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我要当万元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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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晚星。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糊着旧报纸的房梁。

一股浓烈的煤油味混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湿霉气,直往鼻子里钻。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

硌得骨头生疼。耳边,是隔壁屋传来的、带着浓浓乡音的争执声:“妈!我不去!我才十六!

那个张屠夫都四十多了,还打死过老婆!我不嫁!”“死丫头!由得你挑?

人家肯出一百块彩礼!你哥娶媳妇就差这钱了!你不嫁,你哥打一辈子光棍,

老周家断了香火,你担得起吗?!”“我不!要嫁你嫁!我死也不去!”“反了你了!

看我不打死你个赔钱货!”紧接着是清脆的耳光声和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这声音……这场景……我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膛。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不是那双因为常年透析而浮肿青紫的手。这是一双年轻、粗糙、带着薄茧的手,

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泥垢。我冲到墙角那面蒙着灰的水银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却蜡黄的脸,头发枯黄,扎着两根土气的麻花辫,眼睛很大,

却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空洞无神,嘴唇干裂起皮。

身上是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蓝布褂子。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钻心的疼!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1983年,我十八岁,妹妹周晓月十六岁,

我们家最穷、最暗无天日的时候。上辈子,就是今天。我妈李桂香,

为了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周大宝凑彩礼钱,逼着才十六岁的妹妹晓月,

嫁给邻村那个死了两任老婆、脾气暴戾的张屠夫。晓月死活不从,

最后被妈用烧火棍打得遍体鳞伤,硬塞进了张家接亲的驴车里。三个月后,

晓月就被张屠夫醉酒后活活打死了。尸体抬回来的时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身上没一块好肉。我妈哭天抢地骂张家不是人,转头却收下了张家赔的五十块钱“丧葬费”,

给哥哥相看下一个姑娘去了。而我,懦弱,胆小,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推进火坑,

屁都不敢放一个。后来,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

妈很快也把我嫁给了一个比我大二十岁、死了老婆的老光棍,

换回了八十斤玉米面和二十块钱。我像头老黄牛一样在那家干了十几年,生了一儿一女,

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好不容易熬到男人喝酒掉河里淹死,我以为解脱了,

结果一场大病袭来,查出来是尿毒症。没钱治,也没人管。最后孤零零死在冰冷的出租屋里。

临死前,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重来,我绝不认命!我要赚钱!

我要带着妹妹逃出去!我要当万元户!我要活出个人样!现在,我真的回来了!

老天爷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隔壁的哭喊和打骂声越来越激烈。“妈!别打了!妈!

我求你了!”晓月的哭声撕心裂肺。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有团火在烧。

上辈子的懦弱和悔恨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去他妈的认命!我猛地拉开门,冲进隔壁屋。

昏暗的光线下,我妈李桂香正高高扬起烧火棍,狠狠朝蜷缩在地上的晓月抽下去。

晓月抱着头,单薄的肩膀瑟瑟发抖,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嘴角破了,渗出血丝。

“住手!”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冷和强硬。李桂香吓了一跳,

烧火棍停在半空,三角眼一瞪:“死丫头,吼什么吼!

没看见我在教训这个不听话的赔钱货吗?”晓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眼神里全是恐惧和绝望。我几步走过去,挡在晓月身前,直视着李桂香:“晓月才十六,

那个张屠夫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打死过老婆!你把她往火坑里推?”“放屁!

”李桂香唾沫星子喷到我脸上,“什么火坑?那是福窝!人家张屠夫有手艺,天天有肉吃!

嫁过去是享福!你懂个屁!”她伸手想把我扒拉开:“滚一边去!今天她不去也得去!

张家接亲的马上就到!”“享福?”我冷笑,寸步不让,“享福你怎么不自己去嫁?

张屠夫死了老婆,正好缺个暖被窝的!你去享这个福,给哥挣的彩礼钱更多!

”“你……你个贱蹄子!反了天了!敢这么跟你妈说话!”李桂香气得浑身发抖,

烧火棍直接朝我头上招呼过来,“我打死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我早有准备,侧身躲开,

一把抓住她挥棍的手腕。常年干农活的力气不小,我死死攥着,指甲几乎嵌进她肉里。“妈,

打死了我,谁给你挣工分?谁给你干活?打死晓月,张家那一百块彩礼可就飞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吓人,“你想清楚。”李桂香被我眼里的狠劲震住了,

一时竟忘了挣扎。她大概从没见过我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大女儿,露出这样的眼神。

“你……你想咋样?”她色厉内荏地问。“放晓月起来。”我松开手,把她往后推了一步。

李桂香踉跄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哭得喘不上气的晓月,眼神闪烁。

一百块彩礼的诱惑太大,她显然不甘心。“不放也行。”我淡淡地说,“那一百块彩礼,

我给你。”“啥?”李桂香和晓月同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说,给我一年时间。

一年内,我给你一百块。”我挺直脊背,一字一句,“一年后,我要是拿不出一百块,

随你怎么处置晓月。但这一年,你不准再逼她嫁人,也不准打她。”“你?

”李桂香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三角眼里满是鄙夷,“就凭你?一个丫头片子?

去偷还是去抢?你知道一百块是多少钱吗?你爸在矿上累死累活一个月才二十几块!

”“我怎么挣,不用你管。”我面无表情,“你就说,行,还是不行。”“不行!

”李桂香一口回绝,“空口白牙就想糊弄我?张家今天就来接人!现成的一百块不要,

等你一年?你当我傻?”“那你就试试。”我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冷得像冰,

“今天你敢把晓月送走,我就敢去公社告你买卖人口!张屠夫打死前头老婆的事,

公社领导可都知道!到时候,你看张家那一百块你拿不拿得到,

你看我哥这媳妇还娶不娶得成!”“你敢!”李桂香尖叫起来,脸色发白。八十年代初,

买卖婚姻、逼死女儿,真要闹大了,绝对够她喝一壶的。她本质上就是个窝里横的农村妇女,

最怕官。“你看我敢不敢。”我寸步不让,眼神死死锁着她,“两条路,要么等一年,

我保准给你一百块。要么,今天鱼死网破,大家谁也别想好过!你选!”屋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晓月压抑的抽泣声。李桂香胸口剧烈起伏,三角眼在我脸上剐了又剐,

似乎在衡量我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更在掂量后果。最终,对“官”的恐惧,

以及对一百块“延迟满足”的贪婪,暂时压倒了她的冲动。她狠狠剜了我一眼,

把烧火棍往地上一摔。“好!周晚星!我记住你今天的话了!一年!就给你一年!明年今天,

你要是拿不出一百块,你们两个赔钱货,一个卖给张屠夫,一个卖给李瘸子!

少一分钱都不行!”说完,她气冲冲地摔门出去,大概是去村口拦张家接亲的人了。

我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刚才那股狠劲,几乎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气。

“姐……”晓月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放声大哭,“姐!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我蹲下身,

紧紧抱住她瘦小的、还在发抖的身体。“不怕了,晓月,不怕了。”我拍着她的背,

声音有些哽咽,“有姐在,谁也卖不了你。

”“可是……姐……一百块啊……我们上哪弄那么多钱……”晓月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

眼里全是惊恐和茫然,“妈她说到做到的……”“放心。”我擦掉她脸上的泪,

眼神无比坚定,“姐有办法。姐一定赚到钱。不仅要赚一百块,姐还要当万元户!

带你去过好日子!”“万元户?”晓月呆呆地看着我,这个词对她来说,

遥远得像天上的星星。“对,万元户。”我重重点头,像是在对她说,

也像是在对自己发下誓言。“从今天起,我们姐妹俩的命,我们自己挣!”第一步,

是活下去,并且摆脱李桂香的钳制。家里是待不下去了。李桂香虽然暂时妥协,

但看我和晓月的眼神,就像看两堆待价而沽的货物,随时准备把我们换钱。

家里的活一点没少干,饭却吃得比猪食还差。想赚钱,必须离开这个泥潭。分家是不可能的,

八十年代初的农村,父母在,分家会被戳脊梁骨,

而且李桂香也绝不会放我们这两个“劳动力”走。唯一的出路,是“进城”。

我们村离县城不算太远,二十几里路。机会在县城。我爸周建国在县郊的小煤窑下井,

一个月能回来一两次,带点微薄的工资和粮票,在家里毫无话语权,指望不上。

我跟李桂香说,要去县城找我爸,看看能不能在矿上找个临时工的活,好多挣点钱。

李桂香将信将疑,三角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就你?矿上能要你个丫头片子?

”“我爸在矿上干了十几年,总能搭上点关系。临时工也行,洗洗衣服做做饭,

总比在家干耗着强。能挣一点是一点,总好过在家白吃白喝等一年后你卖了我们。

”我把话说得很难听。最后那句“白吃白喝”戳中了李桂香。她盘算着,

我在家干活是应该的,要是出去能挣钱,那更是白捡的便宜。万一真能在矿上落下脚,

说不定还能帮衬她儿子。“行,你去。”她终于松口,“不过丑话说前头,挣了钱,

一分不少都得拿回来!别想着藏私房钱!要是敢跑,我打断你的腿!”“知道了。

”我低眉顺眼地应着,心里冷笑。走之前,我偷偷把晓月拉到屋后。“晓月,姐走了,

你在家机灵点。妈让你干活就干,别顶嘴,但也别傻干,该躲懒就躲懒。饭桌上手快点,

多给自己扒拉点。要是妈再提嫁人的事,你就往死里哭,说姐答应了一年给一百块,

她要敢反悔,你就去公社喊冤!”我仔细叮嘱。晓月用力点头,眼圈又红了:“姐,你放心,

我记住了。你……你在外面要小心。”“嗯。”我摸摸她的头,“等姐在城里站稳脚跟,

就想办法接你出去。”我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两件破旧换洗衣服,

还有李桂香“开恩”给的五个杂粮饼子当干粮。天蒙蒙亮,我就出发了。

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走了快四个小时,才看到县城的轮廓。灰扑扑的矮房子,狭窄的街道,

空气中飘着煤灰和一种说不清的、属于八十年代小城的混合气味。人渐渐多起来,

穿着灰蓝黑的衣服,行色匆匆。偶尔有自行车按着铃铛“叮铃铃”地驶过,

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我顾不上看新鲜,目标明确——县城中心的人民商场附近。

那里人流量最大。上辈子在城里给人当保姆时,听雇主闲聊说过,八十年代初,

第一批个体户,好多就是在人民商场、电影院这些地方摆地摊发家的。

卖点针头线脑、头绳发卡、瓜子花生,甚至是从南方倒腾来的电子表、尼龙袜,都能赚不少。

本钱小,周转快。这,就是我的机会!我找了个墙角蹲下,仔细观察。果然,

商场门口的空地上,已经有一些胆大的摆开了摊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

面前铺着一块塑料布,上面摆着花花绿绿的尼龙袜、纱巾、松紧带。

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人,守着一个小木箱,里面是各种电池、灯泡、小刀。还有个老太太,

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是煮熟的茶叶蛋和烤红薯,香气飘出老远。生意都还不错,

尤其是袜子纱巾和茶叶蛋,围的人最多。我摸了摸贴身缝在内衣口袋里的小布包。

里面是我全部的“启动资金”——三块六毛七分钱。其中三块,

是我上辈子藏在出嫁时唯一陪嫁的木箱子夹层里,到死都没舍得花的“救命钱”。

没想到重生回来,它还在老地方。另外六毛七分,是我平时偷偷攒的鸡蛋钱。三块六毛七,

能做什么?买袜子?最便宜的尼龙袜,那个大姐卖五毛钱一双。我这点钱,进不了几双,

利润太薄。卖茶叶蛋?一个生鸡蛋现在要一毛多,加上煤火、茶叶、酱油香料,成本不低。

而且老太太那位置好,香味足,我竞争不过。我蹲在墙角,脑子飞速运转,

目光扫过每一个行人,尤其是年轻的姑娘和带孩子的妇女。她们的目光,

大多流连在那些鲜艳的纱巾、袜子上,还有孩子眼巴巴瞅着的茶叶蛋和烤红薯。突然,

我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年轻姑娘的头发上。她扎着两条麻花辫,辫梢绑着两根……红色的毛线?

不是鲜艳的红,是那种有点旧、有点褪色的暗红毛线,缠了几圈,打了个结。很土气,

但在一片灰蓝黑中,那一点点红色,竟然出奇地显眼,甚至……有点别致?

再看其他几个扎辫子的姑娘,有的用橡皮筋,有的用黑头绳,还有的,

干脆就用一小段破布条绑着。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海!头花!对,就是头花!

上辈子九十年代,满大街都是各种漂亮的发圈、发夹、头花,便宜又好看,

是每个女孩的必需品。但现在才八十年代初,物资匮乏,尤其是这些小装饰品,

供销社里要么没有,要么就是又土又贵的塑料花。

如果用碎布头……用彩色的毛线……自己加工一下……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利润空间巨大!而且,**简单,不需要什么技术!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就是它了!

说干就干。我立刻起身,在县城里转悠起来。先去了县里唯一的国营纺织厂。

厂子外面有个很大的垃圾堆,堆着各种废弃的布头、线轴、下脚料。我忍着刺鼻的气味,

在里面翻找了快两个小时。运气不错!捡到不少巴掌大小的彩色碎布,

有红的、粉的、蓝的、格子的,虽然大多很旧,有的还沾着油污,但洗洗应该能用。

还捡到几个废弃的线轴,上面缠着一些颜色还算鲜亮的零散毛线,红、黄、绿都有。

又去废品收购站,花了一毛钱,淘了一大包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废弃纽扣,

还有几个生了锈但勉强能用的铁发夹。最后,在土产日杂店,咬牙花了两毛钱,

买了一小卷最细的橡皮筋(这是最大的成本了),又花五分钱买了针和一小轴线。

我的“工厂”就在县城边一个废弃的破庙里。白天在里面做,晚上也凑合睡在里面。

幸好是夏天,还能熬。我把捡来的碎布仔细洗干净,晾在破庙的石阶上。然后开始“研发”。

最简单的,就是小布花。选一块颜色鲜亮点的碎布,剪成几个大小不一的花瓣形状,

叠在一起,中间用针线缝紧固定,再钉上一颗颜色跳的纽扣当花蕊。背后缝上一小段橡皮筋,

一个最简单的头花就成了。复杂点的,就用彩色毛线。把毛线缠绕在手指上,

绕成一个小球球,用线从中间扎紧固定,修剪整齐,做成毛茸茸的小球发圈。

或者用钩针(捡来的旧钩针)钩出简单的花样,缝在发夹上。没有染料,

我就利用布头本身的颜色搭配。红的配黄的,蓝的配白的,格子的配纯色……虽然材料简陋,

做工粗糙,但在我刻意的搭配和摆弄下,竟然也有了几分鲜亮和活泼。五天时间,

几乎不眠不休,手指被针扎了无数次,眼睛熬得通红。

我的第一批“产品”终于诞生了:二十几个小布花头绳,十几个毛线球发圈,

还有七八个点缀了布花或毛线球的简易发夹。看着摊在破草席上这些五颜六色的小东西,

我的心砰砰直跳。成败在此一举!第二天是礼拜天,人民商场门口人山人海。

我选了个离那个卖袜子纱巾的大姐不远不近的位置,铺开一张捡来的、洗得发白的旧包袱皮。

小心翼翼地把我的“头花”摆上去。心里紧张得要命。

旁边卖袜子的大姐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撇撇嘴:“哟,小姑娘,你这弄的啥?

破布头子也能卖钱?”我没理她,深吸一口气,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开始吆喝。

声音有点发颤,但尽量放大:“卖头花喽!好看又便宜的头花!扎辫子戴头上,

又精神又漂亮!姑娘戴上更水灵!小姑娘戴上像朵花!五分钱一个!一毛钱挑俩!

”我的吆喝词简单直白,带着点押韵的土气,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那些年轻姑娘和小女孩。“咦?那是什么?

”一个穿着碎花衬衫、扎着两条乌黑辫子的姑娘拉着同伴走了过来。“哎呀,是头花!

做的还挺别致!”她蹲下来,拿起一个红色小格子布配黄色纽扣的头绳,“这个怎么卖?

”“五分钱一个。一毛钱可以挑两个不一样的。”我赶紧说,心提到了嗓子眼。“五分钱?

”姑娘有些犹豫。五分钱可以买一个鸡蛋了。“姐,你看这个毛球球,多可爱!才五分钱!

”她同伴拿起一个红色的毛线球发圈,爱不释手地捏着,“比供销社那塑料花好看多了,

还便宜!”“也是哦……”碎花衬衫姑娘看看手里的布花,又看看同伴拿的毛球,一咬牙,

“行!给我拿这个布花的,再要一个那个黄色的毛球球!”“好嘞!”我强压住激动,

麻利地给她拿东西。第一笔生意!一毛钱!到手!“给我也看看!”旁边又凑过来两个姑娘。

“我要那个蓝色小花的!”“这个发夹,上面缠毛线这个,多少钱?”“也是五分!

”“给我拿一个!”开张之后,生意出乎意料地好!我的小摊前很快围满了人。鲜艳的颜色,

别致(在她们看来)的样式,超低的价格,

精准地击中了这个年代年轻女性和小女孩对“美”的那一点点朴素追求和承受能力。五分钱,

一毛钱,对她们来说,是咬咬牙能挤出来的“奢侈”。带来的几十个头花发圈,

不到两个小时,竟然卖光了!最后两个毛线球发圈,被一个带着小女孩的妇女买走,

还意犹未尽地问:“小姑娘,明天还来不?给我闺女再留两个。”“来!明天还来!

还有新样子!”我响亮地回答。人群散去。我攥着手里一把毛票和钢镚,手心里全是汗。

蹲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数。一分,两分,五分……一毛,

两毛……去掉买橡皮筋和针线的两毛五分钱成本,净赚:一块七毛五分钱!一天!

一块七毛五!这相当于我爸在矿上累死累活干三四天的工资了!

巨大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成功了!我的路,走对了!

我紧紧攥着那沓带着汗湿的零钱,眼泪差点掉下来。万元户的第一步,我迈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上了发条。白天,在破庙里疯狂地做头花。

捡来的碎布和毛线很快用光了。我拿着赚来的钱,又去了纺织厂垃圾堆,这次不是捡,

而是找到了一个看起来面善的看门大爷,花了两毛钱,

从他手里直接买了一麻袋厂里刚清出来的、相对干净整齐的彩色布头和线轴。

又去废品站补充了纽扣和旧发夹。“研发”也没停。用更细的毛线钩出镂空的小花,

缝在发夹上。用不同颜色的碎布拼成小蝴蝶结。甚至尝试用细铁丝缠上彩色毛线,

拗成花朵或星星的形状,固定在发夹上,更立体。我的“产品线”越来越丰富。晚上,

就去人民商场门口摆摊。我的“晚星头花”渐渐有了点小名气。价格依旧便宜,五分到一毛。

但架不住走量快。每天都能卖出去几十个,利润稳定在一块五到两块之间。一个月下来,

刨除材料成本和每天啃干粮的开销,我竟然攒下了三十多块钱!三十多块!厚厚的一沓!

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我把钱分成几份,小心地缝在衣服内衬里、破庙的墙缝里。

心里踏实多了。照这个速度,一年内给李桂香一百块,绰绰有余。但这还不够。

万元户的目标,还远得很。而且,摆地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风险也大。果然,

麻烦很快就来了。这天傍晚,我刚摆开摊子没多久,生意正好。突然,

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了过来,为首的剃着个板寸,穿着件花衬衫,敞着怀,嘴里叼着根烟。

他抬脚就踢翻了我摊子边装着零钱的小铁盒。钢镚和毛票撒了一地。“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

交保护费了吗?”板寸头斜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嚣张。我心里咯噔一下。

地头蛇来了。“大哥,我……我刚来没多久,不懂规矩……”我赶紧站起来,陪着小心,

弯腰去捡地上的钱。“不懂规矩?”板寸头一脚踩住我捡钱的手,碾了碾,

“不懂规矩就滚蛋!这片儿是彪哥我罩着的!想在这儿摆摊,一个月五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手背传来钻心的疼。我强忍着没叫出声,脑子飞速转动。一个月五块?简直是抢钱!

我辛苦一个月才赚三十几块!而且看他们这架势,今天给了,明天就能涨到十块!

就是个无底洞!硬顶?我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人生地不熟,打不过也跑不掉。认怂交钱?

绝不可能!周围摆摊的人都噤若寒蝉,同情地看着我,但没人敢出声。那个卖袜子的大姐,

更是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怎么办?电光火石间,

我看到了不远处商场门口走出来的一个人。穿着深蓝色的确良衬衫,戴着眼镜,

腋下夹着个公文包,一副干部模样。是上次来买头花时,

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指着我摊子说“爸爸那个姐姐的头花好看”的那个男人!

当时他好像还问了我几句,听口音像是外地人。赌一把!

就在板寸头(彪哥)不耐烦地又用力碾我手的时候,我猛地抬起头,

冲着商场门口大喊:“张主任!张主任!您可来了!这几个同志说要收管理费,

是您让收的吗?”我的声音又脆又亮,带着点惊喜和委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闻声看了过来,愣了一下。

彪哥和他的两个跟班也下意识地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个干部模样的男人,

气势明显一滞。我趁机把手抽回来,也顾不得疼,几步跑到那个“张主任”面前,语速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