宴和数不尽的奉承所填满。

我身边的女伴也换得更勤了。她们或是家世显赫的名媛,或是风头正劲的明星,

她们美丽、聪明、现实,懂得游戏规则。她们崇拜我的能力,迷恋我的地位,

享受我带来的物质生活。我们之间是清晰的价值交换,

没有人会傻到跟我谈论“对错”和“正义”。她们都比苏晚更“般配”。

我以为我会很享受这一切。事实上,一开始我的确如此。我沉浸在胜利和欲望的海洋里,

用酒精和多巴胺麻痹自己,刻意不去想那个决绝离去的背影。但很快,

我发现有些东西不对劲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某一次,

我为一个涉嫌内幕交易的金融大鳄做无罪辩护。案情复杂,证据链却并不完整,

这正是我最擅长的领域。我像一个精密的机器一样,拆解着控方的证据,

寻找着法律条文中的漏洞,一切都尽在掌握。在准备结案陈词的深夜,

我坐在能够俯瞰全城夜景的书房里,面前是顶级的电脑和堆积如山的资料。

我喝着顶级的威士忌,脑中构思着华丽而富有煽动性的词句。我本该文思泉涌,像过去一样,

享受这种智力上的绝对碾压。可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我的脑子,

像被一层厚厚的浓雾包裹着。那些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法律技巧和辩论逻辑,

此刻变得干瘪、苍白,毫无说服力。我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试图找回过去那种睥睨一切的掌控感。就在这时,

一句冰冷的话语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响起:“我们的道,不同。”是苏晚的声音。

清晰得仿佛她就站在我身后。我猛地回头,身后只有冰冷的空气和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城市的虚假繁荣。我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是幻觉。我告诉自己,

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强迫自己坐回书桌前,戴上降噪耳机,播放着古典乐,

试图将那声音驱逐出去。但没用。那句话像是病毒一样,侵入我的大脑,反复播放。

从那天起,我开始失眠。一开始只是难以入睡,后来发展到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

看着天花板从漆黑变成灰白。最昂贵的床垫,最舒适的枕头,都无法给我带来片刻安宁。

我开始依赖安眠药,但药效过后,是更深重的疲惫和空虚。我开始在午夜梦回时,

控制不住地去想苏晚。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时,她眼睛里闪着光,

跟我讨论她新发现的选题;我想起她为了一个调查,在外面跑得灰头土脸,

回到家却兴奋地向我展示她拍到的照片;我想起她看我打赢第一场官司时,

比我还开心的样子,她说:“泽言,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为正义发声的大律师。

”为正义发声的大律师……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眼下乌青,面容憔悴,眼神却依旧凌厉的我,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现在是什么?一个为金钱发声的“讼棍”。

我鬼使神差地在网上搜索苏晚的名字。分手后,我刻意屏蔽了她的一切消息。

我以为只要不看、不听、不想,她就会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但我错了。

搜索结果的第一条,就是她最新的深度报道。标题是《沉默的河流,

呐喊的土地——XX工业园区地下水污染调查》。我点了进去。报道很长,

配了许多触目惊心的图片。发黑的河水,枯死的庄稼,畸形的家禽,

还有一张张布满愁容的村民的脸。苏晚的文字冷静、克制,却充满了力量。

她没有用煽情的词汇,只是把一个个冰冷的数据,一个个真实的案例,摆在读者面前。

她采访了环保专家,查阅了当地十几年的文献,甚至亲自提取了水样送去检测。文章的最后,

她附上了一份涉嫌排污的企业名单。

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是我刚接下的一个新客户,一家大型化工集团,

他们正准备让我帮他们处理一些“环保方面的小麻烦”。我关掉网页,感觉胸口堵得厉害,

像压了一块巨石。我站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个我曾经渴望征服的城市。霓虹闪烁,

车流如织,一切都那么繁华,那么喧嚣。可我却感觉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

漂浮在这片繁华之上,找不到任何根基。我赚得盆满钵满,我站在了行业的金字塔尖,

我拥有了过去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我的灵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益空洞。

那根名为“讼棍”的毒刺,已经悄无声息地,刺穿了我的血肉,开始在我的骨髓里,

隐隐作痛。3那篇关于水污染的报道,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刻意尘封的记忆闸门。

我开始病态地、近乎偏执地关注苏晚的每一篇报道。她去了尘肺病村,

记录那些在矿井下耗尽生命,

最终只能跪着呼吸的工人的绝望;她卧底进入黑暗的食品加工厂,

揭露那些足以让人作呕的生产内幕;她为被家暴却无处申诉的女性发声,

追踪报道法律援助的困境。她的每一篇文章,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社会最脓肿的伤口,

逼着人们去看,去听,去感受那些被遗忘的角落里的痛苦。她的文字里,

有一种我早已丧失的东西——温度。而我,则站在她的对立面。我用我引以为傲的专业知识,

为那些制造问题的人洗地、开脱、构筑法律的防火墙。

我帮排放污水的化工厂打赢了环保诉讼,让他们用一笔微不足道的罚款,

继续心安理得地毒害着那片土地;我让那个生产“黑心”食品的工厂老板,

在舆论风波后全身而退,甚至反告媒体敲诈勒索;我为一个殴打妻子致其重伤的富豪,

争取到了缓刑,理由是“他为社会创造了巨大的经济价值,且有悔过表现”。每一次开庭,

每一次辩论,我都像一个戴着假面的小丑,在法庭上进行着精湛而滑稽的表演。

我能预判对方律师的每一步,能堵死证人的每一个诘问,能用最华丽的辞藻,

将肮脏不堪的事实,包装成“情有可原”甚至“理所当然”。我赢了一场又一场官司,

律所的分红让我的银行账户数字不断飙升。我成了圈内神话,

是客户眼中无所不能的“法神”。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正在迅速地烂掉。失眠越来越严重,

安眠药的剂量一加再加。我开始出现幻听,耳边不仅有苏晚那句“道不同”,

还开始夹杂着那些被我“处理”掉的受害者的哭诉。那个流产的准新娘,

那些患上尘肺病的工人,那些被污染的土地上村民的咒骂……这些声音在深夜里,

汇聚成一场盛大的审判,而我是唯一被审判的罪人。有一次,

在为一个洗钱集团的核心成员辩护后,我们照例举行庆功宴。包厢里,

我的客户搂着一个妖艳的女明星,高高举起酒杯,满脸红光地对我说:“陆律师,

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敬你一杯!以后在海城,有任何事,报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那副嘴脸,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我记得很清楚,为了帮他脱罪,

我用非法手段获取了关键证人的隐私,并在法庭上进行人格羞辱,

成功让那位正直的会计当庭精神崩溃,证词失效。我端起酒杯,看着杯中澄澈的液体,

映出的却是我自己苍白而陌生的脸。我猛地站起身,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

我吐出来的,仿佛不只是酒和食物,还有我那腐烂发臭的良心。回到律所,

合伙人王总把我叫进了办公室。他给我泡了一杯上好的大红袍,笑容和煦,话里却带着敲打。

“泽言啊,最近状态不太好?听说你把宏盛集团的法律顾问给推了?”宏盛集团,

就是苏晚报道过的那个化工巨头。他们的“小麻烦”我最终没接。**在沙发上,

疲惫地捏着眉心:“那个案子太脏,不想接。”王总笑了笑,呷了口茶:“泽言,

我们做律师的,什么时候嫌案子脏了?客户的钱,可是干净的。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小记者?”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语重心长:“我听说,

她最近在调查赵德龙的那个楼盘,说是要翻案。泽言,你可别犯糊涂。

赵总可是我们的重要客户。而且,那个案子,是你亲手办的,如果被翻案,

对你、对我们整个‘天启’的名誉,都是巨大的打击。”我心里一沉。苏晚还在查那个案子?

她怎么这么犟?“你不要忘了,你和她已经不是一路人了。”王总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现在站得这么高,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别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前程。

”走出王总办公室,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爱惜羽毛?我的羽毛,

不早就被金钱的污水浸泡得漆黑油亮了吗?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上,脚下是开裂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化学品的恶臭。

废墟中央,躺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她的身下流淌着鲜血。我惊恐地想逃,

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然后,我看见苏晚从远处走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

像一个不染尘埃的天使。她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蹲下身,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污迹。

她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悲悯。她没有说话,

但我却清晰地听到了她想说的话。她说:陆泽言,你看,这就是你守护的世界。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我冲到落地窗前,

看着这个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城市,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我不是在征服这座城市。

我是在和那些蛀虫一起,啃食着它的根基。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鬼使神差地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沙哑而压抑的男人声音。“请问……是陆泽言,

陆律师吗?”“我是。”“陆律师,”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叫张伟。我妻子,叫李静。一年前,

她因为……因为赵德龙那个‘御景豪庭’的房子,流产了。”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知道,那场官司是您打的。”张伟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却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希冀,

“所有人都说您是魔鬼,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可是陆律师……现在,我求求您,

求求您这个‘魔鬼’,能不能……帮我一次?”“帮我,把白的,再说回白的?

”4“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连我自己都感到一阵陌生。

理智告诉我,必须立刻挂断这个电话,把这个天大的麻烦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接下这个案子,等于背叛我过去的一切,背叛我的律所,背叛我的客户,

背叛我亲手建立起来的“成功”。电话那头的张伟沉默了。良久的沉默后,

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因为……因为我找不到别人了。我找了十几家律所,

一听到‘赵德龙’和‘天启律所’的名字,他们就直接把我赶了出来。陆律师,

我知道您收费很高,我……我把房子卖了,这是我所有的钱,

求求您……”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那种被逼到绝境的无助,像一把钝刀,

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神经。“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打断他,声音干涩,“张先生,

你可能不了解,当初赵德龙的案子,**律师是我。我不可能接一个案子,

去推翻我自己之前的成果。”这是律师行业的潜规则,更是职业道德的底线。

虽然“道德”这个词从我嘴里说出来,显得无比讽刺。

“我……我知道……”张伟的声音愈发绝望,“可是苏记者说……她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说,也许只有您,才知道赵德龙的软肋在哪里。”苏晚?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

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心理防线。“你和苏晚联系过?”我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是……是苏记者一直在帮我。她帮我联系媒体,帮我搜集新证据。

但是……赵德龙的势力太大了,所有媒体都不敢再报道。她说,现在唯一的希望,

就是从法律上找到突破口。”张伟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陆律师,我来找您,

也是苏记者……默许的。她说,您……您和他们不一样。”我和他们不一样?

她竟然……还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在我亲手把她坚守的真相踩在脚下之后,

在她用“讼棍”两个字为我定性之后,她竟然还对我抱有一丝幻想?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心底涌起,混杂着羞愧、荒唐,

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期望。我沉默了。脑海中,两个陆泽言正在疯狂地撕扯。

一个说:别傻了,陆泽言!这是个陷阱!苏晚这是在利用你!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都会因为这个愚蠢的决定而毁于一旦!另一个声音却在嘶吼:你现在拥有的,

本来就是一堆垃圾!你每晚被噩梦惊醒,你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恶心!

你难道要一辈子做那个连自己都瞧不起的讼棍吗?“陆律师?您还在听吗?

”张伟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

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食道,却让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地址。”我说。

“啊?”张伟愣住了。“你的地址。我们见面谈。”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我知道,我刚刚做了一个可能会让我万劫不复的决定。

但我没有后悔。恰恰相反,一种久违的、近乎战栗的兴奋感,传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这或许不是救赎。这更像是一场豪赌。我把我拥有的一切都推上赌桌,赌注的另一头,

是找回那个我早已丢失的自己。我以“需要独立处理一些私人事务”为由,

向律所申请了长假。王总的眼神意味深长,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批准了。他或许以为,

我是想用这段时间,去“处理”掉张伟这个麻烦。我和张伟约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见面。

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但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眼神里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坐在我对面,双手紧紧地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

手背上青筋毕露。他见到我,局促地站起身,又被我示意坐下。“陆律师,

这是……这是我所有的积蓄,还有卖房的钱……一共八十万。

我知道可能不够……”他把牛皮纸袋推到我面前,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没有碰那个纸袋,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不要你的钱。这个案子,我免费帮你打。”张伟猛地抬起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但是,我有条件。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第一,这个案子,会比你想象中难一百倍。

我的前同事,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我们。你可能会受到威胁、骚扰,甚至人身攻击。

你怕吗?”张伟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旋即被更浓的恨意所取代。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怕。我老婆没了,孩子没了,家也没了。我早就一无所有了。

”“好。”我点了点头,“第二,为了赢,我可能会用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

我会利用我过去的关系,去挖赵德龙的黑料,甚至会触碰到法律的灰色地带。你,还有苏晚,

能接受吗?”张伟愣住了,他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仿佛在寻求谁的指示。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街对面的报刊亭旁,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苏晚。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静静地站在那里,假装在看报纸。我们的距离不过几十米,

但感觉却像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银河。张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转回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陆律师,苏记者说过,对付魔鬼,有时候……只能用魔鬼的方法。”我笑了。

笑得有些苍凉。“好。”我说,“那么,合作愉快。”我站起身,拿起那个牛皮纸袋,

从里面抽出那沓厚厚的资料,把装着钱的信封推了回去。“把钱收好。以后打官司,

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另外,转告苏记者,谢谢她的‘信任’。”说完,我没有再看他,

转身离开了咖啡馆。走出咖啡馆的瞬间,我感觉街对面那道目光,落在了我的背上。

那目光复杂、沉重,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究。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

而我的对手,是我亲手武装起来的,另一个自己。5接下张伟的案子,

就像是往一池平静的死水里,扔进了一块巨石。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清空了我在金融区顶层的大平层。那些名贵的家具、奢侈的装饰,

被我一股脑地卖给了二手商。我搬进了一间离法院很近的老旧公寓,

面积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墙壁上还带着斑驳的霉点。但这让我感觉很踏实。我需要清醒。

我需要抛弃过去所有会麻痹我的东西,像一头准备冬眠的野兽,收敛起所有的锋芒,

只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出致命一击。我的老东家,“天启”律所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更快,

也更狠。在我接受委托的第三天,王总亲自给我打了电话。他的声音不再和煦,

而是冰冷得像一块铁。“陆泽言,你到底想干什么?自毁前程吗?”“王总,

我只是在做一名律师该做的事。”我平静地回答。“律师该做的事?”他冷笑一声,

“你这是在背叛!背叛律所,背叛你的客户!赵总已经知道了,他很生气。你知道后果吗?

”“我知道。”“陆泽言,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王总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威胁,

“立刻停止你愚蠢的行为,对外宣布解除和那个姓张的委托关系。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你将成为整个律师界的公敌。我们会让你,

再也接不到一个案子,再也无法在这个行业立足!”“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脆地挂了电话。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赵德龙的报复,

来得比律所的封杀更加直接。第二天,我停在楼下的二手车,四个轮胎全被戳破,

车窗玻璃被砸得粉碎,上面还用红色的油漆,喷了一个大大的“死”字。紧接着,是张伟。

他租住的小屋半夜被人撬了门,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墙上同样写满了威胁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