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被迫嫁给女二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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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在我紧绷的神经末梢上刮擦出刺耳的回响。

光线从开启的门缝里温柔地涌入,勾勒出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就站在那里,

穿着一身朴素却难掩风华的烟霞色罗裙,长发简单地用一根碧玉簪子挽着,

洗尽了将军府嫡女的骄纵,添了几分我从未见过的风霜与沉静。江晚萤。她回来了。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朝谢知非身边靠了寸许。他没有看我,目光越过我的肩头,

落在那张与我有七分相似的脸上。他的眼神很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丝毫波澜,

仿佛眼前这个他曾深爱到愿意赔上性命的女人,不过是个寻常的访客。

江晚萤的视线在我与谢知非之间逡巡片刻,最终落在我身上。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牵起,

那是一个我极为熟悉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悲悯众生的优越感。

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惊、愤怒或是嫉妒,只有一种淡淡的、仿佛在看一件蒙尘旧物的审视。

“书意,”她开口了,声音比记忆中要沙哑一些,却依旧悦耳,“许久不见。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句“书意”,一句“辛苦你了”,

轻描淡写地将我所有的挣扎、谋划、九死一生,全都归结为丫鬟的本分。她不是在质问,

甚至不是在宣示**,而是在用一种施恩的姿态,提醒我我们的身份云泥之别。

我为他调理身体,是我的本分;我为他周旋内斗,是我的本分;我穿着她的嫁衣,

躺在她丈夫的身边,依旧是我的本分。她缓步走入,

屋内的药香与她身上带来的风尘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她走到谢知非的轮椅前,自然而然地蹲下身,仰头看着他,

眼中蓄起一层晶莹的水光:“知非,我回来了。我……知道错了。”她的姿态放得极低,

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倦鸟。而我,这个鸠占鹊巢的“替代品”,就站在一旁,

手里还攥着那份滚烫的“放妻书”和冰冷的管家印信,像一个拙劣的、即将谢幕的丑角。

这一刻的羞辱,远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责,都来得更加锥心刺骨。1江晚萤就这么住了下来。

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她是将军府的嫡女,是圣旨御赐的侯府主母。我的存在,

从一个权宜之计的“假夫人”,瞬间被还原成了一个尴尬的、多余的影子。谢知非没有解释,

也没有驱赶,他只是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每日依旧由我推着去书房,

依旧喝我亲手调配的药膳,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仿佛隔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冰。

江晚萤开始了她无声的收复。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换掉了我为谢知非房间添置的所有陈设。

我为了减少烟尘,特意命人打造了一套更为精巧的银丝炭炉,

并且在窗边摆了几盆可以吸附尘埃的绿植。江晚萤回来后的第二天,那些绿植便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华丽无比的白玉香薰炉,

里面点着她最爱的、也是谢知非从前最常闻的“醉芳菲”。“侯爷体弱,

闻不得这些寻常花草的俗气,”她对前来请安的管事们轻声细语地解释,

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瞟过我,“还是这宫里出来的‘醉芳菲’最是养神。从前在将军府,

我便常用这个给知非熏香。”仆人们噤若寒蝉,无人敢接口。谁都看得出,自从换了熏香,

侯爷的咳嗽反而比从前更频繁了些。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在每日的药膳里,

不动声色地添了一味清肺润燥的麦冬。紧接着,她开始插手厨房。

我根据现代营养学为谢知非设计的食谱,讲究清淡、均衡、易克化,被她全盘否定。

她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食珍斋”大厨,每日里山珍海味,极尽奢靡。“知非大病初愈,

正该好好进补才是,”她端着一盅色泽金黄的佛跳墙,亲自送到谢知非面前,柔声劝道,

“书意毕竟是丫鬟出身,不懂这些精细的调理之法,总拿些寡淡无味的米粥青菜来糊弄,

实在是委屈你了。”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关切,每一个字眼却都像一根细针,扎在我的心上。

“丫鬟出身”,这四个字成了她挂在嘴边的标签,用来时时刻刻提醒我和侯府的每一个人,

我即便穿着绫罗绸缎,骨子里也依旧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奴婢。

谢知非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盅佛跳墙,说了句“油腻,撤了吧”,便再无他话。

江晚萤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便被委屈的神色取代。她转头看向我,

眼圈泛红:“书意,是不是你同侯爷说了什么?我知道你尽心尽力,可调理身子是大事,

不能凭着自己的想当然来啊。”我垂下眼帘,平静地回答:“奴婢不敢。

只是太医院的王太医嘱咐过,侯爷脾胃虚弱,不宜滋腻厚味,需以五谷杂粮温养。

这些……想必**也是知道的。”我刻意用了“**”和“奴婢”的称呼,

将我们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

我看见她握着汤匙的手指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府里的下人都是人精,

风向的转变他们感受得最是真切。起初,他们敬我、畏我,

因为我是侯爷身边唯一的“夫人”。但江晚萤回来后,那份尊敬便掺杂了观望和猜疑。

一些见风使舵的,已经开始重新向真正的“江**”献殷勤。

我从前精心培养起来的一点威信,正在被江晚萤用她与生俱来的身份和地位,

一点点地瓦解、侵蚀。我开始失眠。夜深人静时,我常常会坐在窗前,

看着手里那份谢知非给我的“放妻书”。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让我自己选,可眼下的局面,

我有的选吗?江晚螢是光,是名正言顺的白月光,而我,不过是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一抹即将消散的影子。我的历史知识,我的现代见解,在“嫡庶尊卑”这四个字的铁律面前,

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的内心深处,那个来自现代、追求平等的灵魂在愤怒地咆哮,

而这具身体里属于丫鬟“书意”的、根深蒂固的卑微和怯懦,却又在不断地拖拽着我,

让我喘不过气。2情绪的临界点,在一个落雨的午后被引爆。那一日,

谢知非被几位皇亲国戚请去城外别苑赏新菊,傍晚才能回来。偌大的侯府,

便成了我和江晚萤无声的战场。我照例在书房里整理谢知非的藏书和一些往来文书,

这些日子以来,这几乎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在这里,我可以暂时忘却身份的尴尬,

沉浸在浩瀚的史料和文字中,找回一点属于“沈书意”的自我。

我正专注于一份关于“漕运改制”的卷宗,这是谢知非近来最关心的一桩朝堂大事。

我凭借对历史走向的记忆,

为他标注出其中几个看似不起眼、实则暗藏玄机的关键人物和节点。

这是我唯一还能为他做的事情,也是我们之间心照不шен的默契。

书房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江晚萤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裙,

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像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莲。她没有看我,径直走到书案前,

目光落在我摊开的卷宗和我写下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上。“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审问意味。“回**,侯爷让奴婢整理些文书。”我起身,垂首答道。

她拿起我写满标注的一页纸,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一个丫鬟,

也学人舞文弄墨,干预起朝堂大事了?”她将那张纸轻飘飘地丢在桌上,像丢弃一件垃圾,

“书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还是说,当了几天假夫人,就真以为自己能指点江山了?

”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奴婢不敢,

只是为侯爷分忧。”“分忧?”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出了声,“你懂什么叫分忧?

你以为凭你识得几个字,看过几本闲书,就能揣度圣意,洞悉人心了?这些军国大事,

是我父亲那样的国之栋梁,是知非这样满腹经纶的世家子弟才能触碰的。你一个奴婢,

只会把事情搅得更乱,给知非添麻烦。”她踱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中是我许久未见的、属于将军府嫡女的骄纵与刻薄。“你改进炭炉,调理药膳,

这些不过是些伺候人的小聪明,上不得台面。但这些,”她指着满桌的卷宗,声音陡然转冷,

“不是你该碰的东西。你这是在僭越,是想恃宠而骄,动摇侯府的根基!”我浑身冰冷,

血气不住地往上涌。我所做的一切,我引以为傲的、赖以生存的知识和价值,在她的口中,

竟被贬低得一文不值。那些我熬过无数个夜晚,结合历史与现实为谢知非推演出的生路,

被她说成是“添麻烦”;我拼尽全力为自己争来的一点点尊严,

被她扣上了“恃宠而骄”的帽子。“我没有。”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抬起了头,

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我的直视似乎激怒了她。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没有?好一个没有!”她猛地伸手,

将桌上我整理了好几天的卷宗连同我的笔记,一股脑地扫落在地!哗啦一声,

纸张如雪片般纷飞,散落一地。那些我视若珍宝的思考和心血,就这样被她毫不留情地践踏。

“这些污了侯爷眼的东西,留着何用?”她还不解气,从一旁的烛台上拿起一根点燃的蜡烛,

弯腰便要去烧地上的纸张。“不要!”我失声惊叫,几乎是扑了过去,

用身体护住地上的卷宗。滚烫的烛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烙下一个刺痛的红点,

但我完全感觉不到疼。我只知道,她要烧掉的,不仅仅是这些纸,更是我穿越至今,

拼尽全力活过的证明。江晚萤被我的举动惊得后退了一步,随即脸上露出更为鄙夷的神色。

“可笑。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她冷哼一声,将蜡烛放回原处,转身走到书案后,

拉开一个我从未碰过的抽屉。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子,打开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她将那张纸展开,正是谢知非给我的那份“放妻书”。

“你以为,知非留下你,是真的看重你这些小聪明吗?”她举着那张纸,

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他早就准备好了。等你这个‘替代品’完成了任务,

他就会把你打发掉。这张放妻书,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他只是在等我回来,

等我这个正主,亲手把你这个赝品清理出去!”我怔在原地,浑身僵硬。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刺入我最脆弱的地方。是啊,他早就准备好了。

他给了我选择,可这选择的前提,或许本就是一场骗局。江晚萤步步紧逼,声音如同魔咒,

在我耳边回响:“你不过是个有点用处的工具,如今我回来了,你连工具的价值都没有了。

书意,认清你自己的位置。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她顿了顿,

脸上浮现出一抹“仁慈”的微笑,那笑容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伤人:“不过,

看在你伺候侯爷还算尽心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我已经为你物色了一门好亲事,

是府里管着田庄的王管事,他为人老实,虽说年纪大了些,还有两个孩子,

但配你一个丫鬟出身的,也算是你的福气了。等你嫁过去,安安分分地相夫教子,

也算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对你最后的恩典。”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

将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挣扎,定义为一场笑话,然后像打发一件旧物一样,

把我随意许配给一个我素未谋面的老男人。这不仅仅是羞辱,这是对我人格的彻底抹杀。我,

沈书意,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绝不可以,也绝不容许自己,

接受这样的“恩典”。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手背上的烫伤**辣地疼,

却远不及我心口的万分之一。我看着她,看着那张与我相似却写满傲慢的脸,

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你错了。

”3我的平静似乎让江晚萤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

一副等着看我还能耍什么花样的神情。“哦?我错了?愿闻其详。”“第一,你错了,

”我俯身,将散落一地的卷宗和笔记一张张捡起来,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在整理稀世珍宝。

我的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字迹,冰冷的身体里重新涌起一股力量。

“这些不是‘污了侯爷眼的东西’,而是能救他性命,保住他前程的东西。你可知,

如今朝堂之上,因漕运改制一事,太子与雍王一派明争暗斗,已到了何等白热化的地步?

你可知,谢家在这场旋涡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可知,

这其中有多少看似不起眼的官员,实则是对方安插的棋子,又有多少条文规定,

是为谢家量身定做的陷阱?”我每说一句,便将一张整理好的纸页放在桌上。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书房里。江晚萤脸上的讥诮慢慢凝固了。这些朝堂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