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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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傅氏庄园的灯光将半个山头映照得如同白昼。今夜,

是傅氏集团继承人傅临琛二十五岁的生日宴会,也是他正式接手家族企业核心业务的里程碑。

豪车如流水般驶入庄园大门,商界名流们身着华服,手持烫金请柬,

在这夏末的夜晚前来道贺。水晶吊灯下,傅临琛站在大厅中央,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他手持香槟,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

与前来祝贺的宾客寒暄。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却深不见底,

让人猜不透情绪。"临琛,华远集团的张董到了。"傅父亲自过来提醒,眼中满是骄傲。

傅临琛微微颔首,转身时嘴角的弧度精确地调整到最得体的位置。

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这是二十五年豪门生活刻入骨髓的本能。

宴会进行到**,傅父亲自上台致辞,夸赞儿子年轻有为,是傅家当之无愧的接班人。

台下掌声雷动,傅临琛站在一旁,表情谦逊却自信。就在此时,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着普通休闲装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与满室华服格格不入。保安立刻围了上去,

却见他举起一份文件,声音清亮却坚定:"我是真正的傅家少爷!

二十五年前在医院被抱错了!"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傅临琛眯起眼睛,

隔着人群打量这位不速之客。男子约莫与他同龄,身材略瘦,面容干净俊秀,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与傅临琛自己的深邃截然不同。

"荒唐!"傅父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铁青,"保安,把这人请出去!

""我有DNA检测报告为证!"年轻人倔强地站在原地,目光直视台上的傅家人,

"我叫程予乐,上周才知道自己可能被抱错了。我做了检测,

结果显示我与傅夫人存在亲子关系。"窃窃私语如潮水般在宴会厅蔓延。

傅临琛感到一阵眩晕,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迈步走向门口,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傅总..."保安队长为难地看着他。

傅临琛抬手示意保安退下,近距离打量着这位自称"真少爷"的年轻人。

程予乐看起来有些紧张,却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奇怪的是,

傅临琛竟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莫名的熟悉感。"程先生,"傅临琛开口,声音低沉而克制,

"如果您所言属实,傅家会给您一个交代。但今晚是我父亲的宴会,可否请您移步书房详谈?

"程予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傅临琛转身对宾客们优雅致歉,称这是一个误会,

请大家继续享受宴会。随后他领着程予乐穿过大厅,在无数好奇的目光中走向二楼书房。

关上书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傅临琛才允许自己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他接过那份DNA报告,

快速浏览着专业机构出具的结论——程予乐与傅母的亲子关系概率高达99.99%。

"我需要重新检测。"傅临琛放下文件,声音冷静得可怕。"当然可以。"程予乐点头,

"我也希望确认这不是一个错误。我...我本来不想这样闯进来的,

但他们不让我进门..."傅临琛注意到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暴露出内心的不安。这个细节让他莫名心软了一瞬。"你养父母呢?他们知道这件事吗?

"程予乐的眼神黯淡下来:"我母亲...养母去年去世了。

她临终前告诉我可能不是她亲生的,给了我一条线索...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

"傅临琛正想再问什么,书房门被推开,傅父傅母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接下来的谈话漫长而艰难。傅临琛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

看着程予乐回答父母一个又一个问题,描述他长大的小镇,他做护士的养母,

他靠奖学金读完的大学...三日后,第二次DNA检测结果出炉,确认了程予乐的身份。

同时检测显示,傅临琛与傅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傅家父母召开家庭会议,

决定暂时对外隐瞒真相,以"远亲"名义收留程予乐在傅家,同时调查当年抱错的细节。

傅临琛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好奇打量一切的程予乐,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二十五年的身份,一朝打败。而那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年轻人,

眼中闪烁着他从未拥有过的纯粹光芒。2程予乐站在客房中央,手指轻轻抚过丝绒被面,

触感凉滑得像水一样。这间"临时客房"比他从小到大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奢华。落地窗外,

整个城市夜景尽收眼底,灯火如钻石般闪烁。三天了,他依然无法适应。"程少爷,

傅先生请您去书房。"管家在门外恭敬道。

程予乐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这是傅夫人今早派人送来的,

质地精良得让他皮肤发痒。他跟着管家穿过长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

不真实感挥之不去。书房门前,管家轻轻叩门后离开。程予乐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傅临琛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修长身影被灯光拉得更显挺拔。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脸上是一贯的平静表情。"坐。"他示意对面的椅子。程予乐坐下时,

注意到桌上放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他的心跳突然加速——那是他的私人物品!

"这是...?""管家整理你行李时发现的。"傅临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能解释一下吗?"程予乐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喉头发紧。

品牌、甚至是他几岁时得过什么奖...全都是程予乐这一个月来通过各种渠道收集的信息。

"我...只是想了解你。"他最终坦白,"突然被告知自己的人生是别人的,

总得知道那个人是谁..."傅临琛挑眉,翻开其中一页念道:"'傅临琛,讨厌甜食,

但每周三下午会破例吃一块黑巧克力。'"他抬眼,"连我自己都没注意这个规律。

"程予乐耳根发热:"职业习惯。我妈妈是护士,从小教我观察细节...""为什么?

"傅临琛突然问,"为什么这么关注我的事?"阳光透过窗户,

在傅临琛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程予乐直视那双琥珀般的眼睛,第一次没有闪躲。

"因为我想知道,如果我在这里长大,会变成什么样子。"空气凝固了一瞬。

傅临琛合上笔记本,推回给他:"傅家不鼓励这种...过度关注。以后有想知道的,

可以直接问我。"程予乐惊讶地抬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关了。"另外,"傅临琛补充,

"从今晚开始,你搬到东翼我的套房住。父母认为这样'更利于我们互相了解'。

"程予乐瞪大眼睛:"什么?""反对无效。"傅临琛嘴角微扬,那几乎可以算是一个笑了,

"欢迎来到金丝笼,程予乐。"——搬进傅临琛的套房比程予乐想象的更尴尬。

"你的房间在右边,我的在左边。"傅临琛简短介绍,"共用客厅和书房。

请保持安静和整洁。"程予乐点头如捣蒜,拖着行李进了自己的新房间。一开门,

他倒吸一口气——这"房间"简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比他之前的客房还要大上一倍。

他小心翼翼地把几件有限的衣物挂进衣柜,它们在高定西装旁边显得寒酸极了。收拾完毕,

他蹑手蹑脚地走向客厅,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傅临琛正站在客厅中央脱西装外套。

透过半开的门缝,程予乐看到他修长的手指解开纽扣,布料滑落时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背。

他急忙后退,却不慎撞到了花瓶。"进来吧,别躲了。"傅临琛的声音传来。

程予乐红着脸推门而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晚餐七点开始。

"傅临琛仿佛没听见他的道歉,已经换好居家服,"今晚有客人,别迟到。

"程予乐的肩膀垮了下来。又要面对那些探究的目光和尖刻的问题了...七点整,

他穿着傅夫人挑选的深蓝色西装出现在餐厅。长桌上已经坐了十几位客人,谈笑风生。

他认出其中几位是傅氏集团的高管,还有几位曾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啊,

这就是傅家的'远亲'吧?"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士笑道,"听说你在...小镇上长大?

"程予乐握紧了餐叉:"是的,在青林镇。""真难以想象!"她夸张地眨眼,

"那里有星巴克吗?"周围响起几声轻笑。程予乐感到血液涌上脸颊:"没有,

但我们有家咖啡馆,老板娘做的肉桂卷是全州最好吃的。"笑声更大了。

程予乐低头盯着餐盘,突然想念起养母做的简单饭菜。"实际上,"一个低沉的声音插入,

傅临琛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程予乐以全额奖学金毕业于州立大学医学系。

考虑到他的成长环境,这比在座任何人的成就都值得尊重。"餐厅瞬间安静。

那位女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傅临琛优雅地落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张叔,

听说南城的项目有进展了?"话题被巧妙转移,但程予乐久久无法回神。

傅临琛...刚才是为他解围了?晚餐后,客人们移步客厅饮酒闲聊。程予乐缩在角落,

试图降低存在感,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向他走来。"程予乐,是吗?"男子笑容和蔼,

眼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我是傅德明,临琛的二叔。"程予乐礼貌地握手:"傅先生好。

""别这么生疏,叫我二叔就行。"傅德明压低声音,"适应得还好吗?

突然进入这样的家庭,一定很不容易。"程予乐警觉起来:"谢谢关心,我很好。

""你知道吗,"傅德明意味深长地说,"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

傅家产业本该由真正的血脉继承..."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远处的傅临琛,

"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找我。"说完,他拍拍程予乐的肩膀离开了,

留下程予乐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回到套房已是深夜。程予乐轻手轻脚地进门,

发现客厅灯还亮着。傅临琛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二叔跟你说了什么?

"程予乐一怔:"你怎么...""他今晚看了你十七次,

谈话时表情比平时真诚百分之四十。"傅临琛放下文件,"提醒你,

傅德明是董事会最危险的成员。"程予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傅临琛听完,

表情微妙地变了变。"你怎么想?"他突然问,"关于'真正的血脉'继承产业?

"程予乐直视他的眼睛:"我不在乎什么血脉。我来的目的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谁。

"傅临琛长久地注视着他,最后轻轻点头:"晚安,程予乐。"回到房间,程予乐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发呆。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连空气都带着陌生的香气。

他想念自己小公寓里吱呀作响的床,想念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甚至想念总爱多给他加肉的食堂阿姨...手机震动起来,

是好友林小满发来的消息:「怎么样?豪门生活还适应吗?」程予乐苦笑,

回复:「像穿着别人的鞋走路」林小满:「坚持住!记得你为什么去那里」为什么?

程予乐问自己。是为了财产吗?不。是为了身份吗?也不全是。或许,

他只是想找到一个答案——关于他是谁,他应该属于哪里。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在同一个屋檐下,另一个房间的灯也亮到很晚。傅临琛站在窗前,

手中拿着两份文件:一份是程予乐的完整背景调查,另一份是二十五年前那家医院的旧档案。

他的目光落在档案上一个被圈出的名字上——护士长李芳,程予乐养母的姐姐。

"不是意外..."傅临琛轻声自语,眼神渐冷。3凌晨两点十七分,程予乐从梦中惊醒。

套房内一片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他翻了个身,试图重新入睡,

却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傅临琛还没睡?程予乐轻手轻脚地起床,

将门打开一条缝。客厅里只亮着一盏阅读灯,傅临琛蜷缩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

一只手死死抵住胃部,眉头紧锁。程予乐屏住呼吸。

这个在公众面前永远完美无缺的傅家继承人,此刻正忍受着显而易见的痛苦。他退回房间,

从行李箱深处翻出一个小药盒。这是养母留给他的"百宝箱",里面装着各种常用药。

他挑出两片胃药,犹豫片刻,又悄悄溜向套房内设的小厨房。冰箱里食材一应俱全。

程予乐取出小米和生姜,动作麻利地开始熬粥。养母常年值夜班,胃病是职业病,

他从小就知道怎么照顾。二十分钟后,一碗温热的姜丝小米粥和一杯温水配胃药准备完毕。

程予乐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走向客厅。傅临琛已经坐直了身体,

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随即变成惊讶。

"你...""我听到声音..."程予乐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局促地后退两步,

"小米粥养胃,温度刚好。药是普通的胃黏膜保护剂,如果...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不吃。

"傅临琛的目光在托盘和程予乐之间来回扫视,表情难以捉摸。程予乐感到一阵尴尬,

自己是不是越界了?也许傅大少爷有私人医生,根本不需要这种..."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让程予乐猛地抬头。傅临琛已经拿起药片就水服下,

然后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姜丝切得很细。"他评价道,声音依然平静,

但紧绷的肩膀已经放松了些。程予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妈...养母教的。

她说姜要切得够细才不会**胃。"傅临琛慢慢吃着粥,房间里只剩下勺碗相碰的轻微声响。

程予乐站在一旁,不知是该离开还是留下。"坐下吧。"傅临琛突然说,"既然已经醒了。

"程予乐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另一端。近距离看,他发现傅临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显然长期睡眠不足。"你经常这样?胃痛?失眠?"话一出口程予乐就后悔了,这太冒失了。

出乎意料的是,傅临琛没有冷脸,而是放下勺子:"从十八岁正式进入傅氏开始。

"他顿了顿,"董事会的老狐狸们不会因为你是傅家少爷就手下留情。

"程予乐想起傅德明精明的眼神,不由得点头。"为什么学医?"傅临琛突然反问。

"因为妈妈...养母是护士。从小在医院长大,觉得能减轻别人痛苦是件很酷的事。

"程予乐眼神柔和下来,"她总说我的手指天生就该拿手术刀。

"傅临琛若有所思:"你很想她。"这不是问句。程予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每一天。

"一阵沉默。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毯上勾勒出银色的几何图案。"粥很好喝。

"傅临琛最终说道,"晚安,程予乐。""晚安。"程予乐回到房间,

心口有种奇怪的温暖感。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谈,而不是礼貌性的问答。

——第二天早晨,程予乐被敲门声惊醒。"程少爷,傅先生请您半小时后到书房。

"管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程予乐一个激灵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上午九点!

他居然睡过头了。匆匆洗漱后,他套了件衬衫就冲向书房,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傅临琛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两杯咖啡和一堆文件。看到程予乐狼狈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坐。"程予乐喘着气坐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咖啡,不加糖,

加了一勺奶。"傅临琛推过其中一杯,"温度现在应该刚好。

"程予乐瞪大眼睛——这正是他平时喝咖啡的习惯。难道傅临琛也像他一样,

暗中观察记录了对方的偏好?"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基本的商业知识。

"傅临琛打开文件夹,"既然要在傅家生活,至少要懂财务报表和董事会结构。

"程予乐差点被咖啡呛到:"等等,

我以为我只是暂时...""父母决定在下个月的家族会议上公开真相。"傅临琛打断他,

声音平静得可怕,"届时所有傅氏家族成员和主要股东都会在场。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一个对商业一窍不通的'真少爷'?"程予乐握紧了咖啡杯。

他还没认真思考过公开身份后的生活。成为傅家真正的继承人?进入傅氏集团?

这些念头让他胃部一阵绞痛。"我...我没想过要接管什么。"他艰难地说,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傅临琛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你能选择的?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程予乐,"在傅家,身份就是责任。

既然DNA证明你是傅家的血脉,你就必须学会扮演这个角色。"程予乐也站了起来,

怒火突然上涌:"扮演?就像你这二十五年来做的那样吗?完美的傅家少爷,没有缺点,

没有自我?"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傅临琛的眼神瞬间结冰。"对不起,

我不是...""十点有车送你去傅氏大厦。"傅临琛已经恢复了那副面具般的平静,

"人力资源总监会带你了解集团架构。下午三点回来继续课程。"程予乐张了张嘴,

最终只能点头离开。——接下来的两周,程予乐像被扔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

白天学习公司业务,晚上恶补商业知识,傅临琛是个严苛的老师,容不得半点马虎。

但奇怪的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反而缓和了许多。那晚的小冲突似乎打破了某种隔阂,

傅临琛不再总是那副完美无缺的样子,偶尔会流露出真实的疲惫或烦躁。而程予乐则发现,

这位冷面贵公子在教授商业策略时眼中会有不一样的神采,

讲到精彩处甚至会微微勾起嘴角——那是他真正热爱的事物。"今天到此为止。"周五晚上,

傅临琛合上笔记本电脑,"明天休息一天。"程予乐如蒙大赦,

瘫在椅子上:"感谢傅老师开恩。

"傅临琛瞥了他一眼:"明天下午我要去城南考察一个项目,你可以一起来。""考察?

像商务考察那样?"程予乐警惕地问,"不会又是看三个小时财务报表吧?""实地考察。

"傅临琛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那个区域正在改造,有很多特色小店。"程予乐眼睛一亮。

自从来到傅家,他就像被关在金丝笼里,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普通人的生活了。"我去!

"第二天下午,当傅临琛看到程予乐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出现在门口时,

眉毛几乎要飞到发际线去了。"怎么了?"程予乐低头看看自己,

"这才是正常人周末的打扮好吗?"傅临琛轻咳一声,也换下了惯常的西装,

穿着一件深蓝色休闲衬衫。没有发胶固定的刘海垂下来,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几乎像个大学生。程予乐呆了一秒,赶紧移开视线。傅家的车将他们送到城南一条老街区。

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不同,这里保留着老城的风貌,狭窄的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小店。

"傅氏计划把这片改造成文化商业区,"傅临琛解释道,"但需要保留原有的特色。

"程予乐点点头,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吃摊:"你尝过那家的生煎包吗?

"傅临琛皱眉:"路边摊食品安全...""来吧,大少爷!"程予乐已经拽住他的手腕,

"体验一下人间烟火!"傅临琛被拉着穿过人群,来到冒着蒸汽的小摊前。

程予乐熟练地点了两份生煎,又去买了两杯冰豆浆。"给,"他塞给傅临琛一杯,"绝配。

"傅临琛犹豫地咬了一口,随即眼睛微微睁大。酥脆的底部,鲜美的汤汁,确实...不错。

"怎么样?"程予乐期待地问。"尚可。"傅临琛维持着冷静,却已经咬下第二口。

程予乐偷笑,突然看到什么,兴奋地指向前方:"那边有家旧书店!我们去看看!

"整个下午,他们穿梭在老街的小店之间。程予乐像个导游,带傅临琛尝遍各种小吃,

而傅临琛则意外地配合,甚至在一家古董店里买了一枚老式怀表。"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

"他解释道,"他喜欢这种复古风格。"黄昏时分,他们坐在一家小茶馆休息。

夕阳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经常这样出来玩吗?

"程予乐捧着茶杯问。傅临琛摇头:"上一次像这样逛街...大概是初中时。

"程予乐想象着少年傅临琛穿着校服一本正经的样子,

忍不住笑了:"那你平时放松都做什么?""工作。"傅临琛顿了顿,"击剑,偶尔。

""击剑?好贵族啊。"程予乐眨眨眼,"我大学时是篮球社的,虽然打得不太好。

"傅临琛看着他生动的表情,突然问:"后悔吗?""什么?""如果没被抱错,

你本可以拥有这一切。"傅临琛环顾四周精致的茶室,"最好的教育,

最优质的生活..."程予乐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那样我就不会认识林妈妈了。

虽然不富裕,但她给了我全部的爱。"他抬头直视傅临琛的眼睛,"你呢?

如果可以选择..."傅临琛罕见地犹豫了:"傅家...给了我最好的资源和教育。

"这不是回答的回答让程予乐心口一紧。他突然意识到,对傅临琛而言,

想象另一种人生可能比想象世界末日还难。回程的车上,

傅临琛突然开口:"下周三是董事会季度会议。父母计划在那之后宣布真相。

"程予乐心跳漏了一拍:"这么快?""做好准备。"傅临琛的目光投向窗外,

"风暴要来了。"程予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夏日的雷雨正在酝酿。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护身符。"给你。"他塞给傅临琛,

"老街那个奶奶说是保平安的。虽然不值钱..."傅临琛低头看着掌心粗糙的小布包,

表情复杂。最终,他轻轻收进了衬衫口袋:"谢谢。"车驶向傅家庄园,两人各怀心事。

程予乐不知道的是,

傅临琛外套内袋里装着一份刚收到的调查报告——关于二十五年前那家医院的人事档案,

以及一个被刻意掩盖的名字:李芳,程予乐养母的姐姐,当时正是产房的护士长。

而档案最后一页,贴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傅德明站在医院门口,正与一个女护士交谈。

照片角落标注的日期,正是两个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天。4周三早晨,

程予乐站在傅氏大厦35层的会议室门外,手指不自觉地整理着领带。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以"傅家成员"身份出席重要场合,尽管真相尚未公开。"放松点。

"傅临琛从他身后走来,一身笔挺的深灰西装,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董事会成员都是老狐狸,但咬人的不多。

"程予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担心...""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保持冷静。

"傅临琛压低声音,"二叔今天特意从香港飞回来,不会只是来投票的。"会议室大门打开,

傅父向他们点头示意。程予乐深吸一口气,跟着傅临琛走了进去。

长桌周围已经坐了二十余人,平均年龄至少在五十岁以上。

程予乐感到无数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X光一样试图将他看透。"各位,

这是我侄子程予乐,将暂时担任我的特别助理。"傅父简单介绍,"今天他也列席会议。

"程予乐向众人点头致意,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傅临琛则自然地坐到了傅父右手边的位置,

那是继承人的专属座位。会议开始后,程予乐努力跟上复杂的财务分析和战略讨论。

尽管这两周恶补了不少商业知识,但实际操作层面的细节还是让他头晕目眩。

他偷偷瞥了眼傅临琛,后者正从容地回答着一位董事的提问,数据和分析信手拈来,

毫不费力。"接下来,我有一项重要事项宣布。"讨论告一段落后,傅父突然正色道,

"关于傅家继承人问题。"会议室瞬间安静。

程予乐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被所有人听见。"二十五年前,

医院发生了一起抱错婴儿的事故。"傅父的声音很平静,但手中的钢笔却微微颤抖,

"经过DNA检测确认,程予乐才是我和妻子的亲生儿子。"一阵哗然。

几位年长的董事直接站了起来,满脸震惊。"这太荒谬了!"傅德明第一个出声,"大哥,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不是玩笑。"傅母站起身,走到程予乐身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我们做了三次检测,结果一致。"程予乐抬头看着这位生物学上的母亲,她眼中含着泪水,

却带着坚定的光芒。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决定对她而言需要多大的勇气。

"那么临琛呢?"财务总监陈董尖锐地问,"他怎么办?"傅临琛坐在原位,

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有程予乐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临琛依然是傅家的一员,将继续担任集团副总裁。"傅父坚定地说,

"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的家人。"傅德明突然冷笑一声:"真是感人的家庭剧。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但在我们改写继承权之前,或许应该看看这个。

"他将文件推向桌子中央。傅父皱眉打开,脸色骤变。"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份DNA报告。"傅德明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程予乐身上,

"显示程予乐与大哥并无血缘关系。"会议室炸开了锅。程予乐感到一阵眩晕,

他看向傅临琛,后者同样一脸震惊。"这不可能!"傅母夺过文件,

"我们做了三家不同机构的检测...""也许有人做了手脚?"傅德明意味深长地说,

"毕竟,谁会不想要傅氏继承人的位置呢?"程予乐猛地站起来,

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没有...""坐下。"傅临琛突然出声,

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他站起身,走向傅德明,"二叔,这份报告是哪家机构出的?

样本采集过程有第三方监督吗?"傅德明眯起眼睛:"临琛,你这是在质疑我?

""只是按流程提问。"傅临琛冷静地回应,"事关傅家血脉,谨慎些总是好的。

""我提议重新检测。"一位年长的董事说,"由董事会指定机构,全程录像。

"经过激烈讨论,最终通过了这一提议。会议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程予乐感到无数道或怀疑或同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跟我来。"傅临琛在他耳边低语,

随后大步离开会议室。程予乐机械地跟上,两人一路无言地乘专用电梯下到18层,

进入一间标着"副总裁办公室"的房间。傅临琛关上门,

立刻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杨医生,我需要你帮忙查一个DNA检测机构...对,

华康生物...越快越好。"挂断电话,他转向程予乐:"二叔那份报告是伪造的。

"程予乐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华康生物去年因为数据造假被吊销执照。

"傅临琛冷笑,"他连编都懒得编像样点。""那他为什么...""拖延时间,制造混乱。

"傅临琛走到窗前,背对着程予乐,"他不想让你顺利接手股份。

"程予乐走到他身边:"我从没想过要取代你的位置。"傅临琛转身,两人近在咫尺。

程予乐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傅临琛声音低沉,"傅家的规矩很明确——血脉继承。一旦确认你的身份,

父亲会**15%的股份给你,那是继承人的标准份额。

"程予乐摇头:"我可以拒绝...""然后让二叔那派人掌控傅氏?

"傅临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听着,程予乐,这不是儿戏。傅氏旗下有上万员工,

每一个决策都影响着他们的生计。"程予乐第一次看到傅临琛如此激动的样子,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燃烧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我该怎么做?"他轻声问。

傅临琛松开手,深吸一口气:"明天开始,你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医疗事业部。

那里离总部权力中心够远,不会太引人注目,又和你的专业相关。""你安排好了?

""上周就安排好了。"傅临琛走回办公桌后,"现在,

我们需要谈谈怎么应对二叔的下一步..."——第二天清晨,

程予乐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出现在傅氏大厦12层的医疗事业部。相比35层的奢华,

这里装修简洁实用,氛围轻松许多。"程予乐?我是张敏,部门主管。

"一位四十出头的干练女性向他伸出手,"傅总说你需要熟悉医疗业务运作。

"程予乐点头:"麻烦您了。""不麻烦。"张敏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不过我得提醒你,

这里不是总部,没有特殊待遇。"接下来的一周,

程予乐被安排了最基础的工作——整理数据、校对报告、甚至帮团队订咖啡。他没有抱怨,

反而学得很快。医学背景让他对产品特性理解迅速,连张敏都开始给他更有挑战性的任务。

"程予乐,这份临床数据分析报告你来负责。"周五的部门会议上,张敏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下周三之前给我初稿。"他刚要接过,旁边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张总监,

这么重要的报告给一个实习生不合适吧?"说话的是项目组长刘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从程予乐入职第一天就对他充满敌意,"万一出错,我们整个季度的研究就白费了。

"张敏皱眉:"傅总特别交代要给他实践机会。""那就更该谨慎了。"刘峰意有所指,

"毕竟,谁知道这位'特别实习生'是什么来头呢?"会议室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程予乐感到脸上一阵发热,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刘组长说得对,我确实经验不足。

"他平静地说,"但如果允许,我愿意在团队监督下尝试。出错的地方请大家指正。

"刘峰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会议结束后,程予乐正埋头研究资料,

一杯咖啡突然放在他桌上。"别介意刘峰。"同事小李悄声说,"他本来要升主管的,

结果听说总部空降人来,以为是你。"程予乐苦笑。原来如此。他谢过小李,继续工作,

决心要把这份报告做到完美。午休时间,其他人陆续去吃饭了,程予乐还对着电脑核对数据。

突然,一条消息弹出在屏幕右下角:「想知道傅临琛隐瞒了什么吗?

他三年前就知道抱错的事了。——一个朋友」程予乐的手指僵在键盘上。这是什么恶作剧?

他环顾四周,开放式办公区已经没什么人了。

消息又跳出一条:「查查傅氏2019年7月的医疗投资记录。」程予乐删掉消息,

强迫自己继续工作。但那些字句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下午三点,

部门突然骚动起来。"傅总来了!""哪个傅总?""还能有哪个,副总裁啊!

"程予乐抬头,看到傅临琛在一群高管簇拥下走进办公区。他穿着标志性的黑色西装,

气场强大得让整个楼层的空气都为之一滞。"例行视察。"张敏匆忙迎上去,

"傅总有什么特别想了解的?"傅临琛目光扫过办公区,

在程予乐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移开了:"听说你们在准备新一代心脏支架的申报材料?

""是的,正在整理临床数据...""负责人在哪?"刘峰立刻挤上前:"是我,傅总。

三期临床试验数据已经...""我问的是负责人,不是你。"傅临琛冷冷打断,

"项目名单上写的是张总监和程予乐。"整个办公区瞬间安静。

刘峰脸色煞白:"程予乐只是实习生...""傅氏的传统是能者居之。

"傅临琛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与资历无关。"程予乐站在原地,

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傅临琛这是在...为他出头?视察结束后,

程予乐收到一条短信:「今晚7点,东翼书房。——FLC」——"刘峰的事我听说了。

"傅临琛开门见山,"明天起你调到我办公室实习。"程予乐摇头:"那只会让情况更糟。

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赢得尊重。"傅临琛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随你。不过那份临床报告,

我需要你先给我看看。""为什么?""因为刘峰没说错,那个项目很重要。

"傅临琛打开笔记本电脑,"医疗事业部最近在准备上市申请,数据不容有失。

犹豫了一下:"我今天收到一条奇怪的消息..."傅临琛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什么消息?

"程予乐观察着他的表情,将匿名消息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傅临琛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但程予乐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无聊的挑拨。"傅临琛合上电脑,

"二叔惯用的伎俩。""所以不是真的?你三年前并不知道...""程予乐。

"傅临琛突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在傅家,

你只能相信一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包括我。"程予乐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

心脏砰砰直跳:"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傅临琛沉默良久,

最后只是说:"把报告初稿明天发我邮箱。"程予乐离开书房时,心中的疑问比来时更多了。

回到自己房间,他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在公司内网搜索「2019年7月医疗投资」。

屏幕上跳出一条记录:傅氏集团于2019年7月15日收购青林县立医院67%股份,

投资额3.2亿元。青林县立医院——正是程予乐养母工作的地方,也是他出生的医院。

鼠标从他指间滑落。这个日期,比养母告诉他抱错的事早了整整两年。5凌晨三点,

程予乐仍坐在电脑前,双眼干涩发痛。

屏幕上是关于傅氏集团收购青林县立医院的所有公开资料。2019年7月15日,

这个日期像一把尖刀,反复刺戳着他的神经。比养母告诉他真相早了整整两年。他抓起手机,

拨通了林小满的电话。"乐乐?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好友的声音充满睡意。

"傅临琛可能三年前就知道抱错的事了。"程予乐直接说道,声音嘶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确定?""不确定。"程予乐揉了揉太阳穴,

"但我查到了傅氏收购我出生医院的记录,就在三年前。太巧合了,不是吗?""冷静点,

这不一定——""我今天要当面问他。"程予乐打断道,

目光落在桌上那份已经完成的临床报告上,"我需要知道真相。"挂断电话后,

他冲了个冷水澡,试图让自己清醒些。镜中的年轻人眼圈发黑,嘴角紧绷,

陌生得让他自己都认不出来。这份愤怒从何而来?是因为被欺骗,

还是因为...欺骗他的人是傅临琛?早晨七点,

程予乐拿着打印好的报告站在傅临琛办公室门外。秘书告诉他傅总还没到,

他索性就站在门口等。八点整,电梯门打开,傅临琛迈着标志性的稳健步伐走来,

看到程予乐时明显一怔。"这么早?""有事问你。"程予乐直接递上报告,

"临床数据分析,已经完成了。"傅临琛接过文件,示意他跟进办公室。门一关上,

程予乐就开口了:"傅氏三年前为什么收购青林县立医院?

"傅临琛正在脱外套的手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动作,

将西装外套仔细挂在衣架上:"战略布局。傅氏一直在扩展医疗板块。""这么巧,

刚好是我出生的医院?""中国县级医院数量有限。"傅临琛走向办公桌,声音平静,

"统计上来说,重合概率并不低。"程予乐胸口发闷。傅临琛甚至没有抬眼看他,

仿佛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技术问题。"那这个呢?"他掏出手机,

调出昨晚拍下的那条匿名消息,"也是巧合?"傅临琛终于抬头,

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程予乐:"我说过,这是二叔的挑拨。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程予乐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倾身向前,

"你三年前不知道抱错的事。一字不差地说出来。"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傅临琛的目光微微闪烁,然后——移开了。就是这一瞬间的闪躲,让程予乐的心沉到谷底。

"你早就知道..."他的声音发抖,"你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知道我的存在,

却什么都没做?"傅临琛深吸一口气:"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多复杂?

"程予乐抓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

"复杂到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妈妈——我养母病死在小医院里?

复杂到让她到死都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程予乐!"傅临琛猛地站起来,

眼中终于有了情绪波动,"注意你的言辞。""或者怎样?"程予乐冷笑,

"你会把我赶出傅家?那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维持你完美继承人的假象!

"傅临琛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绕过办公桌,

一把抓住程予乐的手腕:"你根本不明白——""那就解释给我听!"程予乐挣脱开来,

"告诉我为什么!"傅临琛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面具又回到了他脸上:"报告我会看的。现在请你离开。

"程予乐站在原地,浑身发抖。他多么希望傅临琛能反驳,能否认,

哪怕只是编一个像样的谎言。但对方只是转身走向落地窗,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你知道吗,"程予乐轻声说,"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发现里面的纸张已经散落一地。

那是他熬了三个晚上完成的临床报告,现在成了满地的废纸。

多么应景——就像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那点信任,轻轻一摔就碎得捡不起来。

程予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接下来的两周,

程予乐和傅临琛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冷战状态。在傅家父母面前,他们礼貌而疏远;在公司,

他们避免任何单独接触。程予乐搬出了傅临琛的套房,住进了傅家庄园另一侧的客房。

临床报告的事最终以刘峰接手重做告终。程予乐没有争辩,

只是默默回到了医疗事业部的基础工作中。"程予乐,3号会议室有你的快递。"周五下午,

前台打电话通知他。程予乐疑惑地走向会议室,桌上放着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的牛皮纸袋。

拆开后,里面是一份陈旧的人事档案复印件——青林县立医院2019年的护士排班表。

其中,他养母李霞的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手写着一个日期:7月12日。

正是傅氏收购医院的前三天。档案最后夹着一张便签纸:「想知道你养母那天见了谁吗?

今晚8点,蓝鲸咖啡馆。」程予乐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明显是个陷阱,但他太需要答案了。

晚上7:50,程予乐坐在咖啡馆角落,警惕地观察着每个进出的客人。8点整,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坐到了他对面。"程予乐?"男子压低声音,"我是陈志明,

青林县立医院的前行政主任。"程予乐绷紧身体:"为什么约我见面?""良心过不去。

"陈志明苦笑,"你养母李霞是我的老同事,好人一个。"他推过来一个U盘,

"这里面有监控录像片段,2019年7月12日下午3点,医院行政楼。

"程予乐接过U盘:"发生了什么?""那天傅氏集团突然派人来考察,带队的是傅德明。

"陈志明声音更低了,"他单独见了李霞,谈了很久。三天后,傅氏宣布收购医院,

李霞被提拔为护士长,而我...被调到了偏远分院。

""我养母从来没提过这事...""她不敢。"陈志明摇头,"签了保密协议,

拿了封口费。但我知道她后来一直在暗中调查什么...直到生病。

"程予乐的心跳加速:"调查什么?""不清楚。

但她姐姐李芳——就是当年产房的护士长——在她去世前几个月频繁来医院查旧档案。

"陈志明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小心傅德明,他背后有人。

"程予乐回到傅家庄园时已是深夜。他轻手轻脚地走向自己房间,

却在拐角处听到书房传来争执声。"...太冒险了!"是傅父的声音。

"但这是唯一能引他现形的方法。"傅临琛冷静地回应。程予乐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如果计划失败,傅氏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傅父声音沉重,

"董事会已经因为继承权问题分裂了...""正因如此,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傅临琛顿了顿,"程予乐那边我会处理。"听到自己的名字,程予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却不慎撞到了花瓶。书房里的谈话戛然而止。他慌忙闪进旁边的走廊,心跳如雷。

他们会发现他偷听了吗?傅临琛要"处理"什么?回到房间,程予乐立刻打开电脑插入U盘。

视频画质很差,但能清晰看到傅德明和他养母走进会议室。四十分钟后,养母独自出来,

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程予乐反复观看这段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