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尽头无人等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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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小插曲,三个小姑娘也放开了许多,在这方小小天地间,吃吃喝喝。

“莎莎,你别养鱼啊。”佳佳指了指她面前的啤酒杯,又拍了拍杨南初的肩膀,笑道:“你别光吃啊,这么多酒,我跟你莎姐什么时候才喝得完?”

闻言,杨南初擦了擦嘴,豪横的用牙齿开了一瓶啤酒,大咧咧说了句:“来喝酒,不醉不归啊。”

孙応莎笑了笑,和她碰杯,还不忘提醒:“别喝醉了啊,我是不会背你回去的!”

“没事。”佳佳喝了口酒,拿起手机在俩人眼前晃了晃,老神在在地说:“姐等会给你点个滴滴代背,保证安全送你到酒店。”

杨南初眼睛亮了亮,一口气吹了一瓶,然后又去点歌了,还不让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雪花不飘我不飘,青岛不倒我不倒!”

……

等王㞮钦慢吞吞收拾好,又一路转车,到玉龙雪山时,门口的安检人员一脸惋惜的告诉他们:“雪山近日大雪,为了安全起见超过下午三点禁止入山。”

“那怎么办?”祁默问。

“只能明早再来了。”工作人员看了眼他们手机上的预约,不忘提醒:“这个时间还可以更改,明天依然有效。”

俩人只好找了个民宿休息,第二天再上山。最近云南的雨季来了,温度也开始下降,早晚都特别冷,连狗牙儿都穿上了外套。

祁默看了眼窗外的雨,叹了口气,提议道:“点外卖吧,这么大雨我也不想出门了。”

“好。”王㞮钦自然没什么意见。

民宿二楼有个露台,搭了个休息的棚子,祁默把几个塑料餐盒再矮桌上摊开。

一份红油鲜亮、点缀着香菜和柠檬片的舂鸡脚;一份烤的焦香酥脆,滋滋冒着小油泡的烤猪皮;还有许多的特色烤串,和两盒粒粒分明的炒饭。

食物的香气在这冷冰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有烟火气,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很是热情的倒了两杯自家酿的梅子酒给他们。

“还喝啊?”王㞮钦裹着外套走到露台,看着桌上的酒嫌弃地瞥了祁默一眼,又指着楼下的游泳池说,“你要再吐我一身,我就把你扔下去,你信不信?”

祁默尴尬的笑了笑,“这是老板送的,他说没什么度数,放心吧。”

“哦。”王㞮钦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在舂鸡脚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最终落在那份看起来最朴实无华的炒饭上。

他坐在椅子上,接过祁默递来的筷子,指尖微微颤抖着,像是不太适应丽江的气候。

祁默看着他缓慢地扒拉着炒饭,目光无神地咀嚼着,他夹起一块烤猪皮,放在王㞮钦碗里,语重心长地说:“别挑食!尝尝这个,烤的不错!”

王㞮钦顿了一下,尝了一口,又摇了摇头,拒绝的姿态清晰而无声。

他没有看祁默,也没有看那块油亮的烤猪皮,只是继续专注于碗里那寡淡的炒饭,祁默也没再劝。

俩人就这样沉默地吃着,只有筷子偶尔碰到餐盒的轻响。

吃饱后,祁默喝着那甜蜜地梅子酒,像瓜田里的碴,絮絮叨叨地说:“我看了洛杉矶那场球赛,结束后你求婚了是吧,那你们后来呢?结婚了吗?”

多日的相处,王㞮钦对这个突然闯入他平静生活的男孩放下了戒备心。

或许是他细心的照顾,和下意识的保护……也或许是那段过往太沉重,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没有。”他摇了摇头,又继续说:“我们分开了,她……结婚了,过得很幸福。我……你也看见了,不好不坏,不过,挺好的。”

“为什么分开?”祁默抿了口酒,不解的追问,“孙応莎不是答应你的求婚了吗?按正常的流程,你们应该是准备婚房,订酒店,发请柬,然后步入婚姻殿堂才对啊。”

就像童话书中写的那样,在历经磨难后,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生活不是童话。

“没有,她骗你们的。”王㞮钦伸手接过棚外的雨滴,感受着那冰凉:“她没想和我结婚,只是不想让我难堪,所以不得已答应,其实当时她就拒绝我了。”

时间有过几秒钟的凝滞,却漫长得如同熬过了几个春秋。

“为什么?”祁默喉头动了一下,感到一丝干涩的痒,又忍不住喝了一口梅子酒。

王㞮钦平静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迷茫,“不知道,洛杉矶结束后她提出要退役,那段时间她看见乒乓球就犯恶心,看见我下意识就想逃。”

“没道理啊,要是说对乒乓球恶心还说的过去,毕竟打了十几年,换我早腻了。”祁默微微向前倾了一点,“就这样,你们就分手了?”

王㞮钦坐在靠里的位置,侧影清晰,额发堪堪盖过眼睫。

封存的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清晰,他指尖触碰着酒杯,淡然一笑:“后来,我总执着于想要和她结婚,慢慢的她变得越来越抵触,在我又一次想要求婚时,她去了纽约。”

“然后呢?”祁默杯里的梅子酒快要见底,眼神却还是很清亮。

“我们大吵了一架,整整三天都没有联系,后来还是她到了纽约才告诉我,说她想要去感受一下校园生活。”说到这,王㞮钦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自嘲:

“我以为她是冷静了,要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没曾想,她是直接解决我。”

贪得一场水花镜月,终得一场曲终人散。

“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啊?”祁默摸着下巴,和他分析:“她只是想换个环境生活这没错啊,难道她说了要跟你分手吗?”

王㞮钦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无奈:“不知道,人真的好奇怪啊,突然爱,突然又不爱……”

“那你还爱她吗?或者说,你恨过她吗?”

祁默的话像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逼近。

王㞮钦的呼吸一窒,他下意识微微侧头,目光游移,避开了他眼底的好奇,视线掠过她宽阔的肩膀,落在他身后那漆黑的雨夜里。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回了句:“都费了很大劲往前,就别回头了。”

可是,爱到尽头若不生恨,那心底的和好之念便永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