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待春

开灯 护眼     字体:

6

一连几天,宋衍毫无音讯。

他不来,宋夏也乐得清闲。

好好休息了几天后,她将屋里的一切都收拾了干净。

这里不属于她,她也不该继续留着。

宋衍回来的时候,看她提着行李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宋夏没理他,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宋衍拦住她:“姐姐,你要去哪里?”

宋夏抬头看他:“回家。”

她有家,犯不着在这里消磨人生。

宋衍盯着她,语气很不好:“姐姐你能别闹了吗?我都说了星星不是故意的,你这样我很为难。”

“闹?”

宋夏轻笑了声:“我只是想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她推开宋衍,大步往前。

只是还没走几步,她的手腕就被宋衍扣住。

宋夏皱着眉:“你又想做什么?”

宋衍垂眸,俊脸浮着一丝沉色:“姐姐,你不能走。”

宋夏想甩开他,却惊觉他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紧紧锁住了她。

她强压怒气:“宋衍,你到底有完没完?你想和沈星在一起,我不拦你,但你又何必死缠着我做你俩配角?”

难道她就没有心,不会痛?

她就活该成为他俩的调剂品?

宋衍抿着唇,漆黑深邃的眸里冷漠地仿佛下了场雪:“星星因为你的事进了医院,她是稀有血型,她需要你的血。”

冰冷的声音犹如穿心利箭。

一瞬间,宋夏眼睛红了。

她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愤怒,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宋衍脸上。

一下不够,再来一下。

他不是来道歉,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

仅仅是因为沈星入院,需要她这个“血库”,仅此而已!

宋夏抽得手酸了,她颤抖着质问:“宋衍,你把我当什么了?”

宋衍没回答。

宋夏接着说:“我不会给沈星输血,如果她死了,我连冥币都不会给她烧!”

她的话,尖酸恶毒,连面容都显得有些扭曲。

沉默的宋衍突然爆发:“别装了!要不是你到处散播星星的黄谣,她用得着自杀吗?姐姐!你是在赎罪!”

说着,他扯着她手朝着外走:“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你这样以后会有报应!”

宋夏眸光恨然,抓起他的手死死的咬了下去。

咸腥,苦涩。

混合着着她的泪,吞饮下.腹。

宋衍强忍着痛,没有甩开她。

直到她牙齿酸了,她才松开口,一字一句:“宋衍,除非我死,否则你强迫不了我。”

宋衍触及到她的目光,背脊不由一麻。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强烈恨意。

他的心剧烈地颤抖,本能地想要解释:“姐姐,我只是......”

话到一半,宋衍没声了。

他为什么要解释?明明是姐姐做错了事。

他只是在帮姐姐认清罪孽。

对。

他没错。

宋衍狠狠一闭眼,强硬的拽着宋夏的手臂:“姐姐,你真要逼我吗?”

“我逼你?”

宋夏笑了:“我逼你什么了?逼你去卖命?”

宋衍没再说话,他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宋父宋母正被人绑在医院的病床上,针头离他们的血管只差几毫米。

宋夏红着眼,夺过他的手机。

她怒目而视:“宋衍,你疯了!”

宋衍冷着脸:“姐姐,我也不想,如果你不愿意,我只用拿爸妈开刀。”

宋夏浑身颤抖,艰难地挤出声音:“他们也是你的爸妈,你这样做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3......”

“2......”

冷漠地倒计时响起。

宋夏绝望地盯着视频,牙齿生生的咬在唇瓣上。

血肉撕扯,鲜血迸溅。

最后,她闭上了眼,沙哑开口:“我答应你。”

宋衍的动作很快,带着她赶往医院。

临进手术室时,宋夏回头看了他一眼:“宋衍,道空师父曾说你我缘分深厚,如今看来他算错了,又或是......”

我们的缘分早尽了。

宋夏没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手术室。

她躺在病床上,能感觉体内的血液在迅速流失。

身体的失温,让她体验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像是海上飘萍,浮浮沉沉,无所停靠。

直到针头从她身体里取出的那一刻,她才如释重负。

宋夏强忍着眩晕,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门口的宋衍立刻迎了上去。

“姐......”

宋夏没理他,径直走向电梯。

有一瞬间,宋衍感觉心脏被大手攥住,一瞬间窒息感向他袭来,将他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宋夏的胳膊:“姐姐,你需要休息。”

手臂的疼痛令宋夏不自觉的抽搐了下。

她挥开宋衍的手,胳膊上的针眼随之裂开。

鲜血如同溪流,淌了满地。

她嘲讽似的勾起唇角,一字一句:“不用你管。”

淡淡四个字,如同匕首深深刺进宋衍的心里。

他强忍着内心的颤动,故作镇定:“你先处理伤口......”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手术室里的医生就打断了他的话:“宋先生,沈小姐状况很糟糕,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宋衍愣在原地,犹豫不决。

宋夏嗤笑了声:“还不去?”

宋衍抿唇,无奈叮嘱:“姐姐,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朝着病房走去。

目送着他的背影,宋夏僵硬地抹掉眼里的泪。

她意外地发现,内心的痛苦没有那么强烈。

或许,她已经不再爱他。

宋衍,我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为识人不清付出代价。

从今往后,你我两清。

祝你恋爱成功,也祝我从此自由。

宋夏转过身,与他背道而行。

离开医院后,宋夏没走几步,一双蹭亮的皮鞋就映入了她的视线。

她向左移动,那人紧随其后。

她向右靠拢,那人也与她保持一致。

好似故意与她作对。

终于,她忍无可忍,抬起头。

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她张了张嘴,迟疑地问道:“你是......”

“带你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