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的春天,空气里都浸着樱花甜腻的香气,沉甸甸地压在苏晚的睫毛上。
她和江临渊并肩坐在江家老宅后园那株巨大的樱树下,粉白花瓣簌簌落着,像一场温柔的雪。
两人手指悄悄勾缠在一起,校服袖子下是刚被双方家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定下的婚约,
滚烫地灼着皮肤。他们是所有人眼中金童玉女的模板,两家世代交好,
财富与权势在S城盘根错节,几乎无人能撼动。“晚晚。”江临渊的声音比落樱还轻,
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不容置疑的坚定,“等我们大学毕业,我要在这里,
”他指了指脚下被花瓣覆盖的草地,“给你办最盛大的婚礼。让整个S城都看见。
”阳光穿过花隙落在他侧脸,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江临渊从口袋掏出一条项链,
上面串着一对造型独特的铂金戒指。两枚戒指的造型相互嵌合,
合在一起恰似一朵精致的樱花。男款刻着“SW”,女款刻着“J**”。
他将项链托在掌心说到:“这样,即使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陪伴了。
”苏晚笑了笑,脸颊绯红,用力回握他的手,指尖冰凉又滚烫。她信他,
如同信这年年盛开的樱花。然而,樱花的花期太短了。
那个夏天像一块被骤然投入冷水的烙铁,嗤啦一声,腾起令人窒息的绝望白雾。
江家的商业帝国,那艘看似永不沉没的巨轮,竟在短短数月内被无形的巨力撕扯得支离破碎。
相扣的恶意收购、银行突然的拒绝贷款、媒体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所有攻击精准而致命,
来自多个方向的联手绞杀,快得让江家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那时候的苏家,
公司正处于企业转型期,研发新产品的正处于关键阶段,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
在这种关节点上也帮不了江家。苏晚眼睁睁看着江父一夜白头,
看着江家那座象征着无上荣光的集团大厦易主,
看着法院冰冷的封条贴在江家老宅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上。最终江父由于情绪激动,
导致脑血管爆裂身亡;江母受不了打击,在江父出殡当晚,吞服大量安眠药,
最终未能抢救过来。机场的告别大厅空旷得瘆人,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铅灰色的天空。
江临渊瘦了很多,挺拔的背脊被无形的重担压得微微佝偻,
眼底那片曾盛满春光与未来的湖泊彻底干涸,只剩下荒芜的焦土和刻骨的恨意。
他用力攥着苏晚的手,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声音却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等我十年,晚晚。”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腥气;“十年之内,
我一定回来;到时候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要让整个S城,不!
是整个世界都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他的目光越过苏晚的肩头,死死盯在远处,
仿佛要穿透这冰冷的建筑,将幕后那些狰狞的面孔烧穿。“至于那些毁了我家的人,
一个都别想好过!”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撕裂了告别的话语。苏晚站在原地,
看着那架载着她整个少年时代和心之所向的银鸟冲上阴霾密布的天空,越来越小,
最终消失成一个绝望的黑点。冰冷的泪终于决堤,汹涌而下。七年光阴,
足以让一个被庇护在玻璃花房里的娇嫩花蕾,淬炼成经得起风刀霜剑的冷硬寒梅。
苏晚不再是那个只会在樱树下脸红心跳的少女。镜子里映出的女人,
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的妆容精致无瑕,红唇是唯一的亮色,
却冷得像冰封的玫瑰。那双曾经盛满春日湖水的眼眸,如今沉静如深潭,不起波澜,
只有审视文件时偶尔掠过的一丝锐利锋芒,才泄露出一丝属于“苏总”的威严与掌控力。
她接过了父亲肩上的重担,成了苏氏集团这座庞大商业王国的新任掌舵人。
明里暗里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有审视,有轻蔑,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的恶意。
高跟鞋敲击在光可鉴人的总裁办公室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秘书张薇抱着一摞文件,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苏晚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如蝼蚁般流动的车河与楼宇丛林。S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却透不进她眼底半分暖意。“苏总,这是市场部关于新季度医疗器械推广的最终方案。
”张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苏晚没有回头,只淡淡应了一声:“放桌上。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人事总监王敏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苏总,
您要的助理人选,筛选了三份简历,请您过目。
”她将几份装订精美的文件轻轻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苏晚终于转过身,目光扫过桌面。
她的指尖落在最上面那份简历上,顿住了。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眉眼清俊温和,
鼻梁上架着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而专注,像一泓深秋的湖水,不起波澜,
却莫名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简历上的名字是——林深。
“林深……”苏晚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在那张证件照上轻轻划过。
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像水底的暗流,悄然掠过心头。很淡,
淡得抓不住源头。她蹙了下眉,甩开那点异样,拿起简历仔细看起来。履历很漂亮,
名校毕业,曾在海外顶尖咨询公司有过不俗的项目经验,回国时间不长,
背景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最重要的是,他应聘的岗位——总裁行政助理。“就他吧。
”苏晚放下简历,语气没有任何起伏,“通知他尽快入职。
”一个背景干净、能力出色的助理,正是她目前需要的。至于那点莫名的熟悉感,
被她归咎于连日来的疲惫。新助理林深的到来,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漾开的涟漪极细微,却又无处不在。他话不多,安静得像办公室角落里一个得体的摆设,
却总能在苏晚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递上她想要的文件、一杯温度刚刚好的黑咖啡,
或者在她眉头微蹙、对某个数据感到疑虑时,
不动声色地将一份更清晰的分析报告放在她手边。他的存在感不强,
却让人无法忽视那份熨帖的妥帖。“苏总,和辉瑞亚太区代表的会议定在下午三点,
地点改在了朗廷酒店顶楼会议厅,这是调整后的议程和对方最新的背景补充资料。
”林深的声音不高,清晰平稳,将一份文件夹放在苏晚桌上。文件夹的边角,
用浅灰色的标签纸做了细致的分类标记。苏晚抬眼看他。他穿着合身的白衬衫,
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腕,
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严谨的学者而非助理。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精准,整理文件的姿态,
过咖啡杯时手腕的弧度……一种被刻意训练过的、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再次无声无息地漫上来。
苏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熟悉的苦涩后回甘的味道,是她偏爱的深度烘焙豆子,
连糖和奶的比例都分毫不差。她心头那点异样感更浓了,像一根细小的刺。“嗯。
”她应了一声,压下心绪,翻开文件,“做得很好。”林深微微颔首,退到一旁,
安静地整理着旁边的书架,动作轻缓,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线条。
苏晚的目光在他无名指根部停留了一瞬——那里有一道极其独特的旧痕,
应该是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印记;那个印记像一枚精巧的贝壳。她移开视线,
专注于眼前的文件,将那点多余的联想强行按了下去。七年的时光足以磨平很多痕迹,
但有些人,像附骨之蛆,总能精准地找到她的痛点。办公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香水味强势地入侵了这片沉静的空间。秦骁倚在门框上,
一身骚包的亮紫色丝绒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嘴角噙着一抹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意,
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肆无忌惮地在苏晚身上舔舐。“晚晚,赏个脸?米其林三星,
主厨新到的白松露,特意为你留的。”他晃了晃手里两张镶金边的邀请函,语气轻佻。
苏晚甚至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仿佛门口只是一团令人不快的污浊空气。
她翻过一页纸,声音冷得像冰:“出去。”秦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深的阴鸷。
他向前走了两步,皮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还在想着那个早就化成灰的江临渊?”他嗤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得刻毒而得意,
像终于忍不住要炫耀猎物的野狗,“七年了,苏晚,你该醒醒了!你以为江家是怎么倒的?
嗯?”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苏晚宽大的办公桌边缘,脸凑得极近,
眼神里翻滚着**裸的恶意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是我秦家,
联合周家、李家那几个老东西,是我们!一起把江家碾碎的!江家那群废物在我手上,
只配像条丧家犬一样滚蛋!”他几乎是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溅到苏晚面前的文件上,
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崩溃的裂痕。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张薇早已吓得脸色惨白,
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喘。苏晚握着钢笔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笔尖在纸页上戳出一个深深的墨点,迅速晕染开。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秦骁期待的崩溃或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冻入骨髓的平静。
她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向秦骁,
里面翻涌的恨意和鄙夷浓烈得让秦骁心头莫名一悸。“说完了?”苏晚的声音很轻,
却像冰锥一样锋利,“说完就滚。”秦骁被她眼中的寒意慑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随即恼羞成怒,那张英俊的脸扭曲得狰狞:“苏晚!你别不识抬举!要不是老子看上你,
你以为就凭你苏家那些夕阳产业就能在S城站得住脚?
就算转型到医疗器械、被选上杰出女性企业家又有什么用?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在我秦家眼里,你跟十年前的江家有什么区别?我秦家能搞垮江家,就一样能……”“保安!
”苏晚冷冷地打断他,按下了桌上的内线通话器,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秦骁脸色铁青,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他恶狠狠地剜了苏晚一眼,
又扫过旁边垂手肃立、仿佛置身事外的林深,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得很!
苏晚,你给我等着!你会跪着来求我的!”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戾气和刺鼻的香水味,
摔门而去,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办公室内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
压抑的空气几乎凝固。苏晚摸了摸脖子上的戒指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冰冷。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杯中的水面晃动着细碎的涟漪。她需要一点支撑,哪怕只是一秒。“苏总。
”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一杯温水被轻轻放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林深不知何时已悄然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窗外可能窥视的角度,
也隔绝了门口残留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他递水的动作稳定而自然,没有多余的言语,
甚至没有看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道沉默而稳固的屏障。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上,镜片后的眸光似乎极快地闪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苏晚看着那杯水,又抬眼看向林深。他依旧是那副温和平静、专业得体的模样,
仿佛刚才那场充满恶意的风暴从未发生。可就在他递水的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他黑框眼镜后,
那平静湖面下,一丝极细微、极其隐晦的波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只激起了几乎看不见的涟漪,却让她心头那根名为“林深”的刺,扎得更深了一点。
她端起水杯,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平复了翻腾的怒火和胃里针扎似的隐痛。“谢谢。
”她的声音依旧很淡,听不出情绪。林深微微欠身,退回到原位,
重新拿起一份文件整理起来,仿佛刚才只是递了一杯再普通不过的水。
他无名指根部那道浅痕,在灯光下似乎又清晰了一瞬。秦骁的报复,
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烈。像一场毫无征兆的瘟疫,
迅速在苏氏集团的商业版图上蔓延开来。
先是几家长期合作的原材料供应商突然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单方面宣布终止合同,
甚至不惜支付违约金。紧接着,几家重要的下游分销渠道也默契地开始压货、拖延回款。
银行那边更是传来噩耗,一笔即将到期的巨额贷款被通知“需重新评估”,
续贷变得遥遥无期。更致命的是,
市场部刚刚投入巨资研发、被寄予厚望的新一代心血管支架,在即将召开全球发布会的前夕,
核心专利技术竟被匿名举报存在严重侵权嫌疑!专利局的一纸调查函如同死刑判决书的前奏,
瞬间冻结了所有上市推广计划。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像冰雹一样砸在总裁办公室的实木桌面上。苏晚面前摊开的财务报表上,
那条代表现金流的红线已经岌岌可危地贴近警戒线,随时可能断裂。公司高层会议上,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几个元老级的董事脸色铁青,
看向苏晚的目光充满了质疑和不加掩饰的焦虑。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外,
S城的灯火辉煌依旧,却照不进这间被阴霾笼罩的房间。“……苏总,
资金链最多再撑半个月!供应商那边已经在催款了!分销渠道压着几千万的货款不回来,
银行那边……”财务总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专利侵权一旦坐实,
前期投入的几个亿研发资金全部打水漂不说,
天价赔偿和声誉损失……苏氏就真的……”技术总监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捂住了脸。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秦骁的獠牙,终于彻底亮了出来,带着周家、李家等几个老牌势力的狰狞阴影,
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意图将苏氏彻底绞杀的网。苏晚坐在主位上,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尊冰冷的玉雕。窗外变幻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她用力捏着钢笔,
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胃部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熟悉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强行压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她是苏氏最后的防线。
会议在压抑和近乎绝望的气氛中草草结束。董事们离开时的背影都带着沉重的暮气。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苏晚一人。她疲惫地靠进宽大的椅背,闭上眼,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窗外城市的喧嚣似乎离她很远,一种深沉的、冰冷的无力感,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几乎要将她吞噬。七年,她独自支撑,从不敢懈怠,可敌人太强大,也太**。
江临渊……那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脑海。
十年之约……他如今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是否还记得当年樱花树下的誓言?
还是……早已被生活的重压磨平了棱角,或者……更糟?一股尖锐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不能想。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进。”苏晚迅速坐直身体,将眼底翻涌的情绪用力压回深潭。
林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文件袋,步履沉稳。他走到办公桌前,
将文件袋放在苏晚面前,动作一如既往的轻缓、准确。“苏总,”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听不出任何波澜,“关于专利侵权举报的事情,我整理了一些资料。
举报方提供的所谓‘证据链’,
存在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逻辑漏洞和一份关键鉴定报告的签名疑点。具体分析在里面。
”他指了指文件袋。苏晚微微一怔,抬眼看林深。他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
没有丝毫邀功或急切,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任务。
她拿起那个轻飘飘的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打印纸,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清清楚楚。他不仅指出了对方证据链的硬伤,
甚至附上了能找到的、可以反证苏氏技术原创性的早期实验记录线索,
以及一份关于举报方背后关联公司近期异常资金流动的分析简报——那家公司,
与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隧道里,突然有人递过来一盏灯。
光线微弱,却足以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让人不至于彻底迷失方向。苏晚快速翻阅着,
紧蹙的眉头一点点松开。这份资料的价值,远超过一个助理的职责范畴。它精准、专业,
直指要害,更像出自一个深谙法律陷阱和商业博弈的老手。她抬起头,
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林深:“林助理,这些资料……你从哪里得到的?花了多少时间?
”林深微微垂眸,避开了她过于直接的审视,
语气平淡得像在汇报天气:“利用了一些公开数据库和行业信息渠道做了交叉比对分析,
时间节点和签名疑点是关键突破口,顺着这个方向深挖,效率会高一些。
举报方的手法并不算特别高明,只是利用了信息差和时间紧迫的压力。”他顿了顿,
补充道,“公司的技术团队实力很强,只是被突如其来的举报打乱了阵脚。
这份材料配合法务部和技术部,我想应该能争取到宝贵的申诉时间。”没有解释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