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区老钢厂宿舍破败得像被时代遗忘的角落。17栋墙皮剥落，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尿骚味。

我和林志远站在302门前，心跳如擂鼓。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亮——有人在家。

林志远示意我躲到旁边，他敲了敲门："快递!"

里面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什么快递?"

"张强?"林志远一脚踹开门，那人踉跄后退。

我们冲进去。屋子狭小昏暗，堆满啤酒瓶和泡面盒。张强约莫五十岁，左脸有道狰狞的疤，眼神警惕如困兽。

"你们是谁?"他抄起桌上的水果刀。

我亮出那个小铃铛："认识这个吗?"

张强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后退几步，撞翻了椅子："你...你是..."

"周小芽。十九年前被你绑架的那个孩子。"

刀从他手里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瘫坐在床上，双手发抖："我就知道...总有一天..."

"告诉我真相。"我上前一步，"谁指使你绑架我的?"

张强抹了把脸，突然笑了："小丫头长大了...跟你妈真像。"

"你认识我妈妈?"

"当然认识。"他眼神飘忽，"周家大**，漂亮又有钱...可惜啊..."

林志远一把揪住他衣领："少废话!谁指使你的?"

"指使?"张强古怪地笑了，"没人指使我。是那个小丫头找上我的..."

"什么小丫头?"

"周家后来收养的那个...周雨晴。"张强的话像炸弹一样爆开，"当时她才七岁，鬼精鬼精的，给了我五千块钱和一张照片，让我把你从幼儿园带出来..."

我双腿发软，扶住墙才没倒下。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如遭雷击。

"继续说。"林志远厉声道。

"计划很简单。"张强耸耸肩，"趁接孩子的时候把你带走，交给周雨晴安排的人...报酬是十万。"

"然后呢?"我声音发抖，"为什么我会在巷子里?"

张强眼神闪烁："出了意外。你妈...你亲妈本来不该在车上的。她临时决定去接你，看到我们绑你，就冲上来..."

他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白酒灌了一大口："我同伙推了她一把，她撞到马路牙子上...流了好多血..."

我眼前浮现出那个模糊的记忆——铃铛声，女人的尖叫...

"然后呢?"我指甲掐进掌心。

"我们慌了，把你塞进车里就跑。半路接到电话，说那女人死了...事情闹大了。"张强擦了擦汗，"周雨晴那边说计划取消，让我们处理掉你..."

"处理?"林志远声音危险地上扬。

"就是...你懂的。"张强不敢看我的眼睛，"但我妹妹...张美玲，她当时刚进周家公司，说太造孽了，让我把你扔在个有人经过的地方..."

所以我是这样活下来的。因为绑匪妹妹一时的心软。

"证据呢?"我强忍泪水，"怎么证明是周雨晴指使的?"

张强从床垫下摸出个旧钱包，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算不算?"

照片上，年幼的周雨晴站在一个优雅女人身边，两人都穿着精致的洋装。女人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项链，吊坠正是我手中铃铛的另一半。

"这是谁?"我指着那个女人。

"周雨晴的生母。"张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周家没告诉你?周雨晴不是孤儿，是她妈托孤给周家的。"

我和林志远震惊地对视。周雨晴一直声称自己是孤儿!

"她妈是谁?"

"李艳，周氏集团创始人的私生女。"张强的话一句比一句震撼，"周老爷子不认她，但临终前给了笔钱。后来她病死了，就把周雨晴托付给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你爸。"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所以周雨晴和我爸是表兄妹?这就是为什么周母说她"不一样"?

"为什么周雨晴要绑架我?"我问出最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