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狐妖做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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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我金婆子是京城第一媒,能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可这桩买卖,

却差点砸了我的金字招牌。1三年前,我刚在京城站稳脚跟,

靠着几桩匪夷所思的婚事打响了名头。比如,把守寡三年的李家**,

嫁给了据传有龙阳之癖的王家独子,婚后竟也琴瑟和鸣。再比如,撮合了年过半百的张屠户,

与豆蔻年华的落魄秀才之女,旁人道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谁知人家过得蜜里调油。所以,

当那位苏公子找上门时,我虽心有疑虑,却也自信满满。苏公子,名唤苏珩,

据说是江南富商之后,新近迁居京城。他开口就要我为他保一桩媒,对象却让我大跌眼镜。

「金婆婆,我要娶的,是城西乱葬岗旁,那间破庙里住着的胡家姑娘。」胡家姑娘?

我脑中飞速盘算。京城姓胡的大户人家不少,但住在乱葬岗破庙里的,闻所未闻。

苏珩见我面露难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胡姑娘,旁人称她……胡阿九。」

胡阿九!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在京城可是个禁忌。传闻胡阿九并非凡人,

乃是修行千年的狐妖,貌美绝伦,却专吸男子精气。凡是见过她真容的男子,无不神魂颠倒,

不出三月便会精尽人亡。乱葬岗附近,确有几起年轻男子暴毙的案子,都传与她有关。

我一个媒婆,虽说为了银子什么都敢干,但给人跟妖精保媒,这……「苏公子,

这胡阿九……」「我知道她的名声。」苏珩打断我,从袖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锦袋,

放在桌上,「事成之后,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黄金?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手笔,够我在京城买座三进的宅子了。「公子,这胡阿九,她若真是……」

「婆婆只需将庚帖送去,探探她的口风。其余的,不必多问。」苏珩语气淡漠,

眼神却锐利如鹰,「只要她点头,酬金分文不少。若她不愿,这五十两黄金,

便是婆婆的辛苦费。」他推过一个小金锭。我咽了口唾沫。干了!就算是刀山火海,

为了这黄澄澄的金子,也得闯一闯。2隔日,我硬着头皮,备了些香烛供品,

往城西乱葬岗去了。越靠近那破庙,阴风越是刺骨。破庙里,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女子,

正背对着我,捣着草药。她身形纤细,一头乌发如瀑,仅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姑娘,

可是胡阿九姑娘?」我试探着开口。女子转过身。刹那间,我竟有些失神。好一个美人!

眉如远黛,眼若秋水,琼鼻樱唇,肌肤胜雪。虽衣着朴素,却难掩其绝代风华。

只是那双眼睛,清冷得不带一丝人气,仿佛能看透人心。「你是何人?」

她声音也如玉石相击,清脆却冷冽。「老身金氏,城中媒婆。」我定了定神,堆起笑脸,

「是苏珩苏公子,托我来向姑娘提亲。」胡阿九闻言,捣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苏珩?」她似在回忆,「不认识。」「苏公子对姑娘一见倾心,非卿不娶。特备薄礼,

还请姑娘……」「不必了。」胡阿九打断我,「告诉他,我胡阿九不嫁人。让他死了这条心。

」态度如此坚决?我有些不甘,为了那五百两黄金,也得再争取一下。「姑娘,

苏公子家世殷实,人才出众,与姑娘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胡阿九清冷的眸子扫过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媒婆的嘴,果然厉害。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她顿了顿,「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嫁。你走吧。」我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离开。回到苏府,

将胡阿九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苏珩。原以为他会失望,谁知他听完,

脸上竟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料之中。」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看来,

得我亲自去一趟了。」我心中纳闷,这苏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3苏珩果然亲自去了。

之后几日,他日日都往那破庙跑。有时带些精致糕点,有时带些孤本古籍,有时什么也不带,

就在庙里待上半日。胡阿九起初对他不理不睬,后来许是被他缠得烦了,便也不再赶他。

半月后,苏珩再次找到我。「金婆婆,庚帖可以下了。」我大喜过望:「胡姑娘同意了?」

苏珩点头:「她虽未明说,但已默许。」我心中暗自佩服苏珩的手段,

这胡阿九传得神乎其神,竟也被他拿下了。交换庚帖,纳采问名,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只是胡阿九那边,始终只有她一人,不见任何亲族。苏珩对此也毫不在意。

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苏珩出手阔绰,三书六礼,样样齐全,排场极大。京城里都传遍了,

苏家公子要娶那乱葬岗的狐妖为妻。有人说苏珩是被妖术迷惑,有人说他是色迷心窍,

也有人说,苏珩本身就不是凡人,娶个狐妖倒也般配。我虽也好奇,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嘴巴自然要严实。4大婚之日,十里红妆,好不气派。胡阿九蒙着红盖头,由我搀扶着,

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苏府。苏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拜堂之时,我瞧着苏珩,

他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眼神却深邃难测。而那红盖头下的胡阿九,安静得像一尊玉像。

洞房花烛夜。按规矩,我这个媒婆要在洞房外守着,听听动静。夜深人静,

房内却迟迟没有声响。我心中有些不安。莫非这胡阿九真是妖精,

要在新婚夜吸干苏珩的精气?正胡思乱想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珩走了出来,

脸色有些苍白。「苏公子,这……」「无事。」苏珩摆摆手,「阿九她……身子不适,

已经睡下了。」我松了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新婚之夜,新娘身子不适?但苏珩不说,

我也不敢多问。此后三日,苏府大门紧闭,不见苏珩,也不见胡阿九。我心里越发不安。

第四日,我终于忍不住,再次登门。开门的是苏府管家,老泪纵横。「金婆婆,

您快去看看吧!公子他……公子他快不行了!」我大惊失色,冲进内院。苏珩躺在床上,

面如金纸,气息奄奄。床边不见胡阿九。「胡姑娘呢?」我急问。管家哭道:「三日前,

新婚之夜,少夫人说身子不适,公子便让她歇息。谁知第二日一早,少夫人就不见了!

公子便一病不起,水米不进,眼看就要……」我如遭雷击。胡阿九跑了?

苏珩这是被吸了精气?难道那传闻是真的?我悔不当初,为了银子,竟害了一条人命!

「快请大夫!京城最好的大夫!」我急道。管家摇头:「都请遍了,大夫们都说,

公子这是……油尽灯枯之相,药石罔效啊!」我瘫坐在地。完了,我的金字招牌,彻底砸了。

5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的病,只有我能治。」胡阿九!

她一袭白衣,风尘仆仆,手中提着一个药箱。管家又惊又怒:「你这个妖妇!还敢回来!

定是你害了公子!」胡阿九不理他,径直走到床边,为苏珩把脉。片刻后,她眉头微蹙。

「他中的不是妖术,是毒。」毒?我愣住了。胡阿九打开药箱,取出一套银针,

手法娴熟地在苏珩身上施针。又取出一枚乌黑的药丸,撬开苏珩的嘴,喂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向我:「金婆婆,劳烦你帮我打盆清水来。」我这才回过神,

忙不迭地去准备。一炷香后,苏珩悠悠转醒。他看见胡阿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即化为温柔。「阿九,你回来了。」胡阿九淡淡点头:「嗯。」管家又惊又喜,

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少夫人,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误会您了!」

胡阿九扶起他:「不怪你。苏珩中的毒,与我有关。」与她有关?难道是她下的毒?不对,

若是她下的毒,又何必回来救人?苏珩虚弱地开口:「阿九,别说了。是我……自愿的。」

我越听越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6待苏珩精神稍好,胡阿九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胡阿九并非狐妖,而是前朝御医之后。她祖上因宫廷秘案受牵连,惨遭灭门,

唯有她襁褓之中被家仆救出,隐姓埋名,藏于破庙。她精通医术,尤其擅长解毒。

所谓「狐妖**」的传闻,不过是她为了自保,故意散布出去的。那些暴毙的男子,

也并非被她所害,而是另有缘故。至于苏珩,他接近胡阿九,也并非贪图美色。苏珩的母亲,

多年前身中奇毒,遍寻名医无果,卧床不起,命在旦夕。苏珩偶然得知胡阿九擅长解毒,

便抱着一线希望,前来求医。但他深知胡阿九性情孤僻,警惕性极高,若直接求医,

定会被拒。于是,他便设下了这出「求娶狐妖」的戏码。一来,是以重金和诚意打动胡阿九,

让她放下戒心。二来,是想借胡阿九「狐妖」的名头,引出真正给他母亲下毒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