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屿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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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排练室,像一个被彻底点燃又随即熄灭的宇宙核心。

最后一声撕裂般的鼓点狠狠砸落!罗锐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军鼓上,

鼓棒脱手飞出,“咚”地滚落在墙角,发出沉闷的余响。他胸膛剧烈起伏,

汗水像溪流一样淌过脖颈,滴在擦得锃亮却布满岁月凹痕的镲片上。

那只缠着固定带的伤脚被强行蹬在地镲踏板上,

此刻正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带着灼烧感的剧痛,让他整条右腿都在微微痉挛,牙关紧咬,

脸颊肌肉不住抽动。林夏的手指在吉他最后一记凄厉的推弦后,无力地垂下,

搭在嗡嗡作响的琴弦上。指尖**辣地疼,

刚才近乎疯狂的扫拨让几个新磨出的血泡再次破裂,粘稠的血渍沾染了磨旧的品丝。

急促的呼吸牵扯着肋下隐痛,后背的校服完全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

冰凉的空气中瞬间带走了大量体温,让她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眼前的灯光在旋转、重叠,

刚才燃烧灵魂般的能量宣泄让她的大脑一片眩晕的空白,

只有耳腔深处还在隆隆回响着那毁灭性的音浪余波——那是她自己用破音推出来的嘶鸣,

是罗锐不要命般的鼓点,更是……是陈屿。林夏的目光穿过因汗水而朦胧的视线,

落在钢琴前的那个人影上。陈屿。他没有像罗锐那样瘫倒,也没有如林夏般虚脱喘息。

他依旧端坐在琴凳上,脊背挺直如同青松,但那种锐利和紧绷感消失了。笼罩在他周身的,

是一种耗尽所有燃料后、冰冷下来的死寂。钢琴上,

固定麦克风的支架早已在最后那一记狂暴的**下,连同麦克风一起被震得歪倒在一边,

线缆杂乱地缠绕着琴腿。陈屿的双手依旧按在琴键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

那昂贵电子钢琴的屏幕上,最后一个炸裂的**模块依旧鲜红地标记着,仿佛被血浸染。

他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前方排练室镜墙上某个不存在的点。

镜墙上布满了凌乱的手印和蹭痕——那是被汗水浸透的校服袖口蹭上的,

是激烈演奏时飞溅上的不明液体干涸的斑点,如同抽象派的涂鸦。镜面的反光里,

映着他自己的倒影:散乱的额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那双曾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是没有星光的宇宙黑洞。

疲惫和消耗像一张厚重的幕布,沉沉覆盖在他身上,但那底下透出的,

却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空洞。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金属、旧木和橡胶混合的浓烈气味。

巨大的排练厅像个剧烈奔跑后心脏即将爆裂的巨人,只留下三个少年残破而疲惫的呼吸声,

以及那些被遗弃的、余温尚存的乐器在灯下无声地蒸腾着热气。

罗锐**着从军鼓上支起一点身子,龇牙咧嘴地想去揉剧痛的右脚踝,

手伸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只能大口喘着粗气。他瞥了一眼陈屿和林夏,

咧开一个苍白又带着狠劲的笑容,

声音沙哑干裂:“操……老子这条腿……值了……”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扯着肺叶和心脏。

林夏想回应点什么,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目光再次黏在陈屿身上。他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注视,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

转过头来。镜墙上倒影的眼珠也随之移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对上了林夏。没有疲惫,

没有痛苦,没有一丝波澜,

却让林夏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比刚才被汗水浸透后的凉风更甚——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像燃烧过的恒星,只剩下冰冷沉重的核心。林夏的心脏被狠狠一攥,

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猛地攫住了她:“陈屿?”她下意识地轻唤了一声,声音嘶哑虚弱。

他没有回应。目光只是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像是在辨认什么遥远而模糊的影像,

随后又毫无依恋地滑开,落回了钢琴冰冷的黑键上。罗锐挣扎着,拖着伤腿挪到墙角,

摸索着抓起了自己的水壶,仰头痛饮,水流顺着他滚动的喉结和汗湿的下巴流下。

“妈的……水都是热的……”他低咒着,将空水壶随手扔开,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响打破了死寂,却没能在那浓稠的疲惫中激起任何涟漪。寂静再次吞噬一切。排练室外,

城市沉入了更深、更沉的睡眠,连远处高架路偶尔滑过的车灯也变得极其稀薄遥远。

窗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浓重的水雾,将外面微弱的光和残存的霓虹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斑。

排练室内,

惨白的灯光冰冷地照耀着三个少年残破的轮廓、一地狼藉的乐谱、倾倒的谱架和沉默的乐器。

汗水在冷却,愤怒被消耗,狂热的音乐风暴散去后,

留下的只有如同战后废墟般的真实疲惫和巨大空落。那首撕裂灵魂的《野种》像一剂猛药,

榨干了他们所有的肾上腺素,留下一个悬在崩溃边缘的虚空。林夏闭上眼睛,

额头抵在冰冷的吉他面板上,试图汲取一丝清醒。

指尖的刺痛、肋下的闷痛、透支后的虚脱感层层涌上。陈屿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

像一尊被抽离了所有神采的雕塑。镜墙上的倒影里,他空洞的眼神穿透现实,

不知落在何方深渊。

只有搭在琴键上那只贴着已经彻底湿透、几乎完全脱离的粉色创可贴的手,

指关节的苍白才隐隐透露出刚才那场风暴曾是多么的剧烈。罗锐靠着冰冷的墙,闭着眼,

胸膛起伏,伤腿麻木的疼痛中带着诡异的灼烧感。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不知是咒骂还是梦呓,

沉入了短暂的休克般的休息。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在寂静中被无限拉长。

就在这濒临崩塌的疲惫深渊边缘,

林夏几乎被沉重的眼皮拖入无意识时——排练室外连接楼梯间的厚重防火门,

突然传来了清晰的——“咔嚓!”电子门锁被刷开的声音!在凌晨三点万籁俱寂的楼层里,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尖锐而清晰,狠狠砸破了排练室内死水般的寂静!

林夏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所有昏沉瞬间被刺骨的寒意驱散!她猛地抬头!

陈屿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那空洞的眼眸在刹那爆发出一种濒死般的精光,

瞬间聚焦!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猛地转向门口的方向!罗锐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噌”地一下试图弹起,却重重撞在墙上,伤腿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又布满了额头,

惊骇地看向那扇厚重的防火门!锁舌回缩的机械声响后!沉重的防火门被从外面,

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沉重的防火门被推开的缝隙里,像毒蛇吐出的信子,

刺进来一束冰冷的走廊灯光,斜斜地劈开了排练室里那如同淤泥般粘稠的疲惫和昏沉。

灯光投在地板上,

映照出飞溅的汗渍、凌乱的乐谱和罗锐那只缠着固定带、不自然地扭曲着的脚踝。

门后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不是带着夜宵的李晴,不是一脸凶相的保安,

也不是鬼祟窥探的周敏。是教导主任李建军。那张一向板正严肃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

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令人作呕的了然。他的目光像手术刀,

精准地划过瘫软在墙边因剧痛和惊恐而龇牙咧嘴的罗锐,

落在死死抱着吉他、脸色煞白如纸的林夏身上,最后,如同淬了寒冰的钢钉,

钉在了依旧僵坐在钢琴凳上、挺直背脊却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陈屿脸上。

空气在那一刻被彻底冻成坚冰。凌晨三点的寒气透过门缝汹涌而入,

瞬间取代了刚才音乐狂欢残留的微热。

林夏甚至能听到自己牙关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发出的细微磕碰声。

“李……李主任……”罗锐挣扎着想站直,伤腿的剧痛让他瞬间白了脸,冷汗涔涔而下,

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近乎滑稽的哀求,试图用往日的油滑抹稀泥,

“您看这……我们仨是,是看夜景、失眠了……对!失眠!

来活动活动筋骨……”他的声音在死寂的排练室里显得空洞而可笑。

李建军根本连眼风都没扫他一下。他的眼睛只死死锁着陈屿。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刻板到近乎冷酷的弧度。他抬起一只手,不是指向罗锐或林夏,

而是精准地、如同指着法庭上无可辩驳的罪证,

指向了钢琴架上那个被强行固定、此刻已经歪倒的电子屏幕上——那里,

《野种》两个鲜红、扭曲、充满了狂躁爆发力的字符,

尚未完全熄灭的显示屏背景光映衬下,如同血写的控诉!李建军的声音不高,

却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浓浓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狠狠地砸了下来:“陈屿同学,”他顿了顿,那冰冷的眼神几乎要将陈屿穿透,

“这就是你……‘父母’……教导出来的……‘教养’吗?”“轰——!

”林夏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再是愤怒!不再是委屈!

而是瞬间被冻结骨髓、碾碎灵魂的恐惧!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满是冰棱的手狠狠攥住!

她猛地转头看向陈屿——刚才还如同冰雕般的陈屿,在李建军“父母”两个字落下时,

身体明显地震颤了一下!那挺直的背脊瞬间崩裂开一道看不见的裂痕!空洞的眼睛里,

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核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猛地收缩、凝固!随即,

休眠火山般骤然在他眼底苏醒、翻滚、沸腾——那是被最**的言语暴力撕开最隐秘伤疤后,

混合着巨大侮辱和无边痛苦的疯狂杀意!他撑在琴键上的双手猛地攥紧!

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那只贴着粉色创可贴的手背,

因为极度用力而将创可贴的边缘完全撕裂!苍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

原本只是微微发白的指关节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如同死人的白骨!

钢琴在他的力量下发出沉闷的**!李建军!

他竟然直接捅破了那层最肮脏、最禁忌的窗户纸!用最恶毒的方式!将“野种”这个标签,

连同陈屿那缺失的双亲一起,变成了最羞辱的刑具!林夏的呼吸彻底停滞。

她看到陈屿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

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死寂的灰白。下颌线条绷紧如刀锋,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

那不是暴怒的赤红,而是一种足以冻结一切的、纯粹的黑!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李建军,

里面翻涌着林夏无法理解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剧痛和恨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用牙齿将眼前这个人撕碎!整个排练室瞬间被一种冰冷的、一触即发的毁灭气息笼罩!

比刚才的摇滚轰鸣更加令人窒息!空气浓稠得如同灌铅的水银!

李建军显然也被陈屿这野兽般的、濒临失控的恐怖反应震了一下,

手指下意识地离开了电子屏幕,微微后退了半步。但随即,他脸上的厌恶和强硬更加明显!

身为教导主任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这更让他怒火中烧!

就在这死寂、冰冷到令人疯狂的对峙中!罗锐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痛苦和难以置信,

尖锐地插了进来:“操…**的李建军!”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伤腿的剧痛和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侮辱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什么规矩、什么敬畏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最原始、最赤城的愤怒!

“**还是人吗?!拿人家爹妈说事儿?!**才是不配当爹的……”“闭嘴!

”李建军猛地转头,凶狠地瞪向罗锐!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利箭!

但就在他即将把怒火转向罗锐的瞬间——“咳……咳……”排练室角落的阴影里,

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又因为痛苦而无法完全控制、显得格外清晰的干呕声!

如同按下了一个暂停键。李建军的呵斥卡在喉咙里。罗锐的怒骂戛然而止。

就连陈屿那即将沸腾到爆炸的、噬人的目光,也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三个人,

连同门口的教导主任,同时看向了声音的来源。林夏。

她不知何时已经蜷缩在了排练室靠近储物柜的阴暗角落里。她抱着膝盖,

背对着门口和钢琴的方向,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般的干呕!

“呕……咳咳……呕……”那声音痛苦得仿佛要把内脏都呕出来!

在死寂的凌晨显得异常清晰、揪心!不是假装!不是策略!李建军那句歹毒到极点的话,

像一把沾满了污秽的毒刃,狠狠捅进了林夏的心脏!

这**恶意彻底击穿的惊惧、以及对这丑陋现实的彻底绝望……几种情绪混合成剧毒的泥沼,

瞬间淹没了她!生理上的剧烈排斥让她无法控制!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和后背!

胃里翻江倒海!她拼命用手捂着嘴,指缝间溢出压抑不住的呜咽和生理性的痛苦**。

那脆弱颤抖的背影,在冰冷的光线下,像一片被暴风雨彻底摧折的叶子。

这突如其来的、真实的、极度痛苦的反应,像一盆冰水,

瞬间浇灭了排练室中心那爆炸性的对峙!李建军脸上的怒气和厌恶僵住了。

他看着角落里那个因为生理性恶心而剧烈颤抖蜷缩的身影,看着她指缝间漏出的痛苦呜咽,

眉头紧紧皱起。再毒辣的人,面对如此真实、如此绝望痛苦的身体本能反应,

心里也会闪过一丝不自在和惊疑——自己的话,真的有这么脏、这么毒?

陈屿的反应是极端愤怒,而这女孩……是生理性崩溃?罗锐也愣住了,连腿上的剧痛都忘了,

张着嘴,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夏,喉头滚动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句话能造成这种效果。

而陈屿——他那双死死盯着李建军、燃烧着狂怒和杀意的眼睛,

在听到林夏那痛苦的干呕声的瞬间,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瞳孔猛地收缩!

所有凝聚起来准备毁灭一切的黑暗力量,如同雪崩般轰然坍塌、溃散!

那种翻腾的暴戾和噬人的冲动瞬间被一种更巨大、更尖锐的恐慌所取代!

林夏的崩溃像一把钝刀,精准地撬开了他被重重黑暗包裹的缝隙,

让他看到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正在承受着比他更直接、更痛苦的伤害!

他刚才只听到了那句最刺耳的侮辱,只感受到了自己铺天盖地的愤怒和痛。

而林夏……她听到了什么?她呕出来的,不仅仅是因为恶心,

更是为他对抗这污秽世界时承受的疼痛!她那声呕,像无形的锁链,

瞬间捆住了他所有企图毁灭的冲动!陈屿猛地从琴凳上站起!动作迅猛如同猎豹!但这一次,

目标不再是李建军!他甚至看都没再看那个站在门口的教导主任一眼!

他眼中只有角落里那个蜷缩、颤抖、痛苦呕咳的纤细身影!他几步就跨到林夏身边,

无视了所有惊疑的目光,动作快得甚至有些踉跄。那只攥得死紧、几乎要捏碎指骨的手,

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似乎想触碰她颤抖的肩膀,又怕加重她的痛苦。

创可贴脱落的边缘露出的伤口,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林夏?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抖和急切,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完全失了平时的清冷和镇定,“……你怎么了?”语气里是近乎本能的、掩饰不住的恐慌。

林夏猛地一颤!她似乎想躲开,想把自己缩得更紧,埋在黑暗里。

但一阵更剧烈的恶心涌上喉咙,她猛地低下头,更加急促地干呕起来,

瘦弱的肩膀抖得像风中落叶。李建军站在那里,

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刚才如同复仇恶鬼般要噬人的陈屿,

此刻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般围着那个痛苦干呕的女孩,那副姿态甚至带着几分卑微的恐慌。

一股怪异又烦躁的情绪涌上李建军的心头。

他精心营造的、要粉碎陈屿所有骄傲和反抗的审判气氛,

被林夏这突发的、真实到恐怖的生理反应和陈屿瞬间失态的恐慌给搅得乱七八糟!

场面变得诡异、失控而丑陋!他想要强行维持威严,想呵斥这像什么样子!

但看着陈屿蹲在林夏身边那焦急又笨拙的样子,看着林夏那无法作伪的痛苦,

那句“装模作样”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干呕声和痛苦的呜咽,像针一样扎在尴尬的空气里。

罗锐也挣扎着,拖着伤腿想挪过来看看林夏,嘴里嘶嘶地吸着冷气,

看向李建军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李建军站在门口的光圈里,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所有的盘算和盛怒在这突如其来的、真实到刺骨的崩溃和恐慌面前,

显得如此下作和无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来重新掌控局面。

就在这时——“呜呜……呕……”林夏的干呕声骤然拔高,变成了控制不住的剧烈呛咳!

仿佛要把灵魂都呕出来!眼泪和粘腻的涎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她捂住嘴的手指缝隙流下。

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绝望,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都动容!陈屿猛地伸出手,

再也顾不上犹豫,近乎粗鲁地、却带着一种绝望的力道,