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姐弟恋,小宫女上位不想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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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押送进宫那年,刚满十四岁,风华正茂。皇上轻飘飘扫视过来,双眼陡然一亮。

让我做了一名小宫女。皇上正年轻,沉默冷峻,勤勉政务,夜夜忙到深夜。对我也挺好。

不仅给我睡,还让我管他的私库。有钱有男人,日子挺和美,直到有一天,

我对着私库里放不下的铜板发愁,同屋的宫女窈窈过来拉住我就跑。

“皇上身边的大宫女扬言一定要杀你!”1阿母早死。我十四岁以前,一直跟着阿耶,

生活在西北边陲。阿耶在县衙做小吏,月俸五斗米,勉强够两人吃食。发俸的日子,

阿耶下值后,会给我带一个吴阿婆家的肉夹馍,就在门前转角处。肉塞得满满当当,

肥瘦相间,滋滋流油,馋得我直流口水。阿耶看我吃得香,轻轻摸着我的发顶,

笑得眼睛眯起,“沅沅爱吃肉,阿耶爱吃饼,呵呵。”幼时的时光很长很长,夏日的蝉鸣,

冬日的暖阳,往往复复,仿佛没有尽头。我长大了些,不再终日在街巷疯跑,

看上了隔壁孤寡爷爷做的小木工玩具,打泼撒滚,缠着阿耶非要学。爷爷不收我学费,

阿耶悄悄松了一口气,同意了。十四岁生辰那天,我摆摊卖了一些小篮子出去,

赚了三个铜板,喜滋滋地往家走。路过吴阿婆家小铺,又折了回来,

以前都是阿耶给我买肉夹馍,今日我想给阿耶一个惊喜。

吴阿婆笑呵呵:“阿沅真是大姑娘了,出落得真好看,还知道孝顺阿耶。

”我故作矜持地笑了笑,回家等我阿耶下值回来。从厚底陶瓷面缸中挖一勺子面,煮了面汤,

等呀等,等呀等,阿耶始终不见踪影,反而等来了一大队官兵。我被反绑了手,

带出去关在牢笼里,几日后被押往京城。是我偷偷听那些官爷说的,带队的是镇西大将军,

朝廷的战神,这次为镇压边疆叛臣而来。我找不到阿耶,也不知道自己和叛臣有什么关系,

只要一问,迎来的就是挥舞的鞭子。一起被押送的有二三十人,都是十几岁的年龄,

日日啜泣。只有我和一个叫阿松的少年不哭。我看看天上,大雁排成一字形在天上飞,

是一串,像羊肉串。我们排成一字形在地上走,也是一串,是“人肉串”。阿松闭着眼,

“人肉串”在马后边拖着走,他在中间被拉着走,不用看路。路不好走,等终于到了京城,

已经是杨柳拂风的时节。我和阿松长得好看,被送进皇宫。阿松挨了一刀,我不用挨,

被太后塞进一群美貌女子中间,给皇上选,要是选上,就要挨一枪。这些都是阿松给我说的,

他在太监房躺了三天,活了下来,分在御马监当值。还说皇上不近女色,太后那个着急呀,

挑了各色女子给皇上选,黑美的、丰腴的、结实的……皇上懒洋洋地过来,还打着哈欠,

睁开眼看见我,眼睛一亮,探着身子细细打量。太后见了,也眼睛一亮。我也眼睛一亮,

皇上真白呀,应该就是话本中写的面如凝脂。我们西北的风夹着沙,吹在脸上细细地疼,

是不可能养出这样的好肌肤。“就这个吧!”皇上指着我,太后笑了。

“在御书房做个宫女吧。”太后不笑了。我走马上任,正式成了御书房新进小宫女,

除了站得脚后跟疼,总体还算个好活计。月俸二两银子,要是在家乡能买好多肉夹馍,

让我和阿耶吃个够,我好想买给阿耶。两班倒,吃大锅饭,两人一间寝屋,不花钱,

加上一两是打赏,一个月能存个三两。皇上不太爱说话,但骂起那些大臣来面无表情,很凶。

但非常勤勉,晚上总把太监宫女们轰出去,自己处理政务到很晚。这日与往常并无不同,

只是在我换了油灯后,皇上叫住了我。2皇上指了指桌案,

不知何时上边放了一只木头的小兔子,暖滚滚的身材,憨态可掬,比我往日做的还要精致。

见我双眼发亮,皇上竟然笑了,“我观察你多日,就知道你也会做这个,

你的手上都是刻刀的伤痕吧。”“这竟然是陛下自己做的?”我大吃一惊,在我们西北,

木工可不是什么好活计。“你可要为我保密呀!”皇上眨眨眼,亮晶晶的。

就算他没有摸书案旁边的尚方宝剑,我也会闭紧嘴。泄露了皇上的秘密,

镇西大将军手下的官爷,怕是用刀而不是用鞭子了。可能是因为有了这个“秘密”,

皇上待我更加亲厚,心情一好,就爱打赏各种玩意儿,我都换成了银子,好好藏了起来。

晚上,皇上有时会让我做掩护,他自己在御书房捣鼓。我后来才知道,御书房书架后边,

竟有一间密室,没有藏机密文件、稀世珍宝,满满当当都是皇上的木头“作品”。

桌椅、篮子、小猫小狗、风车、骏马……眼花缭乱,皇上在一旁笑得得意洋洋,

他很少很少这样笑,昏暗的密室都亮堂起来。难怪屋外听不见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知道秘密就总有暴露的一天,一边数着越来越多的银子,一边发愁,

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跑路,起码离皇上远一些。皇上自是不知道我的纠结。天气转凉的时候,

御膳房做了西北风味吃食,有肉夹馍,见我直勾勾盯着,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他挑出里边的肉放在碟子里递给我,自己把饼仔细吃了,还捡起掉在桌子上的碎屑。

香味充满口腔,泪水湿了眼眶,“阿耶”。我想阿耶了,但是依然打探不出他的消息,

宫里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关心,一个边陲小吏的生死去向,他微不足道。

只能找皇上或镇西大将军,阿松让我再等等,要寻求良机,我知道。我吃着肉,

看着皇上红艳艳的唇,想,他是个好人!上值也愈发上心,茶水总是温热,他眼神还没到,

我已经递了过去;下雨天,我会把窗户打开一会儿,

因为他喜欢雨声……总要对得起自己的俸禄。夜里,也给皇上参谋一二,告诉他寻常巷陌,

哪些木工样式最受小孩子喜欢,卖得最好最快。也给他讲,雄鹰展翅高飞,

带起的风能吹乱我们梳起的小揪揪,还有笨笨的野骆驼,差点把我和阿松撞飞。

皇上兴致勃勃,只要我描述的动物,他总能做出,还又可爱又精致。

见皇上让我当值的时候越来越多,大宫女秋花有些不高兴。她已年近四十,是宫里的老人,

听人说从小陪着皇上,没有被放出去,蹉跎到现在。我们都有些怕她,她也不爱笑,

鬓角已生了白发,喜欢冷着一张脸,和皇上很像。不知秋花说了什么,

皇上让我去管他的私库,“你做事细致,我很放心”,见我耷拉着脑袋,兴致不高,又道,

“俸禄加倍!”我高高兴兴搬离了御书房,看到私库中琳琅满目的珍奇异宝,更高兴了。

我兢兢业业,每日仔细清点账册,打扫安置,如果老鼠来了,走路也要劈叉。

皇上也经常会来私库看看,自从我管了私库,就把做木工的家伙事儿搬了一些过来。那日,

皇上又来了,酒气沁透了双眼,从身后抱住我,轻轻蹭着,呢喃,“沅沅”。我浑身一震,

静默片刻,停止了挣扎,外边大总管高公公已经远远躲开。3我知道,

自己从小就不是一个好女孩。阿耶要去上值,又雇不起婢女,就让吴阿婆帮忙照看我。

有熊孩子嘲笑我,“俄有娘,你没娘。”我拉着他的衣领拖到巷子里,一拳揍掉了他的乳牙,

晃着拳头威胁,“敢告诉大人,下次打掉你满嘴牙。”阿耶让我“要乖乖的”,

我就假装乖乖的,脱了外衫揍人,回家前再穿上。我挣开胳膊,转过身,看着皇上,

举起拳头,脑中乱糟糟的,想起生死不明的阿耶,想起太后盼望皇嗣的殷切,

想起抽在身上**辣的鞭子……还想起他笑起来时亮晶晶的眼。我放下了拳头,有些惆怅,

有些开心,又有些厌弃自己。我伸出手,大胆摸上皇上的脸,真滑呀!白皙的胸膛如玉,

长长的睫毛微颤。荒唐过后,皇上清醒过来,地上一片狼藉。见我身上衣衫凌乱,

似是有些惊愕,静默了片刻,闭闭眼又睁开,“你想要什么名分?”语气轻缓,神情平静,

我在御书房见过很多次。我拢上衣衫,跪倒在地,“奴婢不要名分。”阿沅,

你在妄想什么呢,妄想那金丝笼中高贵的凤凰,会和野地里捡粟米的灰雀并立枝头吗?

雀鸟就应该游荡在山野林间,奋力飞向高处,看大漠孤烟、风吹草低,寻得自在。“求陛下,

帮奴婢查查阿耶,所犯何罪?是生,是死!”皇上深深地看着我,良久应道,“好。

”皇上走了,我起身收拾狼藉,怦怦跳动的心平静下来。没有人来撤我的值,

也没有人来升我的值,我就继续在皇上私库里打扫、清点、汇报。还有一个叫窈窈的宫女,

是我的寝友,也是下属。我叫她“窈窈”,她翻着白眼,“窈什么窈,摇什么摇,

你全家都摇。”谐音梗莫名害我笑了一下。这是皇上给她取的名字,看来她很不喜欢,

我改口,“阿窈,我们把这些瓶瓶罐罐擦一下吧,明天高公公要来发俸禄了。

”我们不会和俸禄过不去。再次见到皇上,已经快过去一个月,我起夜,

听见熟悉的叮叮当当。打开私库小门,皇上正背着我,昏黄的灯光下背脊微微弯着,

和在御书房批奏折时很相似。他回过头,声音有些雀跃,“阿沅,

安西都护送来了一只海东青,是不是这样?”“你见过的雄鹰是这样子吗?

”手里捧着一只小动物,是鹰的样子,就是有些富态,勉强算是雄鹰幼崽。

我接过来细细端详,问他,“陛下,您是皇上,做这些不用避人吧?”也许是灯光太温暖,

也许是站在暗处,我竟问出了长久的疑惑。皇上愣了愣,扯了扯嘴角,“母后,

大臣们都希望我是一个完美的君王。”“我也希望自己是。”他又接道。听宫人们私下议论,

皇上是先帝幼子,从小有口吃的毛病。当年皇后嫡子二皇子做了太子,

和领西北军事的大皇子斗了多年,今天你杀了我的人,明天我杀了你的人,

最后在先皇病榻前,互相砍死了对方。真是比话本还要精彩跌宕,和话本不一样的是,

死于兵戈、旱灾、洪水的百姓不是背景板。我和阿耶也不是,我记得有好几年,

我都吃不上肉夹馍,夜里做梦啃着阿耶的胳膊,嘟囔着“吃肉,吃肉。

”直到皇上三年前登基,吴阿婆的小铺才又开门,我们也能偶尔改善下生活。很快,

我就不喜欢吃肉了,窈窈拿着皇上赏赐的烤鸡回来,我看了一眼,“哇”地吐了个昏天黑地。

4窈窈拉起我的手腕,摸了摸,瘫着一张脸,“你有身孕了。”我也不吐了,

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怎么会,怎么能!我还要回西北,找我阿耶。那晚,皇上说,

西北平叛中死亡官吏都有造册,没有我阿耶名字。屋子有两个半人,我、她、“她/他”,

我脑子转了几转,盘算着谁能生谁能死,如同走马灯。窈窈勾勾唇又倏然放下,

“我是来做工,又不是来卖命!”我信她,人生在世跌跌撞撞,有多少“求不得,爱别离”,

她常盯着手中短木剑发呆,也求一个阖家平安、安乐自在。我放下心来,也下定了决心。

机会很快来了。冬至那日,皇上派我出宫,他压低声音说:“好阿沅,

也不知我的手艺有没有人喜欢,你去宫外帮我看看?”我垂头应下。“阿沅,你不高兴吗?

”他歪头看我。我摇摇头,多的他不问,我也不打算说。他顿了顿,

笑嘻嘻地踱到我面前:“给你本金十两,赚的咱们二八分,你二,我八。”日复一年,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冷静果决,俯瞰众生。而笼罩在夜色中,孤独难以言说,肆意蔓延。

我刚好出现在他眼前,对一切不惊讶、不劝诫、不胆怯,能陪他认真演一场“过家家”。

可那是他执笔的戏文,我想做自己故事的主角。有了皇上的令牌,我出入皇宫方便许多,

遮了脸去小巷深处买药。老叟拍着胸脯:“老字号,有保障。”咬咬牙把汤药灌进嘴里,

我的心和肚子一起隐隐作痛,拉出血丝来,终归于平静。节日热闹,天上飘起零星雪花,

人们也不忙赶路。羊肉汤冒着热气,我买了两碗,有些膻气,不及在家喝的鲜香。

正吃得暖和,旁边坐下一人。竟是镇西大将军谢琰,在御书房见过,“果然是你,

陛下的差事儿不好做吧。”我是有些怕他的,来京城那个月,抽在身上的鞭子又冷又疼,

几乎打掉了我在大西北恣意生长的野气。“叛乱人员名册中确实没有你父亲袁曲的名字,

但我查到,他曾被当地县令关押过,叛乱平定,他就被放出狱,后来就没了踪影。

”那县令我躲在府衙侧门偷偷看过,整日在府衙躺着喝茶看书,忙坏了我阿耶和众小吏,

十天有九天要晚归。谢琰告诉我,我被押走后,有街坊见阿耶回过家,

对着满院子野草哭过一场。如今县令已死,又断了线索。到了宫里,

我慢慢拼凑出事情大概的模样。皇上登基刚两年,西北兵变,逆贼广发檄文,

控诉朝廷兵役繁重,克扣粮饷,不到一个月就攻陷两座重镇,匈奴趁乱入侵,

一时间大西北乱成一锅粥。家乡实在太过偏远,才没受战祸波及。全靠谢琰力挽狂澜,

在西北士族裴氏协助下,顺利平叛,杀贼上万,俘获五万,其中千众押至京城,

京城百姓争相围观欢呼。也是那场胜仗,震慑住各地蠢蠢欲动的旧势力,新朝迎来新气象。

“谢将军,我父亲是叛贼吗?我是罪奴吗?”他不答,往嘴里灌汤,

“是我的兵负责押送你们,我会调查清楚,还你们真相。老子活了二十年,还没替人背过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