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傅景年顿时警铃大作,急忙拉住宋时微的胳膊。
“你要离开傅家?我不同意!”
傅景年的手触碰宋时微身体的那一刻,她控制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在红楼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宋时微强忍住内心的恶心,扯出一抹微笑: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大哥你多虑了。”
傅景年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怔愣一下,将拉着宋时微的手缩回。
他喉结微微滚动,“时微,你就待在傅家,哪都不要去好吗?”
宋时微在心里冷笑。
待在傅家?是卑微地住在杂物屋,还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做夫妻?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宋时微闭上眼。
傅景年,半个月后,我将彻底离开你。
......
傅景年和傅淑珍在医院陪了林月娥三天三夜。
一向不下厨的傅景年,破天荒变着花样给林月娥做营养餐。
今天鸡蛋羹,明天乌鸡汤。
宋时微默默地看着,想起与傅景年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未给她做过饭,一次也没有。
林月娥回来那日,傅景年宴请了一众好友,庆祝林月娥怀孕。
因被傅母嫌弃晦气,宋时微一个人待在杂物间。
透过窗户看着傅景年满脸带笑地敬酒,俨然一副当爹的喜悦。
宋时微忽然感到心脏麻麻木木的酸痛,像是被蛀虫一点点蛀空。
这时,傅景年走了进来,递给她一盏酒杯。
“喝点吧,庆祝我和月娥喜得贵子。”
宋时微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早已坏掉的胃传来**辣的疼痛,宋时微却笑了。
“恭喜大哥大嫂喜得贵子,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夜色微凉,宋时微一个人蜷缩在杂物间搭建的临时小床上,冷得发抖。
忽然,听到屋外有人大喊:
“着火了!着火了!”
宋时微起身时,火光已经冲天。
浓烈的烟雾呛进鼻孔,宋时微拼命跑到门前,一根着火的房梁从屋顶掉落,砸在她的身上。
宋时微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恍惚间,似乎看到傅景年朝自己奔来。
这时,远处传来林月娥呼救的声音。
傅景年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灼热的火舌肆意舔·舐着宋时微的肌肤,等她再次抬起头时,看到傅景年怀里正抱着林月娥,背影越来越远。
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宋时微眼前似乎又浮现初遇那年,傅景年捧着玫瑰花束站在台下,眉眼落拓。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
等宋时微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手臂包裹着厚厚一层纱布,抬一下就钻心地疼。
宋时微忍着疼痛坐起身来,看到床上放着一串暗红色的佛珠,旁边还有一张清秀的字条。
——好好养病,静待花开。
她一眼便认出,那是白肃禧的字迹。
当时她在红楼被人欺负,那群人叫她荡·妇,叫他没根的东西。
白肃禧将她默默护在身后,答应日后定会为她去无量大师那里,求一串护平安的佛珠。
病房外传来护士聊天的声音:
“隔壁病房的病人只是被烟雾稍微呛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人家丈夫在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
“哪像这个病房的病人,烧伤那么严重,他丈夫从来没来看过。”
宋时微看着那串佛珠,眼角微微湿·润。
她爱的人,弃她如蔽履。
可这个世界偏偏还是有人,将她捧着手心。
就在这时,傅景年忽然推门而入。
时隔三天,他终于想起宋时微。
看到她早已醒来,傅景年长舒一口气。
“月娥她身体不好,还怀有身孕,我多照顾了她一会儿,别介意。”
宋时微低下头。
傅景年似乎忘了,她身体也不好,刚跟他结婚的时候经常生病感冒。
那时的他会着急地跑几十公里给她买红糖水,会把她搂在怀里,温热的大手一次次抚上她滚烫的额头。
彩云易散琉璃碎,曾经的美好,如今化成最讽刺回忆的墙,将她的心扎的鲜血直流。
就在这时,傅景年忽然看到宋时微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想到刚进门时,听到护士说有个男人曾来过病房。
“这是谁给你的?”
傅景年眉头一蹙,攥住宋时微的手腕。
触碰到她手腕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宋时微的手腕好瘦。
瘦到似乎一折就会断掉,可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宋时微被攥得疼,吃痛地缩回手腕,忽然笑了。
“我跟哪个男人往来,似乎都不关大哥的事吧。”
傅景年眉头微微一动,神色黯淡下去,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宋时微看着傅景年的脸,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模糊地像一副浸水的画。
良久,傅景年咬着牙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只要你住在我们傅家一天,就是我们傅家的人。”
“你要是有再嫁的打算,必须和我商量。”
宋时微一时竟然摸不透傅景年的心思。
在意她?却一次又一次抛弃她。
恨她?却又不想让她跟其他男人接触。
“护士应该看错了,刚刚来看我的是一位女性朋友。”
“这串佛珠也是她送给我祈福用的。”
傅景年长舒一口气,眉头瞬间舒展。
“你嫂子最近害喜,我先去照顾一下她,有空再来看你。”
他扔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可是傅景年食言了。
接下来几天,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她经常能听到,隔壁房传来傅景年和文月娥嬉笑的声音。
出院那天,天空下起瓢泼大雨,宋时微站在门口,看着傅景年的车在文月娥面前停下。
他小心翼翼搀扶着她上车,像是捧起什么稀世珍宝。
发动机声音响起,将宋时微冷漠地甩在身后。
只有汽车排气筒的黑色烟雾,将她呛得直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