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望断无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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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哗然中,姜若璃只觉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她早知顾清禾毫无当家本领,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如此荒唐。

果然,顾清禾脸色惨白如纸,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帕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抢先开口:“这是、是姐姐准备的!我今早还劝她换一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利箭般刺向姜若璃。

她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猛地站起身来,声音清冷而坚定:“不是我,数日前,我就将管家权全数交给了顾姑娘。”

此言一出,满厅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信谁,最终齐齐看向霍长策,等待他的决断。

霍长策的目光在顾清禾发颤的手指上停留片刻,沉默几息后,忽然开口:“是若璃准备的,可能……拿错了。本王代她致歉。”

这一句判词,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下,将所有罪责毫不留情地扣在了姜若璃头上。

“早就听闻姜**乃京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没想到竟这般不成体统。”

“可不是嘛,连这般要紧场合都能出差错,如何能当好这当家主母?”

“亏她平日里装得一副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模样,暗地里竟使这等龌龊手段,出了事就推诿嫁祸,当真令人齿冷!”

不堪入耳的议论声如刀割般传来,每一句都像利刃极刺痛着她的心。

姜若璃攥紧衣袖,正要反驳,霍长策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强行将她带离宴席。

“事情好不容易平息,别再闹了!”他冷冷地说道,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姜若璃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所谓的平息,就是让我替顾清禾顶罪?”

霍长策皱起眉头:“你是主母,多担待些又何妨?”

“凭什么总是我担待?!”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眼中噙着不甘的泪水,“你就这么偏袒她?”

“是。”霍长策答得干脆利落,眼神冷漠,“你本就知道,我心悦她。我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姜若璃心窝。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在病中仍强撑着为他整理粮草军报,在烛光下熬得双眼通红;

她连夜为他缝制战袍,针尖刺破指尖也不停歇;

她绞尽脑汁为他筹备生辰宴,从食材到摆设都亲力亲为……

而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抵不过顾清禾的一滴泪。

心头涌起一阵无力,姜若璃忽然觉得可笑至极。

原来这些年,她所有的付出,在他心中都轻如鸿毛。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凄美而决绝:“好,很好。”

她转身走向马车,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回程的马车上,顾清禾一直低声抽泣:“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太害怕了,才会……”

霍长策坐在她身旁,一手轻抚她的后背,一手握着她的手安抚:“别怕,没人怪你。”

姜若璃靠在窗边,冷眼看着这场表演,只觉得厌烦至极。

突然,马匹发出一声惊嘶,前蹄高高扬起!

马车剧烈摇晃,姜若璃整个人被甩向车厢另一侧。

“啊——”

顾清禾尖锐的惊叫声划破长空。

霍长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将顾清禾紧紧护在怀中,随即纵身跃下马车。

姜若璃却因无人护着,被径直甩出车外,额头重重撞在路边的石块上,鲜血瞬间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蜷缩着身体,感觉肋骨像是被生生折断,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恍惚间,她看见不远处的霍长策抱着顾清禾正在温声细语的低哄,看都没看她一眼。

……

再醒来时,姜若璃只觉得浑身疼得像被车轮碾过。

红袖正哭着给她上药:“夫人……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姜若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再忍忍……很快就能回家了。”

她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霍长策大步跨入,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回家?”他声音低沉,一字一顿,“姜若璃,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