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红色的身影准时出现。

她今天似乎格外安静，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夜风吹不起她的裙摆，也吹不散她身上那股无形的低气压。

我深吸一口气，按照剧本，从大树后走了出去，站到了路灯下，拦住了她的去路。

“别怕，”我用我这辈子最温柔的声线开口，开始我的独白，“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很担心你。每一晚，看着你一个人走在这条漆黑的路上，我的心都揪着疼。”

弹幕的情绪被我彻底点燃，礼物特效密集到让手机都开始发烫。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期待着女孩的反应。

我一步步向她走近，准备上演剧本里的***——拉住她的手，给她一个“温暖的依靠”。

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味道。不是女孩子的香水味，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气味，像是老旧服务器机房里那种电子元件微微过热后，混杂着灰尘的、干燥微焦的味道。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她忽然抬起了头。

她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她的笑容。嘴角上扬，露出了牙齿，一个标准的微笑表情。

可那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僵硬得像是一个程序模拟了亿万次后，生成的标准模型。

她没有看我，而是死死地盯着我胸前，那个正对着她的手机镜头。

“数据，应该够了吧？”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准备好的所有台词，像被掐断的磁带，死死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直播间里，持续了三秒钟绝对的死寂。

紧接着，屏幕被海啸一般的“？？？”和“！！！！”彻底淹没。

“什么情况？台词吗？”

“***！这是剧本还是事故？”

“她……她知道我们在看她？！”

女孩完全无视了直播间里的所有骚动。她向前踏了一小步，凑到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不是想知道结局吗？”

然后，她后退一步，重新面向我的手机镜头。

“不如……进来喝杯茶？我给大家，也给他，看看真正的‘大结局’。”

说完，她转过身，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生锈铁门。

门内，是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我看着手机后台提示人气突破历史新高的消息，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打赏特效。

那一刻，贪婪彻底战胜了恐惧。

我举着手机，像一个奔赴刑场的赌徒，一步踏入了那片黑暗。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