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比窗外的雪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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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穿着新定制的法国洋装去赴茶会,才发现她瘦得连尺码都改了三次。

每日清晨起来,手帕里总沾着几点血星子。

众人都劝她向顾景航开口,凭他租界商会会长的面子,总能搞到稀缺的进口药。

没人知道,确诊肺痨的第一夜,她就敲开了书房的门。

可当她心里想的都是“或许能和景航去霞飞路看场电影”时,她的丈夫正在为余芊芊包下和平饭店整个二楼,听她唱新谱的《秦淮景》。

听到她的请求,顾景航甚至没从账本上抬眼:“芊芊今晚要试新做的戏服,你先让阿碧去药店抓点药。”

一次、两次、三次。

人心都是肉长的,终究会凉透。

他不信她咳血到晕厥,她又何必再求他施舍半分关心?

阿碧红着眼眶送走第十七位医生,转身就哭成了泪人:“余芊芊算什么东西?夫人在燕京大学拿奖学金时,她还在茶馆给人倒茶呢!凭什么她装病就能让老爷推掉所有生意,夫人咳血咳得手帕都染红了,他连个电话都不打!”

阿碧刚掀开棉门帘,就听见皮鞋声踏过回廊,伴随一声冷嗤。

“黎彤!你非要今天请医生?芊芊心口疼得打滚,德医都被你截胡了!”

黎彤攥着吸氧管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阿碧被顾景航的眼神惊得后退半步。

却见他脚下踩着黎彤咳血帕子,终于红了眼:“老爷可知道,夫人咳血咳得把枕头都浸透了?您天天守着余小姐听戏,可曾过问过夫人?夫人连好一点的进口药都用不上!”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看你是仗着黎彤撑腰,才敢编排主子!”

顾景航转身时踢翻了药柜,大大小小的药瓶滚到黎彤脚边。

黎彤扑通跪下,旗袍下摆浸在泼翻的药水里,“阿碧从小跟着我在燕京长大,她嘴笨心实,您饶了她这一回,我以后亲自盯着她……”

顾景航一把掐住她下巴:“就是你这副心慈手软的样子,才让底下人骑到主子头上!留着这种搬弄是非的奴才,顾家迟早要被搅得鸡犬不宁!”

“拖出去!四十藤条,一次都不能少。我倒要看看,没了这些挑事的奴才,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黎彤挣扎着爬起来,“不要!她才十八岁,四十藤条会打死她的!”

顾景航停在门口,却没回头:“若不是看在你黎家的面子上,敢编排我顾景航的女人,早就该沉塘。”

黎彤扑过去,却被顾景航拽住手腕,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求你了!我...我把顾太太的位置让给余芊芊,汇丰银行的股份也给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回应她的只有满室冷漠。

阿碧被拖到院子里。

一鞭接着一鞭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